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網文學_剡溪三筆

無處安放的鄉愁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
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裡頭。
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餘光中的《鄉愁》曾寫出多少遊子的心事，以至到了現在許多人說到鄉愁，首先想到了這首詩，而忘記鄉愁的本意。而上千年來，歷代文人思鄉的詩詞， **餘詩的多不勝舉。賀知章《回鄉偶書》中一句“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就已經讓久別的遊子感嘆。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中“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早成千古名句。
我雖然出生在瀋湖村，但小學隻在村裡讀了三年，後來小學四五年級到長橋中心小學，初中在三合中學，高中在嵊縣中學，當時基本上每周還要回瀋湖，及至上了大學，因為父親住在鎮上，隻有過年時纔回瀋湖。回村的次數少了，*大的遺憾，比我年長的慢慢變得不認識了，比我*少的，*無法相識了。去年春節、今年春節在瀋湖村，都有小學的同學相遇，我隻能依稀從他們步人中年的面容中追尋舊時的模樣。
母親去世後，父親移居鄉下，這也增加了我回村的機會。那幾年，春節清明總要回村，其他節日與暑假也偶回家幾天。對瀋湖的記憶，總算慢慢清晰，但要全部補齊也不可能。長山岡、楊梅山、上湖、下湖，我**仍可以在茶餘飯後去走一遭。但她們早已不是我兒時的風貌。
浙東鄉村的傳統，雖每村都有自己的規矩，但總體來說，方圓幾十裡都有大致相同的習俗。進入臘月，各家開始籌備過年物品；臘月二十三，祭灶君(灶司菩薩)；臘月二十四，撢塵(大掃除)；除夕，喫飯前敬菩薩、祭祖宗。大年初一，一般要去墳頭給去世的親人磕頭。記不清小時有沒有這個習俗，我猜想，這一習俗是近年來形成的，因為現今村裡許多人過好年就外出打工，不可能在清明、鼕至日回家，所以選了初一這個日子做祭日。
而被我記憶的習俗還遠遠不止這些。
“春天采嫩葉，搗爛去汁，和粉作糕，稱黃花麥果糕”，周作人《故鄉的野菜》中的野菜“黃花麥果 ”，是我小時常喫的。
“農人在收獲後，播種田內，用作肥料，是一種很被賤視的植物，但采取嫩莖瀹食，味頗鮮美，似豌豆苗……”周作人所說的是“紫雲英”，我們稱“草籽”，上海人叫“草頭”。以前鼕天瀋湖村，農田中，一半是小麥，一半是“草籽”。春暖花開時，“草籽”花開，田中都是飛舞的蜂蜜，空氣中都是春天的氣息。那時的大人給放牛娃關照*多的是別讓牛多喫 “草籽”，因為喫多了牛會撐死。如今瀋湖村的鼕景，早已沒有了成片的“草籽”地，大片的良田，在鼕天是空閑的，因為沒有人有空去種了。*為遺憾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村落，至今也沒有一頭牛了。如今的瀋湖兒童，早已不知道騎在牛背上是何種感覺了。
清明，是傳統習俗的重頭戲。清明*開始是一個表征物候的節氣，它在春分後半個月，此時春色已濃，陽光明媚，楊柳垂絲，綠草如茵。正月燈，二月鷂，三月上墳市裡看姣姣。東漢王充《論衡·四諱》： “古禮廟祭，今俗墓祀。陽春三月，蟄居了一鼕的人們。多到郊外踏青兼掃墓，故演成了上墳市。”清明上墳，不能沒有“艾青餃”。取洗淨艾葉稍煮一下，加入糯米粉，以豬油、白糖、芝麻、松仁、核桃肉、百果為餡，捏成僧帽狀餃子，蒸熟後即為艾青餃。可惜，現在上海賣的“青團”卻沒有我小時的那種香氣了。
紹興關於“人事”的習俗很多。如嬰兒出世滿月之日，有剃頭習俗；嬰兒出生後至一周歲生日間，有擇吉“抓周”之俗；小孩年滿一周歲，俗稱得周，小孩初至外祖家，外祖父母、舅父母一般須送“老婆( 讀‘嬤’)雞”。
*為重要的是婚娶。這裡面的規矩太多，僅舉結婚當日為習俗。婚日，男女雙方均大辦喜酒，宴請賓客。男方發轎迎娶前，辦“發轎酒”“暖房酒”。婚禮日俗稱“好日”，須辦“正酒”。中午，女方辦“ 女酒”，邀女方親友參加喜筵。晚上，男方設筵，老丈人、舅爺循例坐首位，新郎、新娘均須向尊長、賓客一一敬酒。
我們老家，按虛齡計歲，50歲起均由兒孫於壽誕之日祀神祭祖，操辦壽酒。如今，慶壽習俗猶存，但無祀神祭祖之舉，多在壽誕日辦壽席，分送壽面、壽饅頭、壽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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