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讀人群 ：文學愛好者

《慢》兼具思想性和可讀性，是日益興盛的中國文學不可多得的佳作集結。

《慢》的基本理念是倡導作品真正的文學性回歸，同時兼具深刻、堅定的探索性，肯定作家和藝術家先鋒趣味與純粹本質，在全力打造經典文本的同時，彙聚了當下國內、國際一大批實力作家，幫助中國文學獲得更好發展。

《慢》是由大益文學院與漓江出版社聯合出品的“大益文學”叢書的作品集，內容涵蓋小說、散文、隨筆、訪談、文學批評、詩歌、翻譯作品、文學資訊以及其他藝術門類欣賞。

重磅推薦：

1、中國先鋒小說的泰鬥級人物，作家馬原，在中篇童話《磚紅色屋頂》裡講述六歲男孩一次不大不小的奇遇，整個故事懸念迭出而又溫馨淳樸，文字清新而含義深永，讀罷令人回味無窮。

2、中國作協副主席、著名詩人吉狄馬加除了向讀者奉獻自己新作，還帶來一篇《吉狄馬加與葉夫圖申科訪談錄》，葉夫圖申科是俄羅斯著名詩人，與大詩人布羅茨基、阿多尼斯等人多有交往，訪談內容涉及俄羅斯詩壇乃至世界文壇的諸多趣事、秘聞，是不可多得的精彩文獻，世界文學愛好者不容錯過。

3、在“對壘”欄目，中國70後實力派作家曹寇，以一篇詼諧幽默而形式感極強的小說《1/5040》，與美國70後當紅作家內森·英格蘭德的小說《內窺秀》展開強強對話，後者極富荒誕感和戲劇性，同時發人深思。兩位作家對自我身份認同、文化處境的思考，既精深又不乏反諷解構。

4、著名詩人於堅的《朝蘇記》，把讀者帶入極其廣闊、縱深的詩歌世界，我們仿佛追隨作者與大文豪蘇東坡的腳步，在詩詞地圖上漫遊，在詩詞的歷史中追問生命的真義，久久置身於我們深厚的詩國傳統的長河之中，令人醍醐灌頂。

馬原，中國當代“先鋒派”小說的代表作家，在當代文學史中占有重要地位。其著名的“敘述圈套”開創了中國小說界“以形式為內容”的風氣，對中國當代文學的發展起到了重要影響。

於堅，現被世人視為“第三代詩歌”的代表性人物。雲南作家協會副主席。其詩作以世俗化、平民化風格為追求。是內乃至華人世界裡，少數能用詩體文字表達對世界哲學認知的詩人作家。主要作品有，詩集《詩六十首》《對一隻烏鴉的命名》《於堅的詩》，散文集《棕皮手記》等約十餘種。

歐陽江河，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著名朦矓派詩人。其寫作理念對20世紀90年代以來的中國詩壇有較大的影響。著有詩集《透過詞語的玻璃》《誰去誰留》《事物的眼淚》，評論集《站在虛構這邊》。獲得華語文學傳媒大獎2010年度詩人。

卷首語 Preface

03 以慢的名義 陳鵬

虛構 Fiction

002 磚紅色屋頂 馬原

086 新的寫作和生活方式——馬原訪談

092 河工 劉慶邦

102 廚子木頭棍 王祥夫

112 壞牛仔 學群

對壘 Confrontation

124 編者按

126 窺視秀 內森·英格蘭德

137 1/5040 曹寇

148 我們對真實測量的結果 劉恪

手記 Notes

156 心燈錄 丹增

170 朝蘇記 於堅

詩歌 Poetry

226 吉狄馬加的詩 吉狄馬加

234 吉狄馬加與葉夫圖申科訪談錄

255 歐陽江河的詩 歐陽江河

258 洛爾迦詩選：死於黎明 王家新/ 譯

批評 Criticism

270 失落的天堂——陳鵬小說的人類學視野 耿占春

287 為賦“歷史”強說愁：《繭》與被構造的歷史焦慮癥 馬兵

另類 Alternative

300 精神異度和電影那了不起的均衡感 嚴前海

直播 Broadcast

馬原《磚紅色屋頂》：

園子裡有兩個王者。白天是馬力，到了夜裡就換成了咪咪。雖然馬力在夜裡依舊警覺，偶爾也會吠上幾聲。但是多數時間，他都伏在臥榻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也不知道他睡了還是在養精蓄銳。

