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天下莫敵
竹密不妨流水過，山高哪阻野雲飛。
第十二章天人
〇〇四 · 第一回 戰天鬥地
〇一八 · 第二回 天生不怕
〇二七 · 第三回 走火入魔
〇三四 · 第四回 走魔入火
〇四三 · 第五回 走水入魔
第一回戰天鬥地
他最喜歡應變。應變使他感覺到自己是一個真正活著的人。所以他也最善於觀人應變。因為看人應變纔能使自己的應變更快、更準、更正確。
明月夜。
飛檐上。
鐵樹開花、驚濤書生，還有黑光上師，對上了瘋痴狂人關七。
關七特別為修長蒙面漢子張烈心發了一指。
“驚蟄”。
乍見這一指，張烈心仿似見到那孤傲不群但心狠手辣的白愁飛，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不知怎的，張烈心一想到白愁飛，就覺得心寒。
悚然。
——他必須要殺死這個人，否則終為此人所殺。
而今，這人雖已死了，但他的指法絕學，卻又在他面前陡現。
他一見就怕。
失了鬥志。
——鬥志雖失，但求生的欲望大盛。
鬥志是求勝，他已不求勝，隻求生。
他還要：
一、活下去。
二、好下去。
他和他的結義兄弟張威，想法都完全一致。
——他要活下去，好下去，就不能死！
他要掙扎求生！
這霎間，他隻求保命，眼看“驚蟄”一指，破空而至，他的“落鳳掌”，五指如爪掌如綿，一手抓住了這凌空而至的指勁！
抓個正著！
“噗”的一聲，他的手背已給指勁貫穿！
——原來“落鳳掌”的功力隻要運勢於掌上，手軟如綿，刀切不斷，槍刺不入，可是他的手掌隻要沾在敵人身上（任何一個部位），對方的那處著招的骨骼就會立即軟了，而且從那一處的骨頭開始軟起，一直軟到頭骨去。
所以，著了“落鳳掌”的人，通常會軟成像一攤泥，或者像剛融化了的冰雪，或者像一具胚胎原形，但一時三刻還死不去，掙扎求生到頭來仍不得不死。
可是，關七這隔空一指，“嗖”的一聲，擊破了他的掌背，自掌心裡直穿出去，仍疾取張烈心的咽喉。
幸好，張烈心除了“落鳳掌”，還有“臥龍爪”。
他的“落鳳掌”一破，“臥龍爪”立即一封，自鎖住了咽喉。
關七那一指，隻射在他手心上。
“臥龍爪”本來就是一種極剛猛的“外家拳法”。張烈心卻把他完全當作“內家拳”來修習，爪一攻出，直扣人身十二大死穴，而張開花特別練得高明、高強的，是他出爪更毒辣，不是抓咽喉，就是挖眼睛，不然便是抓捏下陰、鼠蹊。
他不僅在對敵跟男的對手出這種歹毒招數，連對付女性敵人時，也一樣遞出這等陰招。
更可怕的是：
由於他把這兩種掌、爪功力練到家了，練得他自己也成了不男不女身，這生理狀況又影響了心理狀況，使他出手更加惡毒。而且，別人與他交手對拆，以為他出手隻要招架得住便了事，但他的“臥龍爪”，卻可以透過任何阻礙以內勁傳入對手體內，再自要害處爆炸開來，使他們形同著實中了一爪的效果並無大異。
也就是說，他糅合了“落鳳掌”勁的“臥龍爪”，隻要凝緊內力於爪上，甚至根本不必真正地抓中對方，就可以同樣使敵人
致命。
他的爪勁運布，即可在手掌、指尖五尺範圍內全面運作。
也等於是，關七這一指射至，根本未挨近他的爪，這一指諒必已讓他至柔至陰至毒至狠的爪掌所化解。
化解？
沒有用。
“哧”的一聲，指勁衝破爪勁，攻入爪心，血飛濺，張烈心的爪又出現了一個血洞！
幸好張烈心雖連受二創，但他反應奇速，居然猛把脖子往後一仰，就像是著了迎面一拳似的，仰天而倒。
他這一倒，關七那一指果然射空了。
射了一個空。
——幸好他避得快。
——幸好他精通“臥龍爪”與“落鳳掌”，先得把關七飛指阻得一阻，耽得一耽，他纔來得及仰脖子避這奪命一指。
由於他把頸項仰得如此之急、這般的猛，他甚至可以椎心刺骨也分明地體會到，他的脖子是扭傷了筋。
這一霎間，雖然驚險，但他腦中居然還掠過了這麼一個好玩的想法。
——不知狄飛驚一直抬不起頭來，是不是因為他腰脊斷了，還是因為像自己一樣，為了急於救命保身，因而扭傷了頸筋。
痛。
刺痛。
刺痛的感覺令張烈心十分清醒。
幸好，就是因為清醒，所以他的反應更快了。
看到他那一仰，忍不住有人在下面喝了一聲彩。
那一聲彩，不是發自狄飛驚。
也不是來自在屋瓦上的戚少商。
更不是正與戚少商並肩而立的孫青霞。
甚至也不是在轎中的無情。
馬上的朱月明也沒叫，他隻是笑瞇瞇地看著屋頂上的拼鬥，關七大發神威的指法。
連吳其榮也沒叫。
他叫不出。
因為關七以一指攻向張烈心，卻向他攻了十七八指，他已應付得手忙腳亂。
他本來就是多汗的人，而今已迅即汗濕重衫。
他平時是一面與人作戰，一面以巾帕抹去臉上的汗漬。
而今他已自顧不暇，哪兒還管那汗？隻見汗珠已全沾在眉上、眼蓋，有的還索性淌落、淌入眼眶裡，驚濤書生已來不及揩上一揩、拭上一拭，哪怕是隻空著手去抹一抹，也斷無可能。
叫的人亦不是孫魚。
他看得幾乎屏住了呼吸。
當然也不是雷滾。
他不敢叫。
自然也不是楊無邪。
楊無邪這種人，一向處事沉著，天塌下來了，也不見得他會變色。
叫的人卻是在黑暗裡、長街外、巷子口前的那名“更夫”。
他叫了一聲：
“好！”
他失聲叫的。
——也許，這一招使的是吳驚濤或同級的高手，那“更夫”顯然就不會叫出這一聲來：
這一招變化，死裡求生，險中舍身，盡時應變，實在已難能可貴。
幸好張烈心有這一招，不然就死定了。
但他有這一招也沒有用。
因為他遇上的是關七。
關七向他發出了一指：
他對上的是“驚蟄”。
——白愁飛的成名指法之一。
指勁射空，在天空居然發出了“啵、啵、啵”三聲悶響後，像一記連環炮投擲於夜空發出連串的炸裂後，指勁竟然沒有消失！
它隻折了一折，“嗖”的一聲，在半空往下擊落！
依然追擊張烈心！
仍然直取張烈心之咽喉。
這一指就像陰魂不散，如疽附骨一般，對張烈心纏綿不去。
——連關七臉上的神情，似也對自己之一指使得得心應手，而喜溢於色。
張烈心完了。
幸好張烈心是一個應變奇速和反應奇快的人。
他大叫一聲，雙掌反拍。
他的人已倒了下去。
下面即是屋頂。
他的雙掌反擊，就是掃在屋瓦上。
轟隆一聲，整塊屋瓦塌了下去。
——盡管他“臥龍”“落鳳”二種歹毒掌功已教關七的“白愁飛指法”洞穿攻破，但他此際求活運聚的畢生功力，仍是非同
小可。
“嘩啦啦”一陣連響，張烈心已在瓦石迸濺中重急墜入那大
宅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