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三大考古現場，穿越千年時光塵埃，一本書，帶您走進神秘的考古世界。

小說在考古發現和遠古傳說的基礎上，以一尊在金沙遺址發現的良渚文化玉琮為線索，從遺址及其出土物的巨大謎團，到其間隱藏的各種可能和相關史實，復原良渚文化的墓葬、宮殿、城牆、水壩遺址，三星堆祭祀坑和金沙古城遺址大白於天下的全過程，再現人類童年時曾擁有的奢華、優雅、高貴、輝煌，多方位探討中華文明起源的另類可能。

文章，本名章雲，加拿大華文作家。原籍江蘇省淮安。畢業於南京大學大氣科學繫，後出國留學獲理學博士學位，任職加拿大農業部研究發展中心。出版長篇小說多部。曾獲首屆京東杯“銳”作者征文大賽長篇作品二等獎，第二屆世界華文微型小說雙年獎一等獎。

《玉琮迷蹤》是作者親歷三大考古現場，閱讀大量文物考古專業資料，經數年精心創作而成的長篇歷史、考古小說。

上部 琮出良渚第一章 餘杭良渚鎮1936被低估的文明第二章 反山1986王者至尊第三章 瑤山、彙觀山1987神巫的世界第四章 莫角山2007良渚是座王城第五章 溫莎1939信仰的力量第六章 塘山2009大鯀治水第七章 良渚前2300繁華散盡下部 現跡金沙第八章 廣漢月亮灣1929寶物現身第九章 三星堆1986拂去歷史塵埃第十章 青關山2013三星堆文明的前世今生第十一章 蘇坡鄉金沙村2001沉睡千年第十二章 杭州2019今月曾經照古人人物列表當考古與小說相遇(後記)

第一章餘杭良渚鎮1936被低估的文明

1

1936年6月1日，施昕更從古蕩趕回了良渚。

昨日，吳越史地研究會的衛聚賢氏組織了古蕩老和山古墓試掘，施昕更原本是作為西湖博物館地質礦產組助理被董聿茂館長派去負責記錄地層的，卻偶然見到搜集物裡有一隻長方形有孔石斧，這隻石斧喚醒了他兒時的記憶。沒錯，這個東西他見過，在他的家鄉良渚。

在良渚，挖玉是農閑時農民賺錢的一種方式，幾乎家家都在挖。有一次，他跟幾個孩子在村東頭挖玉時挖到過一個跟這隻石斧一模一樣的物件，當時他們一看是石頭的，估計不值錢，隨手扔到了旁邊的池塘裡。古蕩是新石器時期遺址，莫非良渚有遠古遺存？

施昕更家都顧不上回，直奔記憶中的池塘。池塘已經干涸，散落著各種生活廢棄物，廢棄物上滿是泥跡雨痕，顯然好久沒人光顧了。他搜索了幾個時辰，找到一件殘缺的石錛、一件陶罐。陶罐很完整，基本沒有被破壞。雖說沒找到童年時淘氣的小伙伴們扔在那裡的有孔石斧，施昕更還是很興奮。

他馬上帶著這兩件東西回杭州，找到董聿茂館長，請他鋻別。董館長仔細查看之後，沉吟片刻，說：陶器看上去年代很古，說不定真的是個重大發現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搞個采掘執照，你先行去探探路。”董聿茂摸摸下巴，這個嚴肅的人此時臉上有股隱藏不住的笑意。 施昕更歡天喜地地走了。目送他瘦瘦的背影消失在院牆拐角，董聿茂若有所思。6年前在西湖辦博覽會，人手不夠，有人推薦當地村民施昕更做歷史廳的講解員，那個理由說起來讓人發笑。說他挖過玉，有最基本的考古技能。這後來成為大家的笑料。不過博覽會結束，他真的把無任何考古背景和最基本的考古知識的施昕更留在了西湖博物館，擔任自然科學部地質礦產組的助理干事。

董聿茂發現這個文弱的年輕人身上有一種優秀的考古工作者所需要的潛質。當時他剛滿18歲，卻對古物有著與生俱來的熱忱與專注。而從事像田野考察這樣一個餐風飲露的行業，對未知執著的探究熱忱尤為可貴。

