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撲了個空。他推開格子家院門，木門虛掩著，院子裡靜悄悄的。正是盛夏午後，陽光烈烈地鋪瀉在井臺邊、晾衣服的竹竿上。格子常穿的那件綠色連衫裙早已經干透泛白，烈日下，聞得到衣服洗淨、暴曬後的干燥味道。
瘦猴朝那件綠裙子獃望了片刻。格子回穿了這新裙子在街上遊蕩時，他和老梅嚇了一大跳——嚯，太陽西邊出來了——向來剃男孩頭、爬樹掏鳥窩的假小子，突然間變回了女兒身，他和老梅笑得像大街上的兩隻滾瓜！
“哎喲喂——好大一株青菜！”老梅那天很人來瘋地探上前，表情誇張，捏住衣裙一角咯咯笑。格子臉紅一陣白一陣，狠狠拍掉伸過來的爪子，頭也不回地走人。
穿了裙子的格子，瘦猴隱隱覺得陌生……
瘦猴想起去年夏天，他們仨在青水河裡遊泳戲水、無憂無慮的快活日子。那時他們整天泡在一塊兒。他們偷偷溜出家門，在河邊會合。他們比賽誰遊得快，遊累了上岸，鑽進附近的菜地裡偷瓜喫。三個人配合默契，兩個人偷，一人放哨。整個夏天，他們偷過西瓜、甜瓜、西紅柿、帶刺的嫩黃瓜、剛抽穗的青皮蘆粟……田裡長什麼，他們就“順”什麼。一次次，他們無往而不勝。
終於有一回，他們暴露了，全軍覆沒。那次是格子望風，他和老梅貓在瓜棚架下偷西紅柿。熟的西紅柿已被悉數摘去，剩下掛在籐蔓上的大都半青不熟。老梅不甘心，非要尋出個漏網的，於是撩上撩下地翻找，兩個人太有恃無恐了，都沒察覺身後有張氣勢洶洶的臉早已窺視半天——他耐著性子躲在隱蔽處，有意要看看兩個小兔崽子怎麼在光天化日下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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