【推薦序】
愛它,更要懂它
文/孫儷
對我來說,這真是一本特別的狗狗書。我養過許多狗狗,流浪的、傷殘的、強壯的、可愛的。我以為我已經夠懂它們,可在讀了這本書之後,我纔知道——對動物的了解,我還遠遠不夠。
原來用線粒體DNA來分析,世界上所有的狗狗的始祖也許是一隻狼?!達爾文的物種起源理論裡有那麼多內容談到狗和狗的馴服!就連斯德哥爾摩癥候群在狗狗訓練法上也是有理可循的!
在這些精深陸離的理論世界裡,我和莫兒一起進入了一扇門,門內的世界陌生又熟悉,遙遠又伸手可及,模糊又精確,它講述寬容、平等、自由、愛、溫暖。
這不是一本賺人眼淚的寵物書,也沒有波瀾壯闊的戲劇情節,可對於我來說,它已足夠溫情、感性、令人心碎。
深秋的下午,頭枕在我家狗狗們的大肚皮上,臉旁掃過的是他們毛茸茸的胖尾巴,手上拿著新書,聽莫兒堅定執著地對我說“我是你的狗”,“我們是天生一對”,“我愛你”,我很滿足,也很快樂!
序曲
這本書講的是一隻狗的故事,我的狗莫兒,但也是世界上千千萬萬隻狗的故事。它們活在越來越都市化的環境裡,要是我們人類能試著改變自己的行為,而不是老要狗改變它們的習性,或許它們會過得更快樂一些。
莫兒很幸運,住在美國懷俄明州西北部的郊區,文明和原始的區隔還不是那麼明顯。它有很大的戶外活動空間與自由,在家裡可以從狗門隨意進出,但它教會我人狗的相處之道,我想應該適用於世界上的任何角落。莫兒讓我明白,重要的不隻是在家裡裝一扇門,讓狗自由出入,而是開一扇門,通往它的心靈和情感世界,激發它的潛能。莫兒教會我的不是怎麼訓練狗,而是如何成為狗的伙伴。它沒有告訴我方法,而是教導我態度。而*重要的態度就是懂得松開它們的鎖鏈,身體的鎖、心靈的鎖、生命的鎖,甚至將鎖鏈完全拋開,讓狗學會獨立,跟隨自己的鼻子,自由奔跑。
*一章來自曠野
它突然從黑夜裡冒出來,衝到我車燈前面。它是一隻金黃色的大狗,兩隻前腳緊張地拍打地面,有如跳著小步舞。在它身後,四月的三葉楊花開處處,黑色的聖胡安河在樹林後方湍流不息,不時將春雪吞噬水中。
當時將近午夜,我們正在找地方鋪睡袋,準備明早開始沿河旅行。我們開小卡車,辛克萊坐在我旁邊,腳邊是剛纔路上買東西喫剩的包裝紙,還聞得到炸熱狗串、洋蔥圈和墨西哥卷餅的味道。辛克萊三十九歲,雙頰圓潤,肚子像彌勒佛一樣,早年參加過和平隊,去過西非,練就出百毒不侵的腸胃,什麼都能喫。雷諾絲坐在後座,她是科羅拉多州人,外展學校講師,操作獨木舟姿勢優雅,一條深褐色長辮子是她的注冊商標。她秀發飄著三十二歲女人在沙漠裡流過汗、沒有用芳香劑的健康氣味。我們跟她在離這裡快兩百公裡的猶他州莫阿布市踫面,一起喫披薩當晚餐,因此她身上也有大蒜、洋蔥、紫蘇、西紅柿醬、牛至和鳀魚味。
我們隔壁停了一輛車,裡面坐了魏絲和奧斯汀,他們從懷俄明州的傑克森霍爾開自己的車到莫阿布市,幫我們裝配船具,買補給品,跟我們合喫披薩。他們倆和我們一樣,既沒有噴古龍水,也沒有用香水。魏絲是奧運競速滑雪選手,三十六歲,奧斯汀二十五歲,正在努力急起直追。兩人剛成為男女朋友,因此散發著強烈的腦內啡和費洛蒙。
一般人不會這樣形容別人,用味道,因為我們人類是視覺動物,仰賴眼睛擷取信息。但對一隻在車燈前面跳小步舞的金黃大狗來說,我們身上真正重要的其實是味道,尤其當我們打開車門之後更是如此。
因此,它會直接走到我這邊的車門,我想一定是味道的緣故。它小心翼翼將腦袋湊過來,聞聞我露在外面的大腿。這是我們*一次邂逅,當時鑽進它鼻子裡的是什麼氣味?在它的犬類感官世界中,我的神秘汗水喚起了它什麼樣的悠遠記憶,又讓它聞到了哪些可能?
這隻大狗在車內燈的照耀下,身體變成紅色,脖子沒有頸圈。它又若有所思吸了一口氣,帶著興奮觀察我,研究我。是我喫了什麼東西,還是毛細孔裡的微殘餘物,讓它對我這麼感興趣?這是我*一“看”得出來自己和朋友的不同之處。您瞧,就連描述氣味,我用的也還是“看”這個字。我跟這幾位伙伴一樣,滑雪、騎腳踏車、登山,單身。我剛滿四十一歲,體格健壯,栗色頭發,淺棕色眼睛。但我不喫家禽或家畜,隻喫野生動物,通常是麋鹿和羚羊,偶爾也喫松雞、野鵝、野鴨和鱒魚。
是因為我喫野生動物,它纔對我興致勃勃嗎?或許我和它的舊石器時代祖先身上飄著同樣的味道?味覺是人類*古老的感官,我們的腦半球當初就是從原始神經索上部的嗅覺組織演化而來。有了腦半球,人類纔能思考。說不定這隻狗對我和它之間的關連比我還清楚,超出我能想像,因為它是用嗅覺過活。
它用深棕色眼睛看著我,眼裡閃著洞悉一切的光芒說:“你需要一隻狗,就是我。”
它竟然一眼就看穿我,讓我嚇了一大跳。我找狗已經找了一年多了。我親切但很有禮貌地拍拍它,跟它說:“乖狗狗。”
它不停搖著尾巴,動也不動,眼神依然在說:“你需要一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