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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藝 ISBN:9787530221099 商品編碼:10022267632019 代碼:547
"作者簡介: 陳春成,男,1990年出生,福建省寧德市屏南縣人,現居福建泉州。 小說發表於豆瓣平臺、文學期刊。《音樂家》榮獲2019收獲文學排行榜中篇小說獎項。 內容簡介: 仿佛鳥棲樹,魚潛淵,一切穩妥又安寧,夜晚這纔真正地降臨。 《夜晚的潛水艇》是作家陳春成的首部短篇小說集。九個故事,筆鋒遊走於舊山河與未知宇宙間,以瑰奇飄揚的想像、溫厚清幽的筆法,在現實與幻境間闢開若干條秘密的通道:海底漫遊的少年、深山遺落的古碑、彌散入萬物的字句、雲彩修剪站、鑄劍與釀酒、鐵幕下的薩克斯、藍鯨內的演奏廳……潛入故事深處,感知體內的星雲旋動、草木蔓發;以詞語的微光,探照記憶的海溝。關於藏匿與尋找、追捕與逃遁,種種無常中的一點確鑿,烈日與深淵間的一小片清涼。陳春成的小說世界,是可供藏身的洞窟,懸浮於紙上的宮殿,航向往昔的潛艇,呈現漢語小說的一種風度與新的可能性。 ◎名人推薦: 讀陳春成的小說,能感受到作者在背後把問題全部想得清清楚楚,所以小說纔會看起來流暢而有趣。他的語言錘煉已經爐火純青,不是池中之物。這注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小說家。 ——阿乙(作家) 陳春成是一座傍晚的園林,每句話都值得細看,每句話都即將錯過。我相信這個傳說:“我是夢中傳彩筆,欲書花葉寄朝雲”,有一種古老的文字秩序在暗中流傳,到他出現時,我纔能指給你:快看,就是這個樣子。 ——賈行家(作家) 初讀《裁雲記》《竹峰寺》時,隻覺得文章雖短但氣像非凡,作者筆下處處是奇光異彩。讀罷全書,纔知道那也隻是修竹茂林中隱隱露出的一角飛檐。九篇小說,如九座幽深的宮殿,殿門虛掩,靜謐無人,但你側身進去,緩緩移步,很快就能看到那些足以使人目不暇給的別致格局、精巧構件、璀璨細節。感謝作者以一己之力構築這些美妙而深邃的宮殿,讓我們得以窺見其中那無數動人心魄的奇麗景像。 ——東東 (作家) 陳春成的每一篇文字,甚至每一頁每一段,都有一種奇異的空靈感,把人拉拽進一種亦真亦幻的狀態裡。細致入微的文字後隱藏著很久遠的情感,調動出我的記憶與觸覺。每一篇看完,總是唏噓半日。 ——陸慶屹(導演) 推著石頭上山的西西弗斯一直是個悲壯的像征——可如果他是樂在其中,他眼中一直隱隱含著笑意呢?我讀陳春成的小說,就一直覺得他是快活的西西弗斯:欣逢命運的高山,時代的陡坡,語言的巨石,他樂此不疲。我作為讀者,也能拾其樂而追隨。當人遊戲的時候,他完整;當人完整的時候,他遊戲。席勒這句話,我借來說春成。 ——史航(編劇) 陳春成的小說很驚艷,語言極好,且有一種整體性、批判性而又狂歡性的想像力。 厲害的是,他能使 荒誕不經的敘述毫不費力地變得可信,這個本事很難。他對自己的生活有尖銳的看法,表達十分華美飛翔。 ——李靜(評論家) 陳春成的《音樂家》發表在年輕人閱讀社區“豆瓣”上。小說敘述的沉穩、驚悚、細致、綿密,回環往復而又一唱三嘆,在不動聲色中有雷霆萬鈞的力量。其敘述的老道、節制,想像的絢爛、豐富,意蘊的復雜與隱喻色彩,很難令人相信這是出自一位90後作家之手。無怪乎有讀者留言:“在這篇小說裡感受到了希區柯克的後窗,王維的山林,和博爾赫斯的迷宮。” ——王德領(評論家) 陳春成是90後作家中 有個人特色的一位。汪曾祺式的古典故園與博爾赫斯式的現代迷宮拆散重組,變成了他筆下的廢園。但隻要讀完他的作品,又會發現他遠比此豐富。他直接越過了寫自我的階段,一出場就以萬物為題,在常識之上,就勢思接萬裡。每一篇小說都不盡相同,又在主題上持續變奏。在一個以糙筆寫浮心的時代,他反其道而行之,躲在“深山電報站”,以萬物為學問,沒有功利心地研究又把玩。他筆觸老練,用字沉靜,想像又縱肆酣快,間雜萌態。渾然一個專心研學又玩心隆盛的老頑童。 ——古肩(《中華文學選刊》編輯) ◎目錄 夜晚的潛水艇 竹峰寺 傳彩筆 裁雲記 釀酒師 《紅樓夢》彌撒 李茵的湖 尺 波 音樂家 ◎精彩書摘 竹峰寺(節選) 拿手電往上一照,原來這小橋是由兩塊長石板拼成,長不到兩米,一塊稍寬些,一塊窄,都蒙了層青苔。兩塊石板的縫隙間,有土,所以青苔尤為肥厚。石板搭在兩邊石砌的橋墩上。我把手電湊近了石板,仔細看,窄的那塊,青苔隻是青苔 ;再看寬的那塊—青苔下有字。