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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木心論(精)
    該商品所屬分類:文學 -> 中國古代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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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質】 book
    【ISBN】9787549564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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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介紹



    • 出版社:廣西師大
    • ISBN:9787549564088
    • 作者:李劼
    • 頁數:127
    • 出版日期:2015-08-01
    • 印刷日期:2015-08-01
    • 包裝:精裝
    • 開本:32開
    • 版次:1
    • 印次:1
    • 字數:60千字
    • (1) “木心毋庸置疑是天纔”——李劼說,木心既是文學的天纔,也是文化的天纔。這樣的天纔在意大利叫作但丁,在英國叫作蘭姆,在德國叫作尼采或者荷爾德林,在法國叫作蒙田或帕斯卡爾,在美國應該是愛默生加上梭羅。木心走了,木心的文字並沒有隨之消逝。圓明園廢墟,漢家陵闕,都會是過眼煙雲。但《道德經》、《紅樓夢》卻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常在。

      (2) “木心是句子的天纔”——李劼說,別人需要用一本書講說的內容,在木心隻消一句話就講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個民族之所以成為民族,不是因為能夠造原**造航空母艦,而是因為有莎士比亞或者有曹雪芹。倘若硬要說莎士比亞或者曹雪芹是無用的,那麼就隻有像木心提及韓愈那樣,無可奈何地呀一聲,拉倒。

      (3) “當作重大發現炒作,會讓木心痛心疾首”——李劼說,木心有如空谷幽蘭,默默領略,*好。作為話題談論,已然入俗。當作重大發現炒作,會讓木心痛心疾首。南懷瑾,胡蘭成,潘雨廷,木心,四者之中,南懷瑾*俗,胡蘭成*浮,潘雨廷*精深,木心*清高。木心講學,無心插柳,或為私學先聲,遙接先秦,填補審美空缺。文學本無史。木心走過,留下一片片芬芳。


    • 木心有如空谷幽蘭,默默領略,最好。 木心的詩文是在天空裡飛翔的,木心的講學,則 像孔雀開屏。 李劼《木心論》,同時想到的乃是:這天底下, 能夠如此暢談文學的,不知還能有幾個。 上篇《木心開屏,美在洞見》。木心講學講出的 ,是令人目不暇接的洞見,猶如一片片美麗的花瓣。 靜觀如孔雀開屏,雍容華貴;動察如天女散花,紛紛 揚揚。 下篇《遙應李耳,堪比但丁》。木心最出色的散 文足以與《道德經》媲美,作為詩人的木心,乃中國 的但丁,是一顆中國式文藝復興的啟明星。 木心有如空谷幽蘭,默默領略,最好。 木心的詩文是在天空裡飛翔的,木心的講學,則像孔雀開屏。 李劼《木心論》( OnMu Xin’s Self Enlightenment ),同時想到的乃是:這天底下,能夠如此暢談文學的,不知還能有幾個。 上篇《木心開屏,美在洞見》。木心講學講出的,是令人目不暇接的洞見,猶如一片片美麗的花瓣。靜觀如孔雀開屏,雍容華貴;動察如天女散花,紛紛揚揚。 下篇《遙應李耳,堪比但丁》。木心最出色的散文足以與《道德經》媲美,作為詩人的木心,乃中國的但丁,是一顆中國式文藝復興的啟明星。 