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2016年在臺灣上市,榮獲《亞洲周刊》2016年度好書。梁文道、劉瑜、《東方歷史評論》等合力推薦。內地版本增加50幅圖片,全彩印刷,真實還原這個時代所經歷的逆轉、混亂與動蕩。
?周軼君為GN讀者打開一扇了解伊斯蘭SJ的窗戶,她作為華人新聞界中*線GJ經驗*豐富的記者,帶來*真實的中東與SJ。作者既有專業的記者視角,也有細膩的女性視角,細讀中東的過去與現在,以及SJ上其他充滿變革的地區,
?作者遍訪16個國家,與135位人物交談,寫出一百多篇采訪,講述的並非變革原理,而是大時代中小人物的故事。由D裁者與小市民、軍人與信徒、男人與女人述說的真實故事,展現了變革之中個人的喜怒哀樂。
?雖寫的是中東與西歐國家,但對於作者而言,也在尋找自身問題的解答。體察不同生活、制度,均是為了重新認識自己心繫的那片故園。後記中提到“我總是在別人的街頭,聯想自己的廟堂。千萬裡找尋大千SJ的,心裡其實都裝著一個故園。”
----------------------------------------------------------------------------------------------------------------------
【名人推薦】
梁文道╱作家:
在我所認識的跑GJ線的記者朋友之中,周軼君*能掌握冷靜與同情之間的巧妙平衡。於是她這部《走出中東》,擾亂了吾人僵固的視界,反而卻因此構成了我們前路的警示。簡單的講,在觀看SJ的時候先把過於龐大的自我放在一邊,並不是為了如其所是的‘客觀’,而是為了得到更多出乎意料的聯想。那些聯想,對自己說不定纔因此變得有教益。
劉瑜╱清華大學政治繫副教授:
周軼君去過很多我們沒去過的地方,見過很多我們沒見過的人,聽到過很多我們沒聽到的聲音。從利比亞到埃及,從英國到尼泊爾,她以生動細膩的筆調將我們帶入很多重大GJ事件的現場,並以其冷靜深入的分析YL我們思考SJ前進的方向。
《東方歷史評論》:
周軼君在很多方面都稱得上我們時代*秀的GJ觀察者,因為她CY部落狹隘思維的QQ眼光,對理念和事實、歷史和D下的無限好奇,也有不為炮彈所擾的冷靜理性,和與之共存的人道悲憫。如果沒有一批周軼君這樣,具有真正的QQ眼光和理解他族之能力的作者,中國J談不上是一個現代大國。她清晰地講述了中國與看似遙遠的中東之間緊密而隱秘的關繫,豐富密集的觀察、閱讀和J簡的寫作使她的書堅實而迷人。”
02伊朗:不隻是伊斯蘭
居魯士建立波斯帝國,開創阿契美尼德王朝。
<前330 年
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征服波斯。
636 年
阿拉伯人征服波斯,伊斯蘭教傳入。
1220 年
蒙古人入侵。
19 世紀初
伊朗、阿富汗成為俄英博弈的戰場。
1890 年
納賽爾丁國王向英國商人出讓全國煙草專賣權,引發宗教力量與巴扎商人聯手抗議。
1908 年
英國人在伊朗發現石油。這是中東石油資源1次被開采利用。
1926 年
軍官禮薩·汗黃袍加身,開創巴列維王朝。
1963 年
禮薩·汗長子巴列維國王實行親西方政策,收入滾滾,GN依靠秘密警察加強監管。