我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用手摸了摸筆畫的凹痕,這纔確信自己猜得沒錯。字跡在苔痕後時隱時現: “……山川溪谷土地,所生卉木、叢林,及諸藥草……密雲彌布,遍覆三千大千世界……雨於一切卉木叢林,及諸藥草,如其種性,具足蒙潤,各得生長……猶如大雲,充潤一切,枯槁眾生,皆令離苦,得安隱樂……” 其實事情的經過很簡單。白天我在腦中過了幾遍,有了點信心,這纔等到夜裡無人,下橋洞來驗證。和尚們逃下山前,把貴重法器藏在佛肚中、蓮座裡,蛺蝶碑太大,隻能另藏他處。我要不是因為自己要藏鑰匙,設身處地地推想一番,也 想不到碑在哪裡。看碑座上凹槽的寬度,可以估計出碑的尺寸,把竹峰寺前前後後想一遍,也隻有這小橋較為吻合了。和尚們把原先的小橋抬起來,用石碑替換了其中一塊石板,再原樣放好,架在橋墩上。他們大概還在上面原樣鋪了層淺土,踩實了,弄得和菜園、廚房後門的土色一樣,橋與岸渾然相連,不仔細看,都留神不到下面是石橋。被替換出的石板,如果就近扔在橋邊,小將們見了,容易生疑,所以和尚們抬了它,遠遠地扔進南邊的山澗裡。就是這麼簡單一回事。慧航那麼聰明,卻總以為碑在竹峰上某處埋著,一來是燈下黑,二來他不理解我們藏東西時的心理。藏碑於橋,有字的一面向下,懸空著,不受土壤和雨水侵蝕 ;溪床裡又滿是茂草,將橋洞遮掩,隱蔽得很好。我們日日從橋上過,誰也不會想到蛺蝶碑就在腳下。 我舉頭端詳那些字跡。對於書法,我愛看,愛寫,懂得不深。隻覺得那一筆一畫,看得人心中舒展。筆畫間彌漫著一種古老的秩序感,令人心安。經文大半為青苔覆蓋,然而僅看露出的部分,就已十分滿足。寫佛經,自然通篇是小楷。結體茂密,內斂而外舒,透出穩凝,而不沉滯 ;運筆堅定,但毫不跋扈。寫經者極有分寸,他在雄嚴與婉麗之間找到了一個 的位置,既兼容這二者,又凌駕於其上。 可貴是其安分 :能看出寫經者並非徒騁纔鋒,一意沉浸於書道,那經文本身想必亦使他動容,因為筆下無處不透出一種溫情。字與經,並非以器盛水的關繫,而是雲水相融,不可剝離。我用目光追隨著一筆一畫,在石板上遊走,忽然間得到一種無端的信心,覺得這些字跡是長存永駐之物,即便石碑被毀成粉屑,它們也會憑空而在,從從容容,不凌亂,不渙散。它們自己好像也很有信心。看了很久,我站定了,閉上眼,過了一會,在黑暗中看見那些筆畫,它們像一道道金色的細流,自行流淌成字,成句,成篇,在死一樣的黑裡煥著清寂的光。我睜開眼來,心中安定。 老屋的鑰匙早放在口袋裡;這時我摸出來,在手心用力握了握,給它遞一點溫熱。然後環顧橋下,見到石碑和橋墩的縫隙間,封著一道很厚的青苔,幽綠。我將青苔小心地揭開一點,然後趁鑰匙上的一點熱度還沒消泯,把它放進去,推了推,塞實了;又把青苔小心地蓋上。於是我的鑰匙,鑰匙裡儲存的老屋,老屋的周邊巷陌乃至整個故鄉,就都存放在這裡,挨著那塊隱秘的碑。青苔日夜滋長,將它藏得嚴嚴實實,誰也發現不了。唯有我知道它的所在,今後無論身在何方,都能用想像和它接通。也許多年後我會一時興起,重來此地,將它取出 ;也許永遠不會。隻要我不去動它,它就會千秋萬載地藏在這碑邊,直到天地崩塌,誰也找不到它。這是確定無疑的事情。確定無疑的事情有這麼一兩樁,也就足以抵御世間的種種無常了。我這麼想著, 後凝視了一眼那道青苔,那塊碑,就鑽出橋洞,爬上岸去。 第二天早上,澆菜的時候,本培說,溪裡的草怎麼東倒西歪的,是不是山上的麂昨晚跑到這來喝水?我低頭鋤草,不接話。過了一會,本培又問我,你手臂上的道道在哪刮的?昨天還沒有。我隻好扯了個謊,說昨晚肚子餓,想到菜園摘根黃瓜,太黑了沒留神,滑到溪裡去了。本培笑了我幾句。慧燈在一旁插竹竿侍弄豆子,這時抬起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到了該回去的日子。午飯喫過,三人送我到寺門口,一一道別,慧燈送了我一本《金剛經》,說有空時看看。慧航給了我一條手串。本培和我一道下山,待會用電驢載我去車站。路過山腰那口甕時,我又進去坐了會,蓋上蓋子,重溫一下那黑暗和聲音。本培也不催,就站在路邊等我。午風中林葉輕搖,群山如在夢寐中,杜鵑懶懶地叫。我們一前一後,走在將來的回憶中。我恍恍惚惚,又想起我的鑰匙來。我想到日光此時正映照溪面,將一些波光水影投在那碑上,光的漣漪在字跡上回蕩,在青苔上回蕩,青苔在一點一點滋長,裡邊藏著我的鑰匙,鑰匙裡藏著老屋和故鄉,那裡一切安然不動。就這麼想著,我一路走下山去,不知何時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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