西湖的那次博覽會，董聿茂還發現了另一個好苗子，他就是何天行。杭州人何天行，好古敏求，18歲在公學讀書時，就對考古和文物產生了興趣。假期常常跟古玩商一起外出采集古物。那次博覽會，何天行送展一件蛋圓形黑陶盤，是他在干涸的河溝中挖到的，器口有清晰的刻紋。何天行認為，此刻紋是與遠古享食有關的符號。相比謙遜儒雅的施昕更，何天行文采飛揚，篤定自負。

冥冥之中，這兩個人同時登場，是上蒼格外眷顧他的西湖博物館嗎？他當然不知道，若干年後，他管轄的太湖地區注定要成為考古學科中一個重要的裡程碑。

2

11月，施昕更又回了趟良渚，這次他去了棋盤墳。

鼕天的田野，光禿禿的樹干在寒風中掙扎，收割過的稻田，短短的稻茬與枯草混雜，一片荒蕪。施昕更尋覓的目光停留在了水稻田旁那個狹長的窪地上。這是一個蓄水池，因為鄉民車水灌田的緣故，裡面的水已經干涸。他小心地撥開上面的雜物和浮土，突然，眼前一亮：光陶片！

他的腦電波馬上定格在山東的城子崖頻道。城子崖位於黃河下遊龍山鎮，是一處被當地人稱為“鴨鵝城”的黃土高阜，幾年前中央研究院對這個遺址進行發掘，發現一段板築城垣，因此名之“城子崖”。遺址下層出土了大量新石器時代中晚期的石器、骨器、蚌器和陶器。特別是黑陶，質地堅硬，薄如蛋殼，造型精美，可謂該文化的代表。良渚的黑陶和山東城子崖出土的黑陶有著怎樣的關聯呢？

不管是怎樣的關聯，黑陶的發現都是令人振奮的。過去村民們挖到的玉器一直被當成漢玉出手，如果良渚也有類似城子崖的黑陶，那豈不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測，良渚其實有更早的遺存，村民們拿去換錢的也不是漢玉，而是幾千年前的古玉？有孔石斧、黑陶，都直指新石器時代！

陣陣寒意隨著北風襲來，施昕更卻渾身發熱，他看到一扇神秘之門正在他眼前緩緩打開。他為良渚的新石器遺址即將在自己手上重見天日而興奮不已，恨不得馬上開始挖掘。他一分鐘都不願等了1 12月1日至10日間，利用池水枯竭的便利，施昕更進行了第一次試掘。他先在四周觀察、試掘、鑽探，見有紅燒土之跡甚廣，石器亦多，便用輪廓求法推知黑陶之集中點，利用池沼的方向為坑的方向往下挖掘。池沼上部雖經擾亂，而數公寸以下仍是完整。池的方向為東北一西南向，他從東北部順序開掘，至底部白灰色粉泥土而止，深達兩公尺多。那次挖掘比較有意義的是一周之後在黑陶文化層下部出土了一隻粗制石錘、一柄狹長切刀。這兩件東西都比較完整，堅固銳利，足信是實用利器。這次挖掘，使遺址的相對年代有了依據，再由黑陶蘊藏的情形，因為沒有居住的痕跡，他斷定隻是一個單純的窯址。

