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兒
早晨啊,心裡有個挺別扭的事兒。什麼事兒呀?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我養的一個蛐蛐兒,死了。
每天早晨,隻要是沒什麼事兒,我這在家就把好玩兒的東西先鼓搗一遍,該擦擦,該涮涮,該拾掇拾掇。今兒早上也是,起了床沒什麼事兒,好容易在家閑,拾掇東西。到蛐蛐兒罐這兒,我一打開,得,兩隻蛐蛐兒,死了一隻。哎呀,還挺心疼,養的時辰不少了,養好長時間了。
說起這蛐蛐兒還挺有來歷,是今年大年初三初四人送的。我們每年初三初四,固定的在天津人民體育館那個小館,有兩場演出。因為郭老師是天津人嘛,我們定下了每年初三初四,郭德綱回鄉省親,這麼兩場演出。
已經堅持了十幾年了,今年初三初四又到那兒去演出,我們倆剛上場,哎喲,底下的觀眾朋友們熱情啊。咱們天津就是曲藝之鄉嘛,觀眾對相聲也喜愛,又懂行,特別熱情。當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啊,落下這麼個習慣,底下聽相聲的粉絲們,小姑娘小伙子,這一高興了,就往上送東西。這按郭老師話講,每場都跟收貨似的,家裡開一小賣部都能支應得了。嚯,送了一臺東西。其中有這麼一個姑娘,上來拿了一個紙袋子,說,於老師,給您的啊,這是給您的禮物。
我說:“得了,謝謝,謝謝啊。”我就趕緊過去給接過來啊,接過來一看,這紙袋子裡啊,放的全是紙鉸成的那個紙條,就跟纏在一塊兒的繩頭似的,在臺上也沒來得及看,掂在手裡還有點兒分量,我就擱在那兒了。
下臺以後我專門找助理,我就說,剛纔臺上有一個朋友送我一紙袋子,那紙袋子裡邊全是紙條,細的,大概有那麼一公分左右,挺長,攢在一塊兒,我說你把它拿來,我看看是什麼東西。他就給我取過來了。取過來後,我拿到後臺,一看,這紙條翻開了,底下有倆蛐蛐兒罐,诶,小瓷罐。上面蓋的鐵蓋兒,拿皮筋勒好了。我一看,這是蛐蛐兒啊。打開一看,果不其然,一個罐裡邊有那麼一條蛐蛐兒。嘿,好看,漂亮!顏色那叫冰糖紫啊(我說這可能都是蛐蛐兒啊,油葫蘆啊,玩鳴蟲的這行裡邊的行話[插入蛐蛐兒像])。
冰糖紫是個什麼顏色呢?咱們小時候喫那冰糖啊,它不是現在的白色兒的,它裡邊有含糖的那種雜質,稍微帶點兒顏色,就是發紫的那麼個色兒,有點半透明,淡淡的紫色。玩兒鳴蟲管這種顏色,就叫冰糖紫。
好看,挺精神!我一想,這位朋友肯定是知道我愛好這個,送了倆這個,還挺新穎,我也很喜歡。鼕天,這散了場以後拿回家,第二天還演,也不敢給它擱車上啊,我這又往酒店裡拿,然後隨身帶著,又往後臺裡搬,搬完了以後演完出還得擱車上帶家去,哎,那我也喜歡。一直到從天津演出回來到北京,我一直帶在身上。到了北京,擱在那精心喂養,後來呢,這……唉。
這話說回來,這個東西,咱們老百姓也叫百日蟲,怎麼叫百日蟲?秋蟲嘛,據說它自打生下來,一直到死,就是一百天的工夫,仨月。您說整仨月嗎,就嚴格地到一百天就死了?倒也不是。
養得好的,喂得好的,給的食水也足,溫度也適合,什麼都不缺,營養均衡的那個,也能活個四個月五個月。但是養不好的,就像我這條……為什麼傷心別扭呢?指不定什麼時候落食落水了。您想想,初三送的我,到現在也就倆來月的工夫,人過中年,就不幸逝世了,所以挺心疼。
