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網藝術_可能--TOP20中國當代攝影新銳訪談錄

柴：後來為什麼又要專門找資金呢？王：我們要尋求可持續發展。如果沒有錢，肯定不可能做項目，項目大了，需要的錢就不是個人或朋友幫忙能完成的，必須有其他力量介人。這個力量能選擇基金就選擇基金，不能選擇基金就選擇商業機構，很多攝影師都會面臨這個問題。圖片攝影可能用到的錢少一些，十萬八萬甚至幾千塊錢就搞定了，可幾萬塊錢對有些攝影師來講也是個難題。我們剛開始的時候**難，特別是運作大項目時，必須走這條路，要麼你不干。要干就得跟人家合作。當然也可能隨著閱歷的積累和時間推進，大家都認可你了，找錢相對也會容易一些。
柴：有沒有考慮過基金？王：我沒有主動跟任何基金會聯繫過，覺得他們運作太慢。我這個人急性子，隻希望你認可我的東西，趕緊把錢拿過來，我去做。我沒時間不停地寫文案、修改，不停地請他們看，我的時間不能浪費在這個上面，所以選擇相對而言手續*為簡潔的商業合作模式。
柴：商業投資的風險如何分擔？王：他們投資就意味著承擔風險。而我不但要為創作負責，也要為投資負責，我肯定會盡力把東西做好。所謂藝術創作跟商業合作，是必然的事情，因為我們做的是影像，會花很多的錢，不像一個人窩在屋裡頭畫畫。圖片項目說實話也挺花錢的，比如差旅費，包括打通各種關繫的公關費用。攝影捕到現在，我纔知道器材不是問題，給我卡片機我也能拍。
柴：你拍紀錄片的設備呢？王：都是公司買的，**好的機器。
柴：將來肯定要跟商業公司合作？王：基本上就是這條路，我還是出創意、出項目，拿著項目去找資金。後期做的都是社會題材的片子，不單單是創作，必然還會有推廣、宣傳等事務，所以合作是必要的，一個人真忙不過來。一些跟商業公司合作的片子雖然也具有商業屬’陛，但我希望商業這塊兒純粹是他們的事情。而我也有自己很明確的目標，比如正在進行的有關廢舊塑料回收這個片子。我會對這個行業提出看法，不是主觀臆斷，而是通過大量例證，將拍攝地好的一面、不好的面都拿出來讓大家看。是取締還是保留，讓大眾、政府和各種層面的力量去評判。發揮力量的是傳播柴：《垃圾圍城》這樣的片子除了在攝影節、紀錄片節等場合展示外，還有哪些傳播渠道？王：《垃圾圍城》的社會傳播渠道**廣。好多人可能在專業媒體上發表過作品便沾沾自喜，但我覺得，真正讓這個項目發揮力量的，是綜合媒體的傳播。真正推動事情改變和發展的是它們，我僅僅做了一個前期的資料收集工作。政府不會因攝影師而做改變，但他們會受制於媒體的傳播影響力，在輿論壓力下纔可能做出改變。我以後的項目，也會跟一些組織、媒體臺作，不這樣做就達不到預期目標。
柴：因為你做的事情跟媒體需求是吻合的，是公眾話題。王對，但我不主動跟媒體契臺，而是因為這個事情老百姓都希望知道。媒體的口味是根據讀者、觀眾的需求來的，什麼時候這個問題有越來越多的人關心，媒體便會關心，這是定的。柴個**關鍵的問題是，公司如何從你的作品中獲得經濟效益？王：以前都是我獨立在做，不存在賠了還是賺了這麼一個概念。但現在的片子是跟商業機構合作，我們之間相互磨合、溝通、談判比較多，也有矛盾。我需要從專業評判角度去做一個**的作品，也*關心作品對這個問題的改進作用。商業的那塊，我希望公司多做一點工作，**我不擅長，第二我也沒那麼多精力；但公益白勺傳播我負責，某個組織要放這個影片，沒錢沒關繫，我可以讓你放，這不能**按商業運作。幸好公司不單是出於商業目的來參與這個項目的。因為這些人都是我的同學，第他們比較認可我，第二也有幫助我的成分，第三認可我做的事情。他們以這種方式參與社會話題，純粹的商業關繫反而不明顯。
柴：這個題材從商業角度該如何考量？王：說實話，這片子真賺不了多少錢，很有可能賠錢。或者如果我們運氣好不會賠錢，但不敢說想賺就可以賺，我們是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的。前階段《垃圾圍城》的傳播還是挺廣的，我剛纔說的不單是專業媒體、綜合媒體，包括社會機構、些NG0組織、各地環保機構，還有政府部門，甚至垃圾處理公司，天天在放這個紀錄片，一些大公司，還有壹基金也在傳播這部片子。其次就是參加電影節，2012年8月9日我去澳大利亞參加了墨爾本電影節，它有個中國紀錄片放映單元，中國有七部紀錄片，《垃圾圍城》是其中之一。
柴：電影節之類會有獎金嗎？王大部分有，有些沒有獎金就是榮譽。我不太看重國外的傳播，*在乎的還是**普通百姓能不能看到。此前《垃圾圍城》直在全國高校巡展，不停播放。前段時間作為《2012 年CNEx—AOC“明日家園”主題紀錄片西安交通大學影展》開幕影片展映，觀看的人很多，大廳爆滿。
CNE×作為紀錄片制作發行機構，跟高校有合作，這是公益性的。