文章女士的《玉琮迷蹤 ：從良渚到金沙考古探秘 》歷經數年寫作和修改打 磨，終於要在2021年5月 付梓出版，是值得祝賀的 事情。 湊巧的是，就在小說出 版期間，從2021年3月20 號開始，央視等各路媒體 對三星堆遺址新發現的6個 祭祀坑開始了規模史無q例的考古現場直播報道， 三星堆迅速登上熱搜，金 面具、銅器、像牙等精美 文物圖片刷屏，其中還直 播了一件玉琮的出土情況 。央視征集觀眾提問，選 了四個**代表性的問題 讓專家作答，其中一個就 是這些玉琮與長江下遊良 渚文化的關繫。 而這部小說正是以出土 於三星堆文化金沙遺址的 一件良渚玉琮為主要線索 展開故事的。 考古學家可以根據出土 物對發端於良渚的玉琮擴 散現像做一些理論解釋， 但是對具體何人何時因何 傳入四川的歷史細節，考 古學基本無能為力，隻能 留白。因為在沒有文字的 時代，根據實物證據進行 的考古學研究總是碎片化 的，對於一般讀者而言， 無法形成直觀和完整的認 識。而這部小說正是通過 文學創作和藝術虛構，形 成符合邏輯的敘述閉環。 因此我覺得這部小說是值 得一讀的。 說起來我與這部小說的 淵源還是挺久的。2019年 9月，浙江文藝出版社的編 輯餘文軍先生輾轉聯繫上 我，說讓幫著審讀一部與 良渚考古相關的小說稿， 身為與文學界全無聯繫的 考古學者的我，當時比較 意外。長期以來，考古一 向門庭冷落不為人知。倒 是前些年盜墓類小說和影 視風行，變相滿足了讀者 對這個行業的好奇心。但 是也在公眾心目中，造成 考古等於盜墓、考古學家 等於摸金校尉的錯誤印像 。所以考古學家對盜墓小 說往往嗤之以鼻，一聽到 有寫考古小說的，立刻會 警惕起來。 比如這次央視直播中， 插進了對一位盜墓小說知 名作家的采訪，盡管作家 的現場回答其實並無不妥 ，認為考古和寫小說沒啥 關繫，但是仍然激起了考 古界強烈的抗議，認為將 考古和盜墓兩個標簽放在 一起，是對考古工作的侮 辱。其實這位作家我在前 些年有過短暫接觸，因為 有與良渚相關的創作意向 ，良渚管委會為慎重起見 ，讓我在水壩遺址現場給 他做過簡短介紹。我講得 很短，幾十分鐘吧，作家 本人很淡然地聽，最後他 助手問了一個問題：良渚 發掘中有沒有過很神奇的 事情，我的回答是沒有。 我隻是建議如果涉及考古 史真實的人和事，最好不 要過度演繹。至於盜墓小 說的情節，大可不必拘泥 於考古，否則就會失去其 天馬行空的獨特魅力。 我覺得那次踫面雙方分 寸感把握得很好，都站在 自己專業邊界內，保持著 舒適的距離，不逾矩。所 以我一直以為考古和盜墓 文學，最合適的關繫就是 彼此敬而遠之。 所以我答應浙江文藝出 版社審稿，前提是編輯說 這不是盜墓小說，是很嚴 肅正向的作品。 不久稿子寄到，與我想 像的大有不同。作者顯然 閱讀了大量的文物考古專 業資料，有些段落幾乎直 接引用專業文字，這讓我 相當喫驚。首先是這個作 者明顯不同於吸引眼球的 獵奇寫法，而屬於一種比 較傳統的現實主義風格的 寫作。小說相當於把良渚 和三星堆的文物故事，通 過想像和人物設定，聯繫 了起來。我同時也發現這 個作者的知識背景並非文 史專業，從網絡收集的材 料中還有些民科觀點摻雜 其中。另外，作者可能因 為長期生活在國外，對國 內幾十年前的社會環境缺 乏感性認識。但是瑕不掩 瑜，看得出作者很用心在 寫作。因此我很有好感。 到了11月，出版社組織了 一次規模很小的審稿會議 ，會上見到了從國外回來 的作者文章女士，得知她 是一位長年生活在加拿大 、從事環境分析研究的科 研人員，還是我南京大學 的校友。會議上，文章女 士的創作熱情和認真態度 使我很受感動。會上我對 人物關繫、時代背景、文 史掌故等都很直率地提出 了自己的看法，建議並安 排她參觀了良渚博物院和 良渚遺址，請同事做了專 業講解。 此後，我們一直保持著 通信聯繫，作者不時會提 出一些考古問題來咨詢。 聽她說，2020年新冠疫情 期間，她關在家裡不能去 單位，又多次對全書進行 了修改，某些章節基本上 是推倒重來。後來的稿子 我讀起來，就再也沒有初 稿中那些瑕疵和生澀了。 其中有的段落，我甚至能 看出有某些真實考古學者 的影子，很有親切感。 2020年9月，書稿大致 完成，作者告訴我書中使 用的多幅文物高清圖片需 要考古單位給予授權。涉 及良渚這裡的沒有問題， 所以我幫著向四川三星堆 和金沙遺址的同行介紹了 這本書的情況，獲得積極 的支持，最終圓滿完成所 托。可見考古學者對這部 小說都是認可的，都很願 意提供幫助。 前幾天文章女士聯繫我 ，囑我作一前言。作為考 古學者，對文學藝術當然 是個門外漢，但是通過對 這本書的寫作修改過程的 了解，以及對小說內容的 認可，我不揣冒昧寫下這 些，代表一個考古人對其 工作的贊賞。我想，文學 也是一種方式，可以更生 動地讓更多人了解歷史， 了解遙遠而傳奇的中國文 明。 王寧遠 2021年3月24日於良渚 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