咪咪是馬力最早的伙伴，比馬力晚進門兩個月。那時候他們都是孩子，馬力三個月大，咪咪還沒滿月。

剛來的時候咪咪怕冷，晚上總會蜷縮在或者爸爸或者媽媽的腳踝處。大概那裡比較暖和一點。

爸爸媽媽先前都沒養過寵物，考慮到養貓純粹是因為家裡發現了老鼠。老鼠會在各處肆無忌憚的留下自己的印記，它們讓爸爸媽媽很是頭疼。咪咪來了，老鼠的確沒以前那麼猖獗了。

咪咪的待遇與家裡的其它動物都不一樣。媽媽隻喂它貓糧，超市裡買的那種。媽媽的考慮並非讓它抓老鼠，媽媽想的是有它在，老鼠就會退避三舍，大家就可以相安無事。她說她怕看到貓喫老鼠，想到那種血淋淋的場面心裡就不舒服，所以她不讓咪咪餓著。

因為廚房（火塘房）是一幢獨立的房子，所以爸爸試圖將咪咪關在屋裡，並且專門為它設了睡覺的窩。給咪咪喂食也固定在廚房的地上。但是爸爸忽略了貓的本領，門關上了還有窗，窗關上了還有牆上的十字氣孔，廚房裡根本關不住它。

當然也更關不住老鼠。老鼠借助牆面的微小凹凸，便可以爬上爬下。所有瓦片下的縫隙都足以為它們提供來去的通道。對它們簡直防不勝防。

咪咪小的時候對老鼠的威懾力很有限。但是咪咪的祖先素來是老鼠的天敵，它稍稍長大一點便已經容不得它們在園子裡為所欲為了。

更為有趣的是，咪咪很快有了自己的伙伴，那是兩隻比它要大許多的野貓。一隻屬淺色繫，灰色米色白色間雜；另一隻以深咖啡色為主，也有大塊的灰白互為嵌色。每到晚上，兩個伙伴便會或在大門或在後門喵喵的約它。借了房子周邊的幾處地坪燈，經常可以看到三隻貓鬼鬼祟祟的身影。

爸爸很忌憚野貓會進屋，所以見到它們便扔石頭趕它們走。兩隻野貓應該很清楚，它們在此不受歡迎。所以它們和咪咪的約會就更加鬼祟偷摸。

我不喜歡咪咪。我覺得咪咪的神態很像是小偷。我不否認他是個聰明的家伙，他一定知道我不喜歡他。所以他根本就不會討好我靠近我。有一次他在鼕天的陽光裡打瞌睡，我見他四肢放松閉著眼，就忍不住想捉弄他，用一根細草棍輕輕搔他的鼻孔。誰知他的反應會如此強烈，突然一個大擺臂，一巴掌掃在我拿著草棍的手上。他的該死的貓爪在我手背上劃了深深的一道，血馬上流出來，嚇得我尖叫，疼得我大哭。

媽媽為我做了消毒和包扎，我從此離咪咪遠遠的，再沒用手踫過他一下。他也從不到我跟前來，見到我便遠遠躲開。他白天經常會伏在窗臺上曬一陣太陽，見到我進來則瞄我一眼，做出不理不睬的樣子。但我知道他對我充滿警覺。假如我向他的方向再靠近兩步，他會睜開雙眼看定我，然後跳下窗臺另找一個遠離我的角落，重新伏下身並且一直盯住我不放。

白天看到他，通常就是這樣一種情形。時間久了，我甚至經常會忽略他的存在，也就是大人們常說的視而不見。他的動作很輕，幾乎沒有聲音，所以他的來去都是在不被覺察的狀況下完成的。