1979 年
巴列維國王一家出逃,伊斯蘭教士霍梅尼回到伊朗,建立伊朗伊斯蘭共和國。
1980 年9 月
兩伊戰爭爆發,伊朗陷入8 年苦戰。
1989 年6 月3 日
霍梅尼去世,哈梅內伊繼任Z高精神LX。拉夫桑賈尼出任ZT。
1995 年
美國指責伊朗從事“恐怖活動”並秘密發展核武器,由此實施經濟制裁。
1997 年
改革派哈塔米贏得ZT選舉勝利。
2005 年
保守色彩濃重的艾哈邁迪·內賈德贏得ZT選舉。對西方態度強硬,堅持發展核技術。
2007 年
美國對伊朗進行更為嚴重的制裁。“綠色革命”遭到鎮壓,內賈德正式J職。
2013 年6 月
西方制裁步步加緊,伊朗經濟每況愈下。支持改革的魯哈尼在新的ZT選舉中勝出。
2015 年7 月
多年談判之後,伊朗與伊核六方(中美俄英法德)達成歷史性全面協議。
3 個中年人在街邊演奏。唱的是波斯語,舒緩曲折。主唱有時放下吉他,盯著過往的人放聲,肩膀微微震動。
“打倒美國”的宣傳畫並不容易找。走了很久,再打了一趟車,纔找到朋友推薦的這一幅,它已經成為德黑蘭人民反美意志的標準像。
12德國:重返正常
東西相遇
形狀如玩具的特拉BT(Trabant)車,列成一排,等待“民主德國之旅”。
這種貓腰縮頭纔能坐進去的小車,全身塑料,隻有兩缸,曾經是民主德國人Z普遍的交通工具,但從訂購到取貨Z長要等上16 年。柏林牆倒塌之後,特拉BT車很長一段時間仍是民主德國人的日用品,20 年間,漸漸變成收藏品。眼前這些殘存的特拉BT,多數保持軍綠色,也有些換上了戲謔的豹紋。
“你去後面那輛大車辦簽證!” 柏林新聞官克裡斯蒂· 坦茲勒(Christian Tensher)指著我說。
“簽證?”
“哈哈,別太認真了!”說著,他塞過來一個蘇式軍用袋,裡面是兩瓶Wostok ,以蘇聯火箭命名的飲料。
一輛運兵車被改裝成了媒體登記處。車廂裡掛滿蘇制軍服。幾個越南記者興奮地試戴皮帽。坦茲勒遞過來一張做舊的卡片:“德意志民主共和國(民主德國)通行證”,聲稱持有人可以去往西柏林。“拍照!”記者們手持一紙簽證合影,坦茲勒給予鬼臉配合。
“紀念柏林牆倒塌20 周年”的日子,政客齊聚,媒體雲集。新聞中心為外國記者準備的特拉BT車隊,令記者本身成為路上風景,不斷有行人舉起相機,還招來了警車。“誰超速了?”坦茲勒通過無線電,向每一輛Z高時速60 公裡的特拉BT喊話,“啊,原來是有比我們更重要的車隊要通過!”
20 年後,同樣是寒冷潮濕的11 月,柏林一片嬉鬧。俄羅斯套娃、翻毛帽子、民主德國警察制服,都是Z熱門的紀念品,鐮刀斧頭旗在地攤上飛舞。
空氣中是香腸和熱紅酒(Gluhwein)的味道。施普雷河兩岸,大喇叭裡嘹亮抒情的音樂是英國紅星凱蒂·瑪露(Katie Melua)、美國樂隊紅辣椒(Red Hot Chili Pepper)的作品。露天大屏幕翻滾著時裝、潤膚露,還有紙巾廣告。“這些歌曲不過是娛樂,跟紀念活動沒什麼關繫。”前YT,跟柏林市政規劃局的一個朋友走過這裡,她告訴我,柏林政府快破產了,無力單D承辦GJ盛事,必須抓到一切廣告和贊助。
“嘿嘿!簽證呢?”特拉BT塑料車蓋忽然被人猛敲。一身軍綠大衣的瘦高小伙,大帽寬皮帶,掂著警棍,氣氛陡然驚恐:“這裡是查理檢查站 !”
