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網藝術_林良/嶺南畫庫

餘輝編著的《林良》通過可靠的畫史文獻和相關傳世作品，在前人的研究基礎上，進一步查證了明代宮廷畫家林良的生平行狀，剖析了產生林良其人其畫的諸多社會因素特別是歷史文化背景，《林良》從粵文化、官宦文化和宮廷文化的角度對林良的藝術特性進行宏觀定位、微觀探究。如分析其文化成因和藝術類型，鋻定他的一批傳世作品，理清15世紀宮廷花鳥畫的派繫脈絡及其藝術影響，並揭示出被塵封百年的藝術史實，使林良在中國古代藝術史的形像更加具體和鮮明。林良，字以善，南海(今囑廣東省佛山市)扶南堡人氏，約出生於1428年，卒於約1494年，他歷經明宣宗、英宗、代宗、英宗、憲宗、孝宗六朝，其藝術高峰形成於15世紀中後期。他出生於一個較有地位的殷實之家，早年有機會師法名宦顏宗的山水、何寅的人物和邊景昭的工筆花鳥。林良曾在廣東布政司充當奏差小吏，在向朝廷呈遞公文的途中和在京師期間大開了藝術眼界。他曾在布政司裡當眾向布政使陳金展示畫藝，贏得衙署內的喝彩，此後畫名日顯。成化年間 (1465-1487)，林良經舉薦入朝，相繼供奉在工部下的營繕所和錦衣衛。錦衣衛由皇帝心腹統領，奉詔直接干預訴訟，掌管刑獄，具有偵辦一切官員和巡察緝捕之權。錦衣衛畫家在此繪制御用的教化之圖、帝後肖像畫和宗教繪畫，同時還要完成錦衣衛畫家特有的密差。林良官至錦衣衛指揮(三品)，達到了古代宮廷畫家的最高地位，這與他在錦衣衛裡建有奇功不無關繫。他大約在晚年退居故裡，終老在七十以內。林良專擅用水墨作大寫意花鳥畫，為明宮畫壇之翹楚，堪稱“粵畫之祖”。他的出現與元初南宋宮廷遺民畫家在廣東的藝術傳播有一定的脈絡聯繫，也是明代前期廣東沿海地區漸趨發達的社會經濟和商業貿易的必然結果，此後的粵籍畫家層出不窮，僅明代就達七十六位之多，改變了明以前廣東鮮有畫家活動的局面。林良的個性鮮明強烈、坦直張揚，從他粗放雄勁的畫風中可以得到印證，他將自己的藝術纔華無拘無束地發揮到了極致。林良的花鳥畫遠承宋代院體的布局程式，受“馬家”影響尤多，他橫接浙派的樹石筆墨，上繼範暹、下啟呂紀等明代寫意花鳥畫家，在宮內外傳人頗多，形成了名震朝野的“善東派”，終於使水墨大寫意花鳥畫在宮中登上了正統地位。林良的畫藝傳子林郊，而他在往返京粵的途中對江南寫意花鳥畫也產生了積極的交互影響，在沿線的南京、常熟、紹興、餘姚、臨海等地均有傳人，並影響了明代宮廷花鳥畫的藝術格局，甚至對明代中後期乃至清代的文人意筆起到了重要的催生作用，在明代唐寅、陳道復、周之冕、徐渭，清代李解等文人的花鳥畫裡，均可以看到林良不同程度的筆墨影響。林良的花鳥畫可分為前期和中後期。前期是指林良在廣東任奏差期間的畫作，筆法較為衝和清淡；中後期是指林良在成化至弘治初年(1465-約1488)的繪畫活動，其間畫家的筆墨受浙派的樹石影響，行筆粗重而老到、強烈而沉穩，名款的寫法已固定成鮮明的特色，風格亦日益成熟。他畫枝干的手法大致有多種，如淡墨法、勾皴並用法、皴筆法、粗筆濃墨法和雙鉤法等。其繪畫主體十分突出，禽鳥結構與筆墨相合，它們多有情感：驚恐、兇貪、得意、英武、溫存、悠閑等，竭盡人間勢態。林良在承接五代南唐郭乾暉捉勒題材和宋代院體的基礎上，以水墨寫意表現鷹鵲相遇的驚險場面的手法，更生動、更強烈地揭示了肅殺、殘酷的動物世界，有著較強的視覺震撼力和衝擊力。林良在錦衣衛供職長達二十年左右，切身體味到人世間陰慘森恐的搏殺一面，對弱肉強食的情景必定有著不同於常人的深刻感悟。在林良眾多的傳世作品裡，與呂紀之作相比，不難發現《山茶白鹇圖》軸(上海博物館藏)是林良與呂紀的合作之筆。重要的是，《秋鷹圖》軸(臺北故宮博物院藏)、《雙鷹圖》軸、《蘆雁圖》軸、《灌木集禽圖》卷、《雪景雙雉圖》軸(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雪景蘆雁圖》軸(煙臺市博物館藏)、《松鶴圖》軸(廣東省博物館藏)、《禽鳥圖》卷(吉林省博物館藏)、《鳳凰圖》軸(日本京都相國寺藏)等數十件名作是鋻定其真偽之作的重要標尺。林良的繪畫藝術代表了明代中期官宦階層的審美好尚。在明代初、中期，由於受到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專制與集權主義的影響，宮廷繪畫的審美好尚已完全不像宋代的官宦文化那樣優雅閑適，而是充滿了激越和強悍。林良的花鳥畫正是迎合這種審美意識的產物，融彙了官宦文化、文人文化和藝匠文化的特質。他從一開始研習繪畫時就接觸了廣東的官宦文化，構成了對林良終生的審美影響。從多方面來看，林良還具有一些文人畫家的基本要素，他的畫業遠祖是文人畫家文同，他長於寫詩，與何經等內廷文士多有交酬，他以草書入畫，其傳人多有文人氣息，並影響到文人畫家。林良的花鳥畫既有文人畫講求意境和筆墨的一面，又有藝匠畫家刻意於造型與技藝的另一面，其繪畫語言介於藝匠畫和文人畫之間，筆者稱之為“亞文人畫”，這種因包容而產生出復合性的藝術特質是典型的粵文化的產物。因此，應當將林良的花鳥畫置於粵文化和文人文化、官宦文化乃至宮廷文化的交互影響中來認識、研究。同時，這對於研究粵文化的形成和發展有著積極的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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