連爸爸媽媽都會忽略到他的存在。今天午睡起床後，爸爸忽然對媽媽說起咪咪。

“好像有兩天沒見到咪咪了。它不會跟外面的野貓跑了吧？”

“你不喂它它也不想見你。我想不見它都不行。”

媽媽每天是家裡最早起來的那個，她要給我做早點，又要給那麼多張嘴喂食，還要騎摩托車送我去學校。爸爸說媽媽是家裡最辛苦的人，是家的頂梁柱。

可是這個早上，媽媽的一聲驚叫把我和爸爸的睡意都趕走了。爸爸騰的從床上一躍而起。

“老婆，怎麼了？”

媽媽仍然驚魂未定：“蛇！”

爸爸順著媽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步一步悄然向前。我也從我的床上爬起來，悄悄站到媽媽身後。

媽媽在發抖，她躲在爸爸身後。媽媽最怕蛇了。

媽媽指的是貴妃榻下面。爸爸蹲下身仔細查找。

爸爸說：“你還記得家裡那個抓蛇的夾子嗎？”

媽媽說：“在樓梯底下的儲藏間。”

“你去取一下。我在這看著。”

我對蛇沒什麼概念，但是媽媽的驚恐傳染了我。蛇變成了一個令人恐懼的東西。媽媽回來了，將手裡的蛇夾遞給爸爸。

爸爸將拖鞋在面前擺好，雙膝跪在拖鞋上，整個身子趴在地面。這樣他就可以約略看到貴妃榻的底下。

爸爸說：“看到它了。用不著害怕，它那麼小。”

媽媽說：“再小也是蛇啊！”

爸爸用長柄蛇夾去觸踫。這下我看到了它，它從榻下動作迅速的爬向木板牆，並且迅速隱身到牆縫當中。它有我的拇指那麼粗。我的手指很細，拇指可能還不及爸爸的小指。它比我的胳膊要短，但是比手加上小臂要長。我猜它不會比一個大湯圓更重。我從心裡一點不覺得它有什麼可怕，不明白媽媽怕的什麼。

爸爸還是小心的查看它隱身的木板與木柱之間的縫隙，顯然沒有結果。他於是繞向旁邊的花格窗，打開窗探出頭。爸爸看到了它。

爸爸說：“它鑽出去了，大半個身子都在外面。”

我馬上湊到爸爸身邊，也探出頭。這一次我看得真真切切，它的有著白環的細長身子，它的小眼睛閃著賊光，它紅紅的舌頭像草葉一樣一伸一伸。它丑死了，也難怪媽媽那麼怕它。

爸爸輕輕的將手裡的蛇夾伸出窗子，伸向它。它馬上發現了，而且意識到蛇夾的危險。它身子一扭，一下便從縫隙裡脫出來，先落到隔層遮雨的檐瓦上。傾斜的檐瓦沒能接住它，它便順勢溜下去，落到下面的草坪上。看來這四米多高的墜落，沒有傷到它的筋骨。它瞬間便恢復了蛇行的本能，竄進最近處的草叢遁身了。這一切我和爸爸看得一清二楚。

