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網社會科學_陪小土豆們讀初中--隱逸在童心的純真裡/夢山書繫

采蘑菇的小姑娘前些日子身體不好，感覺從未有過的虛弱，就想起母親在我上次回家時給我殺的一隻雞，至今還放在冰箱裡。
我從不在超市或市場買雞，也許是被所謂激素雞給嚇的，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這種用飼料在短期內速成的雞確實沒有一點味道，喫起來仿佛嚼干柴。有一次回家無意中說起，母親就在我們家的小院子裡養雞。父親得腦血栓後，母親就出不得門，家裡過去喂的牛、羊、豬都賣掉了，也許怕父親看到傷心。本來雞也不喂了，因為喂雞需要糧食，而父親不能干活，母親為了照顧父親也不能下地干活了，自然家裡的田就沒人種了，但母親聽我說城市的雞不能喫，就在院子裡養柴雞，她認為雞是*好的補養品。
母親買小雞也頗講究，一定要是黑爪的，她說這纔是柴雞的標志。我也不懂，總之隻要是母親給我殺的雞，回來喫一準香得不得了。其實在家裡養雞有很多麻煩，比如白天要把小雞撒出來曬太陽，晚上還要掛到牆上防老鼠或黃鼠狼來偷（去年母親養了20隻雛雞，據說一夜就讓黃鼠狼咬死了十幾隻，母親心疼得一夜沒有睡覺）。但我們喜歡，母親就會克服困難，比如為了買糧食她會走山路到下裡集上去籴玉米。
從此我每一次回家，包裡總少不了母親給殺好的雞。父母年紀大了，我們姐妹幾個讓打井隊在小院裡給他們挖了一口水井，用水就方便了。過去要到村東頭挑水，**要挑好幾趟，總也舍不得用。母親總用井水把雞洗得干干淨淨，掛在杏樹枝上滴干了水，纔用塑料袋裹好給我放包裡。
其實還有些要講究的，比如老家的柴雞一定要用從山上撿回的山蘑菇燉，要用干柴，要用鐵鍋，放在柴火爐子上要燉整整一個下午，有人叫它“火頭雞”。別說一個小院，就是整個村子都能聞到那饞死人的香味。掀開鍋蓋，肉是絳紅色的，星星點點的金黃色油花綴滿溢出，蘑菇在這層漂亮的底色上開出夏日的模樣，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這樣被一層香香的濃霧籠罩氤氳的陶醉。
現在真的很難喫到這樣的燉雞了，柴雞自然已難覓，其實很多特色酒店也打出柴雞的招牌，但我知道那是哄人的。要麼根本就不是純正的柴雞崽，要麼是柴雞崽卻並沒有用真正的糧食喂，因為真正的柴雞長不大，連那兩隻爪子都是干瘦干瘦的，過去我們形容一個人長得瘦常說他的手簡直就是雞爪子。
*難覓的其實是真正的山蘑菇，這些年我一直希望在山村的集市上買到這樣的蘑菇，幾次回老家就趁集市時趕去買，但每一次都不好喫，後來就暗笑自己傻，現在山上已沒有野生的蘑菇不是自己已經知道的嗎，為什麼還抱這樣的奢望呢？真的是不可能再有那樣的日子了。那時我們小孩除了盼春節就是盼夏天，夏天對農村的孩子來說實在有太多的**，現在想來 *有**的是可以到北邊大山裡撿蘑菇。我的小伙伴很多，大都是住得比較近的，年齡也相仿，因為那時在農村都是先給孩子取一個小名，到上學時纔取大名。所以上學前大家互相叫的都是小名，霞子、芳、紅、蘭花……我們到上學的那**纔知道自己的伙伴取了什麼大名，就覺得新鮮，不停地呼喊彼此的大名，而被叫的竟然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呢。
常常是早晨雞叫三遍，我們就呼朋引伴地起床了，我們中*膽大的是二大娘家的五姐，本就長得像男孩子，做事風風火火。
常常是她先起床，然後在胡同口咋呼兩嗓子，大家就陸續起來。不一會兒就能聚集10個或20個，一人拿一隻籃子，我的就是父親頭年秋天從山上割了荊條編成的，專找又細又長的，把外面的皮剝掉，露出又白又滑的條子。父親可是編條筐的好手，我的這個籃子也就精美漂亮，頗得小伙伴的喜歡，有的小伙伴出於嫉妒，還故意過來擠我，父親知道了也會給他編一個。
你能想像嗎？一二十個10歲左右的小孩，在早晨三四點鐘，沿著蜿蜒崎嶇的山路，唧唧喳喳地向北山行進，還有的為了嚇唬伙伴，冷不丁地學幾聲狼叫或黃鼠狼的叫聲，路上便會長久地響起埋怨聲、責罵聲、驚叫聲。我們往往是在天未亮時趕到石門，這是入山的必經之道，幾塊巨大的石頭，上面是一個巨大的水庫——石門水庫。每每走到這裡，我們*是大呼小叫，因這裡曾淹死了一個漂亮姑娘，據說她不愛一個男子，但父母非要逼迫，這天她就出走了，據說她是一步一步走入了冰涼清澈的湖底。但不管怎麼害怕，我們還是要在這裡喫早飯，因為起得太早，又走了這麼長的山路，肚子就咕咕叫了。*何況，每一次上山，總要拿上不能經常喫到的好東西，比如爹媽可能會給拿上一個雞蛋，或煎上一個菜餅，這種來自身邊的直接**往往是小小的我們難以抵御的，用母親的話說，那就是“狗窩裡邊藏不住干糧”，我們就迫不及待地啃起自己帶的好喫的，有時還互通有無，你喫我一根咸菜，我掰你一塊烙餅，說著笑著等待天明。
天還不太亮，我們就按捺不住了，紛紛要上山。
人多時我們就分開，但總要找一兩個認路的領著，誰也不許掉隊，一般是順著南面的山坡向北，松樹下長滿了厚厚的草，扒開那些草，就露出厚厚的松針，就在這些松針表層，長出一簇簇的蘑菇，而那山崖上，到處是燦爛的石竹花和野菊金針草。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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