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跟日本**交流基金會的工作人員見了面,送給他們我媽自己畫的年畫。圖案是六子爭頭,三顆兒童的頭,嫁接在六個胖大肥白成人化的身體上。他們大概覺得**怪異,草率地贊嘆了兩聲就匆匆卷起。
下午,我訪問大學的教授介紹了東京大學的一個留學生給我認識,是一個上海女生,在日本已經待了四年,打扮做派已經很像日本女孩,很白,喫驚的時候嘴巴張得很圓。
晚上我請她去了一家評價很高的烤肉店,一份自助套餐13500日元,相當於700多人民幣。90分鐘內無限量地點海鮮和很好的牛肉。
“真是太貴的料理了。”她不停地感慨。
喫飯的時候聊天纔知道她和我同齡,是嫁到日本的,她與丈夫是高中同學,一畢業就結了婚。她的婆婆嫁給了日本人,她的丈夫就也來日本生活。後來,她忍受不了丈夫每天打遊戲打到早上四五點鐘,自己在日本也沒有朋友。婆婆讓她做很多家務,以一個日本主婦的標準來要求她,她卻想要上進,讀了東大的研究生,拍紀錄片,喜歡結交知識分子和獨立紀錄片導演。
“**下午剛剛談完離婚。”她說。還好,並沒有立刻流出眼淚。
我恬不知恥地給出很多幼稚的建議,狂想如何嫁給有錢人,如同*幼稚的初中女生,庸俗得連自己都覺得面目可憎。
對於他人生命裡悲慘的變故,我又愛聽又怕聽:愛聽當然是出於劣根性,人們喜歡聽那種把種種復雜的悲劇總結成三言兩語的故事,聽者像占了便宜;怕聽是因為我總以為自己有勸解的義務——至少在口頭上“解決”這件事,就像小學寫作文時結尾一定要寫“**真是有意義的**”,把一切都裝進一個光明的尾巴裡。可我勸解的能力**差,如果在舊時的農村,大概是婦女圈裡*受排擠的。
她喫了很多很多肉,我都已經喫不下了,她還在一直點。
“真是很貴的料理啊。”結完賬,她又說了一遍,**不安,好像喫很貴的牛肉是比離婚*嚴重的事故。
回住處的時候,我已經學會了怎麼坐地鐵。
因為喝了點酒,*加開心。因為掌握了新的技能而變得很自信,像**次放學不用家長接就能回家。人踩著落葉回宿舍,覺得能夠這樣度過一輩子。
並不清貧的獨身女學生,真是一種*理想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