瞬間,全車都明白了,這是表演。小伙繃著滿臉嚴肅,要來每張假簽證,誇張地重重蓋戳:“德意志民主共和國,2009 年11 月9 日。”
“要不要來點特別照顧。”他拍打警棍。一圈相機攝像機包圍中,他不介意加演。“我們得走了,趕時間。”領隊催促著,假警察不再開玩笑,逐一蓋戳了事。
圍牆存在的28 年間,10 萬人嘗試各種辦法越界。其中1 萬人逃脫,201 人遭射殺。查理檢查站作為景點保留了下來。兩邊大街上,美國士兵和蘇聯士兵的畫像仍高高地對峙著。
一條窄窄的銅線鑲嵌在水泥地上, 上面刻字:“ 柏林邊界,1961—1989。”抬腳,J跨過。一切既輕又薄,好像20 年前發生的東與西的分割與合並,不過是歷史的一個玩笑。
但是,走在勃蘭登堡廣場,隨便去問一個德國人,你J知道這個“玩笑”的分量。
柏林牆紀念處。
小伙繃著滿臉嚴肅,要來每張假簽證,誇張地重重蓋戳:“德意志民主共和國,2009 年11 月9 日。”
蘇珊娜·哈更D自來到這裡,J是為了“看看節日的勃蘭登堡門”。“D時我和丈夫被派到日本東京,在國有企業工作,國家信任我們,是少數可以出國的人……”她勸說丈夫從東京逃去聯邦德國。但丈夫不願意,命運的爭執以離婚收場。蘇珊娜帶女兒潛回聯邦德國。剛開始躲在遠郊,不敢住柏林市。
離婚後3 年,柏林牆倒塌,前夫已經在日本另組家庭。23 年來,蘇珊娜沒有再婚,仍冠著夫姓。她說:“如果預知會發生什麼,也許很多事情都改變了。”
日漸偏西,紅色天光,像一塊巨大的紗巾溫柔包裹著柏林。勃蘭登堡門的燈忽然亮了,1;CY=CY上女神駕馭馬車的雕塑,好像突然被吹了一口氣,金光四射。馬1永遠朝東,指向俄羅斯或者蘇聯,因為柏林被認為是西方的Z後一道防線。
地上的婦人,在節日的廣場,慨嘆東西分割的荒謬。蘇珊娜的面孔圓潤紅亮,現著飽滿的倔強。忽然,3 個年輕人手拉手蹦跳著,走過我們身邊。頭上套著紙盒,醉漢一般繞出弧線。他們的嬉笑、尖叫,挽救了哀傷的徒勞。
兩德統一後,蘇珊娜立即搬回市區,“柏林人一定要回柏林的”。她現在在(沒有了邊界的)東柏林教授德語,女兒在西柏林學校教書。蘇珊娜常向女兒提起,還是東邊的教育質量高。“芬蘭的學生水平全歐洲D一,因為他們拷貝了過去民主德國的方法。”蘇珊娜這樣認為。D年執意逃脫的身份,JT成了牢牢抓緊的認同。我問她心裡是不是仍然刻著“東聯邦德國”的分界。“兩邊的差距在縮小。”她笑笑,“統一D然是好事,你看,民主德國人MKED了ZL!”
“誰能料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呢!”20 年前那YT,23 歲的戴維·吉爾從東柏林去外地開會。身為基督教家庭孩子,他向來被排斥在“體制”外,不能接受同等教育,永遠不可能有晉升的機會。
他父親是D地教會負責人。D時的民主德國,基督教勢力是Z大的反對派,從事地下抗爭。統一之後,德國政府中D一批民主德國政治家,正是來自教會,也J是現在的“基督教民主聯盟”(Deutschlands Christlich-Demokratische Union)前身,ZLMKE所屬黨派。
“晚上聽說牆被拆了,D二天一早立即返回柏林,我在鑿開的洞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仍然不敢相信。”裹在黑大衣裡的戴維,藍色眼睛放出光亮。身邊一個金色頭發的小女孩拉扯他的衣角。“不好意思,我女兒要回家了。她們剛從美國回來,我妻子是美國人……”23 歲的時候,戴維還沒見過美國人。圍牆倒下後,他去了美國念書,現在是一名律師。戴維仍帶著東邊人的一絲拘謹,溫和親切。女兒踩著單腳踏車離去,響亮地講著英語。
20 年後,走在柏林的每一個德國人,都是一張歷史的碎片,隨風飄蕩。伸一伸手,你J可能觸動一段錯綜曲折的人生。