柴：對於《垃圾圍城》的不斷得獎，你怎麼看？王：這個是副產品，包括金錢和名譽都是副產品。你做了些事情，這些東西自然而然會有，咱也不避諱。如果目標奔著獲獎，奔著錢，或許真得不到它，這個問題在我幾年前就看明白了。你獲獎，證明你做了件值得別人認可的事情，這是根本。
柴：影像傳播可能會改變某些格局。《垃圾圍城》的展覽和傳播效果是否出乎你的意料？王對。2010 年《垃圾圍城》在宋莊美術館的展覽起到**具體的作用，時任北市政協**的陽安江去了展場。這種方式*有效。隨後，政策和投資同時介人。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我拍攝到的垃圾場，現在很少存在了。政府做得很**，把垃圾全部挖出來，進行分選，該回填的回填，該焚燒的焚燒，把原來的垃圾場重新做了覆膜處理，投了100億做這些事情。
柴：是不是因為領導去看了展覽，各級政府的態度纔改變了？王：我覺得，那是一個事後的考查。北京市政府 2012年4月就有這個意向，正投錢做這個事情，他們一是去求證，二要找資料。很有說服力的是，陽安江一行當即安排美術館工作人員把展覽畫冊加印了兩百份，有關責任村、責任區一人一份。剛開始也有人對我的東西百般挑剔：地點不正確，我們這兒沒垃圾場，媒體報道不負責任等。我明確地拍下來，告訴他們。這也是一個求證過程。
柴：你和媒體後期還有監督嗎？王：我*近一直在外地，走之前不停地去實時傳播這種變化和影響。我覺得，要形成全民監督力量。
我為什麼要以明確的**經緯度作照片標題，就是為了使任何一個關心這個事情的人都能查到這個地方，特別方便媒體。媒體再找垃圾場根本不需要通過我，借助經緯度可以一點不差地找到。我不是干了一次就完了，要讓媒體產生一個持續的監督，改了就改了，你不改我繼續盯著。對很多頑固的垃圾場，我就天天帶媒體去，一直到改了。這也是一種力量。
柴：現在的垃圾處理，能不能保證正常化？王：我認為至少是在進行，實際效果呢，我不是專家，但看起來好像也還可以，有兩個目標完成得很好，首先現有的垃圾場得到治理，其次沒有新的垃圾場產生，垃圾運到了該運的地方去。我們*狠的一招就是持續監督。《垃圾圍城》的幕後與思考柴：對於你的攝影來說，引起社會各界全面關注的是《垃圾圍城》。《垃圾圍城》是從自己周圍的生活環境改變來切人的嗎？王：我不單看到環境的改變，我開始做這個片子時其實很痛苦。剛開始攝影時，**享受創作過程，比如有關中國民間鬼神信仰的繫列作品。但到後期，年齡越來越大，2008年時，我已畢業了，踏人社會後看到*多的不公正現像，覺得自己作為堂堂七尺男兒，是行走在自我世界裡還是睜大眼睛去看周圍的世界？別人所受的不公正待遇跟自己都沒關繫嗎？我覺得自己此前做的東西跟別人無關，雖然可能在畫廊展出，在專業圈得到認可，但出畫廊，踫到一個出租車司機或者掃地的阿姨，跟他們沒有任何交集。這東西隻是為少部分人而做，而不是為*多的人做。生活在這麼一個社會裡，我們每個人自身天天都可能受到不公正待遇，我作為其中一員，不說責任感，是否有勇氣做件事情很重要。
2008年9月，我正好在山西平遙**攝影大展期間跟鮑昆老師徹夜長談，鮑老師說我之前做的《鬼神信仰》繫列可以停了。我談了自己的思考後，鮑老師給了我很大鼓勵。當時我跟他說了在家鄉看到的環境變化和垃圾遍地，他說你可以做這個垃圾題材，不單是你家鄉，整個北京也很糟糕。他作為老北京人，給我舉了兩個例子，第是他家附近的廢品收購站和垃圾臭味問題，第二是他在石景山那邊有塊地，邊上就是個大垃圾場。
拍北京的垃圾場應該是鮑老師的提醒和提示，但我關注的是垃圾課題，我立馬想到往*深處去挖掘，可能涉及消費主義等話題，因而*開始想做的是《超級市場》，不是《垃圾圍城》。我想從現像學角度，努力找本質——到底是什麼造成垃圾問題。
要呈現一個話題，就要有**有力的例證，需要跟人說明你為什麼做這個課題。我們要做現狀調查，也就是尋求證據的過程，於是就開始了《垃圾圍城》的拍攝。結果沒想到一進去之後發現這是一個**大的題材，剛開始根本沒想到北京周邊的垃圾場會有這麼多，本來隻想拍一部分垃圾場圖片，在展覽時同期展出，告訴別人《**市場》是基於這個現狀而產生反思。
真去找例證的時候我纔發現，這根本不是一兩天的事，當拍攝的垃圾場越來越多，有一種本能的求證欲刺激著我：北京到底有多少垃圾場，每個垃圾場是什麼狀況，每個垃圾場有什麼特點，它跟周圍環境的關繫是怎樣的？不知不覺瘋狂地去跑，一跑跑了大半年，2009年秋天，也就是年多後，我拿片子給鮑昆老師看，他特別喫驚，作為老北京人，他根本想不到北京是這樣子的。P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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