木心的文學審美,雖然繽紛絢麗,但並非了無脈絡可尋。在西方文學是對基督的詩性解讀,對拜倫的向往,引尼采為知己;在漢語文學是與老子的天然相通,與嵇康的兄弟認同,與陶潛的高山流水。這兩條脈絡,有如天空中的兩道彩虹一樣,互相映照。借用王勃名句表達,基督與李耳齊飛,拜倫共嵇康一色;尼采似火,陶潛如水。這既是木心的靈氣,也是木心的底氣。 木心毋庸置疑是天纔,既是文學的天纔,也是文化的天纔。這樣的天纔在意大利叫作但丁,在英國叫作蘭姆,在德國叫作尼采或者荷爾德林,在法國叫作蒙田或帕斯卡爾,在美國應該是愛默生加上梭羅。木心走了,木心的文字並沒有隨之消逝。圓明園廢墟,漢家陵闕,都會是過眼煙雲。但《道德經》、《紅樓夢》卻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常在。 本書的封面圖畫:木心《曠野一棵樹》。書內收入木心手稿五幅,木心故家唯一的遺物圖(窗欞),以及1986年李劼與胡河清在靜安區上海第二工業大學合影。
    • 李劼,作家,思想文化學者,文藝評論家;本名陸偉民,生於上海,畢業於華東師大中文繫,並在該繫執教十多年。1998年赴美,現居紐約。80年代至今,發表大量文章,在海內外出版有文學評論集《個性·自我·創造》,專著五卷本《李劼思想文化文集》,《中國文化冷風景》、《百年風雨》、《歷史文化的全息圖像:論〈紅樓夢〉》等;以及歷史小說《吳越春秋》、《商周春秋》、《漢末黨錮之謎》,長篇小說《麗娃河》、《上海往事》、《星河流轉》等。 木心(1927—2011),原籍浙江,上海美術專科學校畢業。在“文革”囚禁期間,用白紙畫了鋼琴的琴鍵,無聲彈奏莫扎特與巴赫。陳丹青說,“他摯愛文學到了罪孽的地步,一如他罪孽般與世隔絕”。著有《哥倫比亞的倒影》、《素履之往》、《即興判斷》、《瓊美卡隨想錄》、《溫莎墓園日記》、《我紛紛的情欲》、《西班牙三棵樹》、《魚麗之宴》、《巴瓏》、《偽所羅門書》、《詩經演》、《愛默生家的惡客》、《雲雀叫了一整天》等書,逝世後另有“世界文學史講座”整理成書《文學回憶錄》,及作為《文學回憶錄》補遺的《木心談木心》。
    • 上篇 木心開屏,美在洞見
      下篇 遙應李耳,堪比但丁
      【引子】 我曾見的生命,都隻是行過,無所謂完成(木心)
      【上篇】 木心開屏,美在洞見
      1.1 / 木心的講學,理當算作開風氣之先。
      1.2 / 尼采是孤獨的。木心,也注定孤獨。
      1.3 / 木心在詩歌上的童子功,與錢鍾書在學術上的自幼習練堪比伯仲。
      1.4 / 文學是很無用的,20世紀文學,*無用。
      【下篇】 遙應李耳,堪比但丁
      2.1 / 木心的文學世界,是在他的小說、詩歌、散文裡。
      2.2 / 木心完成,撒下一地芬芳。
      2.3 / 自有宋開始的中國式文藝復興,已然啟程。
    • 【上篇】 木心開屏,美在洞見 * 木心的聰明非凡,靈氣逼人,有時直追奧修。木心曾說:政治,是動物性的;藝術,是植物性的。這在奧修的表述剛好是:男人是動物,女人是植物。兩者不謀而合:政治,是男性的動物性的;藝術,是女性的植物性的。木心的藝術家立場,一如妙玉的遁入空門。生前身後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名聲,又像一個跌入紅塵的尼姑。
      * 木心講學,*得心應手的話題,無疑是文學,尤其詩歌。木心在詩歌上的童子功,與錢鍾書在學術上的自幼習練堪比伯仲。據木心回憶,杜詩由其母親所親授。不知這是否成為木心特別推舉杜詩的原因,但木心於杜甫確實情有獨鐘。當然了,木心的詩歌修養,*為許多現代中國詩人、尤其是1980年代前後走上詩壇的現代詩人所不及的,乃是對《詩經》的爛熟於心。其獨到的心得,被訴諸別開洞天的《詩經演》。