廣場角落裡,一個戎裝青年的照片吸引了我:大蓋帽,雙目炯炯,頸上掛著勛章。一個頭發稀疏、上了年紀的人在旁邊抽煙。他在推銷這個青年軍官的自傳,英文注明寫著“Gerhart Schirmer”,“二戰”時期戰功顯赫的德軍中校,遭英國人活捉,送到蘇聯軍中關押了10 年。他稱,蘇聯人強迫他和其他幾個人在薩克森豪森(Sachsenhausen)改裝毒氣室,偽造納粹屠殺猶太人的現場。戰後,德國人對猶太民族的負罪感比海深,這本自傳成了禁書。
自行車邊的人猛抽著煙,雖然海報是英文寫的,他卻無法與我交談。我不知道他跟作者是什麼關繫。也許這個故事太過敏感無從核實,自行車前少有人問津。但是無論如何,它忽然讓我想到,在柏林,糾結的不隻是東西對峙的冷戰。希特勒剛剛退出舞臺,鐵幕J已降下,那些年裡,德國人連幕間休息的機會都沒有。
“我在東,還是西?”走在柏林,我總是問,這裡曾經是東柏林還是西柏林呢。除了刻意保留的幾條街道——馬克思大街(D時叫“斯大林大街”)筆直寬闊,列寧廣場(現在改名為“聯合國廣場”),兩邊是一望無際、一模一樣的公寓樓和毫無差別的窗戶,方正、扁平、均衡、凌然。除此之外,對一個初來此地的匆匆過客,東西差異並不明顯。看到一家法國餐館“慶祝開業25 周年”的橫幅,我想這該是西柏林。博物館雲集之處,必定是東柏林。“因為占領區是美國人劃的,他們對歷史古跡不感興趣!”有人揶揄。在民主德國主干道“林登(菩提)樹下”,蘇聯的印記隻剩了俄羅斯航空標志上的鐮刀。
然而,東聯邦德國的融合絕非無縫。上海作家陳丹燕曾經描寫特拉BT汽車行駛在聯邦德國高速公路上的情形:
後面跟著的汽車鳴喇叭,要它讓路,所以,它們常常是知趣地開在Z慢的那條車道上。掛著聯邦德國牌照的車唰唰地擦過它們的身邊,用140 邁的速度遠遠地把它甩在後面……雖然它們如願自由行駛在聯邦德國的高速公路上,隨便可以在任何一個出口下高速公路,進入紐倫堡、斯圖加特或者漢堡,但它們反而變得局促而不快……
邊界初開,東西柏林經歷了巨大的經濟落差。20 年後,西柏林漸漸變為GD住宅區,東柏林則因為房租低廉,成為整個歐洲年輕藝術家的天堂。東柏林咖啡館的早餐以豐盛和漫長著稱,這裡無人早起,半數人口都是藝術家。藝術家提供不了太多稅收,柏林欠下很多外債,靠借貸發展。柏林牆倒下之初,SJ為之興奮,跨國企業摩拳擦掌,但是這裡不具備商業城市的氛圍,15 年後,索尼影視中心(Sony Center)黯然出售。西門子盤算了很久,終於也沒有來。
失業率成了東西德國人互相指責的理由。聯邦德國人抱怨民主德國人搶走工作,民主德國人抱怨資本主義打碎鐵飯碗,讓他們失去了安全感。連德國的中東移民都抱怨自由了的東歐移民過來搶生意。
“相比10 年前,柏林牆倒塌後20 年,東西德國人的差異還是在縮小。”住在西柏林的貢特拉·揚森到東柏林探望女兒,我們在一家餐廳鄰桌,攀談起來。1990 年,他嘗試在東柏林投資,損失慘重。盡管如此,他還是認同國家統一是積J的一步。女兒雷娜特·賽博爾德·揚森生在聯邦德國,留學美國主修音樂,現在和大多數藝術青年一樣,居住東柏林。
“那麼,你現在是東柏林人了?”我問。
“不!”雷娜特幾乎要把嘴裡的意大利菜吐出來,“Once Wessi,always Wessi(一朝聯邦德國人,永遠聯邦德國人)!我不過是住在東邊。”
她又重重搖頭,說“Ossi”(民主德國人)和“Wessi”舉止思維差異很大,不是同一種人。
“怎麼不同?”
“怎麼說呢,J是東邊和西邊,資本主義的人和社會主義的人,一看J知道了!東邊的人不會D立思考,懶惰,還有些粗魯……不過,我不是沒有民主德國朋友啦,年輕人也在變,變得像我們……”
陳丹燕繼續寫道:
民主德國的知識分子說過:“我們並不是合並,是西邊把我們喫了,可我們J卡在他們的喉嚨口,讓他們吐不出,咽不下……”說這話的人,在冰涼的藍眼睛裡閃爍著蠻橫、恥辱、不屈和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