媽媽給嚇得不輕，說不敢在臥室住了。於是一家三口便搬到了一層哥哥的房間。哥哥常年在杭州，隻偶爾會來一次南糯山，所以他的房間平日裡都是被爸爸當做了臨時休息的地方。

於堅《朝蘇記》：

在中國歷史上，每個世紀都會出現大詩人。《詩經》時代，傑出的詩人多如牛毛，匿名的大詩人可以采諸野。“古有采詩之官，王者所以觀風俗，知得失，自考正也。”《漢書·藝文志》“孟春之月，羣居者將散，行人振木鐸徇於路，以采詩，獻之大師，比其音律，以聞於天子。”《漢書·食貨志上》心有靈犀的孔子一選，就得到一部《詩經》。《詩經》是匿名時代的集大成者。人類文明有各種各樣的開端，從一部詩寫成的經書開始，僅中國獨有。“黃帝之史倉頡，見鳥獸蹄迒之跡，知分理之可相別異也，初造書契。”（許慎《說文解字序》）在我看來，文的出現，就是詩的具形，文是先驗之詩的升華。如果從言簡意賅這種詩最基本的特性出發，那麼每個漢字都是一首詩，或者說，漢字的誕生本身就是漢語先民對詩的覺悟。“昔者蒼頡作書而天雨粟鬼夜哭”《淮南子·本經訓》除了漢語，沒有哪一種文明有過這樣的記載，文的誕生，就像神的誕生一樣，一個神秘事件。黑暗時代封閉於各個地方的詩意通過文從此可以流布大地，文明開始了。

文明，以文照亮。通過語言覺悟。這種起源導致偉大的詩人在這個民族中層出不窮，世所罕見。漢是一個高潮，唐是一個高潮，宋是另一個高潮。宋以後的一千年中，這種以文為文明最g標準的趨勢逐步式微，到1840年以後，幾近消失。壓抑了近四千年的商族（黃河流域的古老的部落，首領叫契，契協助大禹治水有功，受封，封地為商。）的文化日益發揚光大，最終席卷中國。但是，詩主導的文明已經不可逆轉。歷經五千年來最d的變局，文明完成了一個偉大的悖論，商人也不得不通過比商族更古老的文來申明他們的“契”。

今日，現代主義在中國建造一個全新的空間，傳統中國的空間世界蕩然無存。但是，文繼續著，人們依然在用五千年前（在殷墟發掘的甲骨並不能視為文誕生的年代。）甚至更早就出現的文命名現代。依然是先知孔子啟示的真理：“不學詩，無以言。”

中國最後一位偉大的文人出現在宋。“陰陽割昏曉”（杜甫），蘇軾就像但丁，站在文明史的陰陽線上。不同的是，但丁站在黑暗的中世紀與文藝復興之間。而蘇軾卻面對著詩的黃金時代的垂暮，黑暗即將降臨。他意識到這一趨勢，力挽狂瀾，終其一生。

暮色蒼茫，一隻烏鴉越過灰色的雲層朝向就要沉下地平線的落日。

這是1097年宋朝的京城開封。那個時代此地還沒有摩天大樓，在城市最繁華的地帶，也可以看見落日和烏鴉。南宋老在《東京夢華錄》記錄過這個城市：“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習鼓舞，班白之老，不識干戈。時節相次，各有觀賞。燈宵月夕，雪際花時，乞巧登高，教池遊苑。舉目則青樓畫閣，繡戶珠簾。雕車競駐於大街，寶馬爭馳於御路。金翠耀目，羅綺飄香，新聲巧笑於柳陌花衢，按管調弦於茶坊酒肆。”“四野如市，往往就芳樹之下，或園囿之間，羅列杯盤，相互勸酬，都城之歌兒舞女，遍滿園亭，抵暮而歸”。（天長日久的太平，人們都聚集到城市裡來。扎著小辮的兒童應合著鼓點跳舞；白發蒼蒼的老人，從來沒有見過武器。各種各樣的節日，豐富多彩，各不相同。華燈照耀的夜晚、月亮將至的黃昏，下雪的日子，開花的時節，人們或沿著小路登高望遠，或流連於公園池邊。大街兩旁都是青樓畫閣、繡著圖案的絲綢窗簾、垂著鑲珍珠的簾子，雕刻著花鳥走獸的馬車在街道中央走著，陽光下的屋頂和樹木閃著光，滿街行人身上用綾羅綢緞縫制的衣服散發著香味，陣陣笑聲從花園裡傳來，茶館酒樓則有一支支樂隊在演奏。”“郊區也很熱鬧，往往人們就在芳香的樹下，或者園林中，擺開酒杯盤子，飲酒劃拳，年輕人唱歌跳舞，直到黃昏纔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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