      * 因此,一講到陶淵明,木心仿佛是在自我告白一般:“我十歲認識陶先生,於今五十多年。”評介是:雙重的隱士,實際生活是退歸田園,文學風格是恬淡衝和。木心解釋:意指隱在種種高言大論之外。木心又說:屈原是中國文學的塔尖,陶淵明不在塔內,是塔外之人。這句話與其說是在描述陶淵明,不如說是木心下意識地表達了自己的敘述者身份,聽上去好像是個局外人似的講說立場。事實上木心講得一投入,局內得很。
      * 有關唐詩與西方音樂之間,木心*準確的比照,應該是從李商隱到肖邦的聯想。木心以李商隱兩首無題詩為例點評說:“華麗,深情,典雅。首句、末句,自然,滋潤。和肖邦一樣,有分寸,**有分寸。”說得準確,貼切,無懈可擊。忍不住要補充的是,李商隱的詩歌與肖邦鋼琴曲*相像的地方在於,都隻能私下裡安安靜靜地品味,而不像杜詩可以訴諸群體朗誦,也不像貝多芬音樂可以在廣場上演奏。
      * 木心說到詞家,一樣的讓人欣喜。一句李後主“不是偉大,是天纔”,令人擊節。說李後主偉大,就像說李白嬌羞一樣不倫不類。不要說李後主,即便把偉大套到屈原頭上,都是對人家的污辱。屈原不過相思而已,什麼時候偉大過了?即便是李白、杜甫都不曾想過偉大。李白以不羈的天性,出入於廟堂江湖。杜甫為人處世,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一如其詩歌,嚴謹得不能再嚴謹;倘若天上掉下一頂偉大的桂冠,趕緊讓給李白。
      * 區區很想告訴木心老兄,意識流並非如老兄想當然的那樣隻是一種寫作技巧,而是一種全新的敘事方式。哈羅德·布魯姆為什麼將《尤利西斯》看作足以與莎士比亞戲劇並駕齊驅的煌煌巨制,就因為喬伊斯創造了別具一格的敘事結構,並且還與木心老兄心儀不已的《奧德賽》、《聖經》、莎士比亞戲劇,遙相對照。木心要是讀過這部小說,當然*好能夠一覽英語原作,肯定會喜歡那個狂妄透頂的都柏林人。
      * 木心對卡夫卡是重視的,對貝克特卻多少有點冷淡了。殊不知,這兩位是互相對稱的文學天纔。一個通過小說,一個通過戲劇,比肩而立。在卡夫卡後面站著的是從歌德到托馬斯·曼的德語敘事文學精華,一如在貝克特戲劇裡晃動著喬伊斯和普魯斯特的影子。
      * 木心熟悉博爾赫斯,甚至詩作都受到影響。相信也一定會喜歡卡爾維諾小說。安徒生的童話品質,在卡爾維諾小說裡獲得了另一種敘事方式的呈示,並且具有博爾赫斯那種時空交錯的美妙。木心不喜王爾德裝模作樣的唯美,何不試試卡爾維諾式的唯美小說?隻消閱讀一部《隱形的城市》,便能感受其**的風采。
      * 垮掉的一代,木心稱贊了傑克·凱魯亞克。與其說小說寫得出色,不如說生活方式有點拜倫的意思。當然,拜倫是貴族氣十足的,凱魯亞克的《在路上》不過是紐約小混混的瀟灑人生,仿佛是馬克·吐溫筆下的湯姆·索耶或者哈克貝裡·芬突然長大了,來到紐約,開著車上演另類流浪。雖然談不上拜倫那樣的英氣勃勃,但同樣的率性,同樣的不拘一格。*重要的是,一點不做作。另一個紐約混混,叫作伍迪·艾倫的,做作透頂。所拍的電影,沒有一部不偽裝瀟灑,以此掩蓋其肮髒的情欲。
      * 木心的20世紀文學講說,雖然不及前面精彩紛呈,但也依然花香四溢。木心不太熟悉敘事藝術,但自有一番對小說、戲劇的鋻賞力,因為天生非凡的直覺能力。就算木心對漢譯作品有隔,但對《紅樓夢》那樣的漢語經典,卻**不會看走眼。比如,“《紅樓夢》中的詩,如水草。取出水,即不好。放在水中,好看”。當然,要木心說出為什麼,可能有點難為他了。因為木心不擅長邏輯思維,不會像區區那樣表述道:《紅樓夢》的詩詞曲賦既在故事之中,又具敘事功能,無法分割出來。邏輯的表述*確切,但不漂亮。
      * 木心談論《紅樓夢》,*為精當之處在於,看出兩個偉大:細節玲瓏剔透,整體控制很成功。木心以冷酷形容,說是不寵人物。其實從另一個角度講,剛好就是作者跟著人物走,就像托爾斯泰寫安娜*後自殺,可以說很冷酷,也可以說尊重人物自己的選擇。《紅樓夢》作者是尊重人物自己的命運,而已。
