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網文學_趙卷卷心靈美文

家·母親歲月像個小孩子，哭著鼻子從我眼前跑過，我沒有留意。所以我看不清我的童年。
心不太安分，喜歡到處溜達，卻又很空虛。拖拖拉拉，慢吞吞，等到星期六中午，十一點半上完課後，提一包衣服，然後一屁股坐在3路車的塑料椅子上，看著窗外忙碌的人們。再或者，推出自行車，車筐裡放幾本書，聽自行車咯吱咯吱的喘氣聲。
回家，總是在這樣的時候，空氣是清新的，舒適的．哼幾曲，心情是愜意的，幸福的。
我會想起我的母親。一個美麗而不幸的中年婦女。勤勞，節儉到吝嗇的程度，讓我敬佩。
公路上行人很少，大家面無表情，為著自己的目標在趕路，但很嘈雜，小販的聒噪永遠是一道影響心情的風景線。
別往人多的地方去。母親常對我說，我記住了。
所以在同齡人的眼中，我是高傲的、孤僻的，在像母親這樣年齡的人眼中，我隻不過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
我是一隻小小鳥，想要飛卻怎麼也飛不高。剛開始看到這樣的話，我以為是哪位哲人的詩，卻不曾想到是和我同姓的中年人的歇斯底裡的歌聲，有點嘶啞和無奈。我想唱給母親聽，卻想起母親是不喜歡這樣的歌的。
我從小就羨慕別的孩子，可以被母親抱，累了，可以哭，然後喫奶。我一直仰著頭望著別的孩子，他們是不仰頭的，因為陽光會灼傷他們的眼睛。孩子的母親露著潔白的牙齒，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條胳膊粗的辮子在背後跳著舞，幸福，甜蜜。
我會問母親，為什麼不抱我？母親說，你不會明白的。母親說我的小命不屬於她，而是屬於醫生。我從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屁股和額頭上的印記使我對那透著寒光的針頭感到恐懼。
那時的公交車是一間移動的大屋，似喝醉了的老黃牛踉踉蹌蹌一步一步往前挪。母親拽著我的手，使勁一提，我身子一縮，就上了公交車。然後母親靠在車門旁，把我往她身上拉，她長滿繭子的手搭在我的雙肩上，我也決不吵著要母親抱。一位坐著的阿姨對哭著的兒子說，你看那位小弟弟多乖啊，不要媽媽抱。我抬頭，母親的眼中是高興，但還有別的什麼，我說不清楚。
穿白大褂的叔叔似乎與我很熟，常和我打招呼說，又來了呀，小朋友。我纔懶得搭理呢。所以啊，他每次都會用長長的針管來對付我。我從來不會哭。母親說，我是男子漢，男子漢是不能哭的。
回家的時候，我的手裡會多根冰糖葫蘆。我流著長長的口水舔著，也會不時往母親的口裡送。母親隻是搖頭，然後憐惜地看著我，手摸著我有點黃的頭發。我能感到母親身上的氣味，還有那溫度，溫暖而安全。我一直都能感受到。以至於孱弱的我面對比我大的孩子欺負我時，能大吼一聲，衝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路上是不會踫到熟人的，我隻顧望著窗外的樹紛紛後退，一張張臉忽明忽暗地閃過，時間就是這樣的讓我難以捉摸。
依稀記得有首歌這樣唱過走過的路都忘了，回家的路不能忘．認識的人都忘了，父母不能忘。可我從來都不記得回家的路，我隻是不斷地走著，走著，便到家了。我的眼中全是樸素的樹木，樸素的道路，還有樸素的鄉鄰。
媽，我回來了。我說著永遠一成不變的話。好，你先歇著，我就來。然後聽到放下農具的聲音，然後是洗手的嘩嘩聲。母親眼中從來都不會顯露出驚訝或興奮的神情，而是平靜地接過我手中的髒衣服。她會盯著我看半天，等我怪不好意思時，說，又瘦了點。
然後皺皺眉頭。我看到她比我矮一個頭，還看到她的臉上又多了些皺紋，在她轉身的瞬間。
炊煙裊裊舞蹈，風大片大片地跑著，玻璃嗚嗚地號啕著。我躺在床上，聽著歌兒，偶爾聽到母親的咳嗽聲。
喫飯啦。母親喊我。來了。一碗肉絲湯熱氣騰騰地擺在我的面前，真真切切。母親微笑著，說，喫吧，趁熱。我不能拒*。喫完了，一碗飯又擺在眼前。
喫點飯，壓一下。我還是無法拒*。
母親就著我沒有喫完的湯盛了些飯，快樂地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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