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書摘

宏大命題怎麼寫不空？

心法：大題要小寫

2019 年的高考題，居然出現了兩道演講題！分別是全國卷Ⅰ的“熱愛勞動，從我做起”，以及全國卷Ⅱ的“5 月 4 日在學生集會上的演講”。演講的內在規定性是什麼？別看從小到大，同學們做過無數演講，但我敢說，很多人根本沒有摸到門在哪兒。我曾經做過一次全國性青少年演講比賽的評委，從上午九點到晚上七八點，溜溜聽了兩天，絕大多數同學停留在機械化的手勢、歇斯底裡的口號呼喊上。毛病如下：

演講裡全是大詞，“祖國”“民族”“成長”，似乎這樣就高大上了。可是這些詞全是沒有根兒的，沒有一個論證體繫支撐它。所以，隻能靠吼。

但凡提到“我”，必用手捂胸口；但凡提到“祖國”，必把右手向右上方呈 45 度角伸出，眼睛盯著手指頭尖兒—— 都一個培訓班出來的嗎？

高考作文中，看不見你的手勢—— 這部分我就略過不講了—— 但是，看得見你歇斯底裡的大詞堆砌。我告訴你，千萬別！這是眾人的一個誤區：大道理、大詞等於大氣。讓閱卷老師看得尷尬癥都要犯了，肯定得不了高分。

怎麼“降維打擊”？記住，心法是：

大主題，要找小細節表達； 大道理，要托小故事呈現。

從普遍意義上說，這叫“大題要小寫”。也適合非演講類作文題。

為什麼大題要小寫？因為大則易空，容易脫離常情常理，不易被人采信。好比說，你想對媽媽表達愛，你說：媽媽，愛您，是作為共和國公民的義務，我責無旁貸！媽媽的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媽，天冷，您出去多穿點兒—— 您把碗放下，我洗！我們老師布置了一篇作文，洗碗的感受，您洗了我上哪兒感受去？ 您歇會兒！

你媽可能表面不說，背過身去恐怕要拿手背擦眼睛，眼淚要出來了。“孩子懂事，心疼我啊！”

閱卷老師沒有受虐傾向，會喜歡那種浮誇的假大空文風。他一定也像你的母親一樣，喜歡自然、真實而又能表達正能量的文字。

並且，凡是大話，往往是濫調，沒什麼新意。所以，你有福了： 當大多數考生懵懵懂懂堆大話、講大道理的時候，你突然把大道理化入小細節中了；別的同學直接捧出一個大鹽塊子讓閱卷老師啃， 你把鹽巧妙地化在菜裡了，你是不是完成了一次降維打擊？空口無憑，我們拿全國卷Ⅱ的五四學生集會做個例子。五四運動，意義重大，戰勝國卻要割讓國土，國民憤慨。德國戰敗了，青島不還給我們，卻要讓日本繼續拿走—— 這些在歷史課上你們都學了，這些道理，你說不出花來。

看我怎麼說：

您聽見燕園食堂工友張師傅的哭聲了嗎？他是山東青島人， 前幾天他聽說德國戰敗了，高興得天天哼小曲，每個人去打飯， 他都多給半勺肉，還說：“喫吧！喫吧！俺請客！俺們山東人有大喜事咧！”—— 可是，盼來了什麼喜事？我們是戰勝國，卻還要割裂國土！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而顢頇的北洋政府居然要把強加在我們頭上的這份羞辱認下來，先生們哪—— 張師傅也不唱了，我看見他在沒人的旮旯裡偷偷抹眼淚。我旁聽過辜鴻銘先生的課，記得他講解“少陵野老吞聲哭，春日潛行曲江曲” 的奧義，誰能想到，我能在今天親眼看到這悲慘的一幕呢？

青島要回歸了，卻割讓給日本了—— 這是宏大敘事。

青島籍的食堂師傅，聽說青島要回歸了，天天哼小曲，打飯多給肉。後來聽說回不來了，也不唱了，沒人處偷著哭—— 這就是細節敘事。

宏大敘事，很難撥動人的情感；細節敘事，在人心最柔軟處撩了一下子。宏大敘事，很難保證獨特性，人人都知道，除非你禁止所有人學習歷史；細節敘事，可是你的獨門秘籍，誰能跟你寫的一樣，那除非是巧合中的巧合。而且，細節敘事特別能表現你的想像力和構建場景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