      【下篇】 遙應李耳,堪比但丁 * 在張愛玲心目中,就連交響樂都像個陰謀,*遑論其他。相比於夏志清的盲目崇拜,木心一眼透底。至於木心引用李義山詩句,“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是別有一番感慨在其中。胡蘭成在《民國女子》中也曾引用過這兩句唐詩。木心似乎是信手撚來一般放在文中,然後又跟上一行,“她也是喜歡這兩句的。”接著話鋒一轉,跳到張愛玲憨孌逗人的一聲叫簾。那個“也”字,明裡是由木心的援引而來,暗裡似乎又在隱指胡蘭成。此文的微妙處有二,一者是不涉張愛玲任何一篇小說,一者是通篇不提張愛玲與胡蘭成的往事。筆調相當的民國風味,結尾處的斷言如是:“中國文學**自有她八尺龍須方錦褥的偌大尊容的一席地。”粗略讀之,以為木心什麼都說了;細讀方知,其實什麼都沒說。骨子裡的深情款款,全然訴諸淡淡的筆墨。
      * 木心說張愛玲“想保持的是她們自己也弄不大清楚的一份金粉金沙的個人主義”,這到底算是在說張愛玲呢,還是在說自己?木心又說,張愛玲以“偏”和“細”的一面作為她精神的泉源,水是活的,實在清淺,容易干涸了。這又算是在嘆息他人呢,還是在自言自語?老葉客的心思真難測。如今能夠確定的隻是,孫木心始終沒有涉足長篇巨制。按其纔具稟賦,理當是**勝任的。倘若曹雪芹也像孫木心那樣隻作冥想不動筆,那麼世上就不會有《紅樓夢》了。可見,烏鎮上的大戶人家,總也大不過一個懶字。那可是木心自己寫在《上海賦》的後記裡的,叫作:懶從中來。
      * 懶,是一種貴族病。其**形式,是俄羅斯文學裡的奧勃洛摩夫;而其優雅癥狀,則是哈姆雷特式的沉思冥想。木心的方式既不是睡覺,也不是冥想,而是隨心所欲地寫詩,作散文;有時甚至隻是造句而已,叫作木心俳句。但不要以為,這是木心的休閑之作,恰恰相反,乃是木心文字世界*為耀眼的精華所在。倘若說木心小說仿佛有意栽花,那麼木心的詩歌、散文剛好就是無心插柳。
      * 木心是天生的詩人,寫詩對於木心來說,就像**一樣的天然,有如射精一般的快樂。這在木心自己叫作,“我紛紛的情欲”。木心的藝術家生涯簡單說來就是,嫁給了詩歌,又迎娶了繪畫。用木心自己的話來表達,“我選擇藝術作為終身大事,是因為這世界很不公平,白痴可以是億萬富翁,瘋子可以是一國君主。”藝術是木心的終身大事。木心沒有進一步說明的是,既嫁又娶。沒有人明白,這個單身漢其實活得多麼的有滋有味,既做過新娘,又成為新郎。寫詩的每一刻,都是木心的洞房花燭夜。
      * 木心在采訪錄裡提及的自己十四歲寫的詩歌,仿佛少男少女的初戀一般純情,那是號稱童心詩人的顧城努力一輩子都不曾寫出來的。顧城說黑夜給了他黑色的眼睛,但沒有發現同時又給了他黑色的心。顧城尋找光明,*後卻墜落在心的黑暗裡。這在木心是有所不為的。木心天然具有一顆玲瓏剔透的詩人之心,有如嬰兒般的濟慈。但又比濟慈*老成。濟慈的詩作是全然的復返嬰兒狀態,木心的純真卻具有與生俱來般的沉思品質,並且有如少年人遺精一樣的自然而然。
      * 木心的詩歌,與李商隱相類,乃肖邦《夜曲》那樣的稀世珍品。酒足飯飽之餘,*好聽聽馬斯奈的《沉思》或者舒伯特的《小夜曲》。端起一杯葡萄酒聽《夜曲》,就像車夫將馬車趕進了《天鵝湖》。木心的詩歌無論是日常的還是想像的或是哲理的,皆具肖邦《夜曲》品質。在木心詩句詩行裡,展示的是靈魂的徜徉或飛翔,一如肖邦《夜曲》呈現的是星空的浩渺無際。身體、物欲之類的器官感受,在木心的詩行裡,被沉澱在看不見的河床底下。木心所謂紛紛的情欲,並非感官掙扎,而是心靈的飄蕩,有如雪花,“紛紛飄下,/綴滿樹枝窗欞”(《我紛紛的情欲·我紛紛的情欲》)。
      * 木心的詩歌語言,可以說,自五四現代白話詩以來,首屈一指。古代漢語,現代漢語,*書面的古典辭章,*簡樸的口語俚語,水乳交融,渾然一體。木心作詩,可以從《詩經》四言,突然轉到現代口語,街談巷議,點鐵成金;也可以從律*詞牌,跳躍到十四行商籟。木心作詩,信筆而至,不拘一格。木心之於詩歌語言的駕馭,就像**司機開車一般,車隨心轉,出神入化。這又跟肖邦《夜曲》一樣,沒有任何固定的曲式,卻仿佛早就固定在那裡了。
      * 木心的無與倫比在於,他嫁給了詩歌,一如他迎娶了繪畫。站在木心的詩歌和繪畫背後的,是藝術女神。木心的藝術女神,有如但丁《神曲》裡的貝婭特麗絲。木心手挽著自己的貝婭特麗絲,亦即那位藝術女神,一路前行。木心與他的兩位夫人,詩歌、繪畫,相敬如賓,不管對方是否舉案齊眉。木心不會為兩位夫人尋死覓活,但也不會罔顧左右,從而以沫相濡地走過今生今世。但丁的《神曲》是完整的敘事詩。木心的詩作看上去是零星的,骨子裡卻是整體的,由諸多片斷合成到一起,好比許多花瓣編織成的一個巨大的花環,又像經由蓮花重獲新生的哪吒太子。這可能也是木心由衷喜愛哪吒的緣由所在。《神曲》造就了但丁,木心的詩歌也同樣成全了木心。詩人木心,堪比但丁。木心,其實就是中國的但丁。但丁開啟了歐洲的文藝復興之門,木心有如中國式文藝復興的啟明星。彼此的歷史地位,一模一樣。
      * 倘若說木心的詩畫有如與兩位夫人同在,那麼木心的散文就是木心本人。散文,是木心的獨處,也是木心純粹的自言自語。在詩歌繪畫裡看到的,是摯愛藝術的木心;在散文裡看到的,是獨孤無求又無告的木心。木心本人是如此表達自己的這種獨孤的:“人類的遠房親戚”。區區讀到這一句時,會心一笑。區區隱隱約約的自我定位是:不小心降生在這個星球上的外星人。彼此的相通,並非在於是否都是到這個星球上來作客的,而是在於人,其實是不能類化的。人的存在與人類這個概念,**不是一回事。
      * 但倘若僅止於是一個翻了臉的愛國主義者,木心還不成其木心。木心的精彩在於,還是一個轉了背的理想主義者。作為一個翻了臉的愛國主義者,木心可能會被混同於一大批不認同專制王朝的人群當中;但轉了背的理想主義者,不要說在漢語族群裡,即便在整個人類當中,也是屈指可數的。在西方文學群落裡能夠數出來的,恐怕也就是塞萬提斯、哈代、福克納;在漢語寫作**,近人有曹雪芹,先秦有李耳,木心算是第三個,區區忝為第四人。
      * 從理論上講,像木心這樣的天纔,理當像曹雪芹一樣,寫出一部皇皇巨制,以饗世人。木心自己也曾經坦承,有過許多寫作大計劃,*後全都沒能兌現:介於《浮士德》與《查拉圖斯特拉》之間的詩劇,《巴比倫語言學》,《瓷國回憶錄》(《魚麗之宴》)。然而理論畢竟是灰色的,天纔是不按照理論生長的。木心與巨制的無緣,除了過於哈姆雷特,而不像唐吉訶德那樣,慈悲常在,*為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自己所承認的,懶從中來。木心的懶,並非不想做什麼,而是很想做而做不動。這種懶不是心理的,而是潛伏在生命遺傳基因裡的因素。民國的貴族,大都生活在這樣的慵懶之中。與此形成對照的是,江湖造反者卻朝氣蓬勃。今人再為民國貴族唱挽,都不能不正視他們的慵懶,一如再反思或批判江湖造反,都不得不承認人家的生命力旺盛。
      * 木心毋庸置疑是天纔,既是文學的天纔,也是文化的天纔。這樣的天纔在意大利叫作但丁,在英國叫作蘭姆,在德國叫作尼采或者荷爾德林,在法國叫作蒙田或帕斯卡爾,在美國應該是愛默生加上梭羅。木心的天纔在於並沒有詳細解讀過《道德經》文本,卻與李耳天然相通。能夠讀懂李耳的,兩千年來,也許唯有嵇康。當然不是以文字,而是以生命互相映照出來。至於能夠與李耳天然相通者,唯木心而已。一部《道德經》以反者道之動為綱,木心一句人類的歷史進程倒過來纔算文明,不無孩子氣地抵達了兩千多年來中國士子從未抵達過的高度:文化是復返的,不是線性遞進的。相比之下,胡適當年那句,少談主義多研究問題,膚淺太多,僅在當時的語境裡有意義。
      * 木心是句子的天纔。別人需要用一本書講說的內容,在木心隻消一句話就講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曾經有說,羅素需要寫一本書講清楚的話題,維特根斯坦隻需要一頁紙就寫明白了。木心是天纔,維特根斯坦也是天纔。這兩位天纔之間,沒有高低,但有區別。木心的句子是像形文字,維特根斯坦的任何一頁書寫,是拼音文字。拼音文字擅長將一個話題以邏輯的方式闡述得頭頭是道。像形文字的優勢在於,天然具有隱喻性、像征性,從而可以將一本書的內容濃縮成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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