我真喜歡這個,鳴蟲,咱玩兒的這個叫鳴蟲。怎麼叫鳴蟲呢?它能聽叫,能叫喚,尤其蛐蛐兒,叫喚的聲音還好聽,又不吵,而且聲音還不小。就這種叫聲,特別好,讓您聽著心曠神怡。所以,從古至今,很多人都喜歡養蛐蛐兒。
怎麼叫蛐蛐兒?嗨,老百姓給起的名字,能起什麼上檔次、有琢磨頭、有含義的?沒有。他就聽這個叫聲起的。蛐蛐兒怎麼叫啊?曲曲曲曲曲曲曲,就這麼叫,哈哈,所以聽這叫聲起的名兒。怎麼叫?那就叫蛐蛐兒吧。有好些這種東西,都是按照它的叫聲起的。蛐蛐兒是典型的一個,蟈蟈兒也一樣啊,蟈蟈兒怎麼叫?蟈蟈蟈蟈蟈蟈,一聽這麼叫,叫蟈蟈兒吧。
還有老北京,咱北方,那蟬。蟬是這個大名,小名叫什麼?叫伏天。老百姓到夏天了,到六月三伏了,大太陽曬著,那大樹下一站,您聽聽,伏天又叫了,伏天怎麼叫?伏天伏天伏天,就這麼叫。那起名兒就叫伏天得了,也正應時當令,大夏天的,這蟬一鳴,心煩氣躁的,這外邊本身也是那個三伏天,就叫伏天吧。所以好些民間起的名字都是通過它的叫聲起的。
實際上,蛐蛐兒小名叫蛐蛐兒,大名叫什麼?一說您都知道,叫蟋蟀。一提起蟋蟀,可能真正玩的朋友就都知道了。蟋蟀可是咱們所養的寵物啊,實際上鳴蟲,在所養的寵物裡邊,可能算是比較高貴的這麼一種了。它可受過的禮遇。歷代的好像還沒有不愛玩蟋蟀的。您說這蟋蟀怎麼個玩兒法啊?我覺得,就兩個玩兒法。
首先就是鬥,鬥蟋蟀。都說蟋蟀是鬥蟲嘛,您說養蟋蟀,沒有說一個罐裡養倆、養仨,沒有,都一個罐裡養一個。野外也是都在小牆洞裡啊、磚頭瓦塊底下的小洞裡邊那麼躲著,見著就鬥,隻要倆公的見一塊兒就得掐,掐死為止,就那麼厲害,所以都管它叫鬥蟲。養它也是為了鬥、賭,掐蛐蛐兒,鬥蟋蟀。
養蟋蟀的這個歷史啊,從現在看來,可能一直追溯能追溯到唐朝,唐朝就有記載了,唐太宗就養蛐蛐兒。他養蛐蛐兒可能不是為了鬥,也不是為了聽叫,您說唐太宗養蛐蛐兒干嗎啊?他養蛐蛐兒,為了治失眠。蛐蛐兒還能治失眠?您瞧,人家就是為了治失眠嘛!據記載,唐太宗李世民吶,有失眠癥,嚴重的失眠癥,睡不著覺,怎麼弄都不成,就是睡不著,大半夜倆眼瞪著那兒,熬鷹。
當時呢,有一個大畫家,叫閻立本,給皇上出了這麼一個主意,他給皇上找來兩條蛐蛐兒,說您把這擱床底下,您聽著它的聲兒,就睡著了。皇上說行嗎,這沒聲兒我都睡不著,你甭說有倆蛐蛐兒這麼叫喚著。閻立本說您試試,一試果不其然,睡得特別好,失眠癥了。
就聽蛐蛐兒叫喚治失眠癥,咱現在想起來也有道理。蛐蛐兒叫喚平緩,對吧?這個叫聲是有規律的,又不吵人,現在叫白噪聲嘛。現在咱們出來那種白噪聲睡眠儀,就是拿這種聲音來促進大家睡眠嘛。那時候利用自然條件,昆蟲發出的這種自然的聲音,也照樣就把這失眠癥給治了。所以從那兒以後,就落下這麼一個記載,就是說唐太宗那時候就養蛐蛐兒。再往後說,養蛐蛐兒的多了。
這到明宣德年間,有一個特別的記載,就是《聊齋志異》啊,《聊齋志異》裡邊有這麼一章叫作《促織》。促織是什麼啊?跟您說,促織就是蟋蟀,就是蛐蛐兒。怎麼又出來一名兒啊?诶,這名兒就算是一個特別文雅、雅氣的名字了。剛纔您說蛐蛐兒叫小名,這蟋蟀叫大名。我估計可能按人來說,這促織啊,就是咱們古代人那字、號,往文雅的那麼起叫促織,這不是瞎起的,促織有講究。促織當什麼講?這得由蟋蟀的習性來講起。
大家都知道,蟋蟀是秋蟲。什麼是秋蟲?夏天沒有,春天沒有,鼕天沒有,就一立秋,這種昆蟲就出來了。天剛剛一剎冷了,一立秋,這種昆蟲就在野地裡頭、磚縫裡頭、牆洞裡頭,這麼叫。曲曲曲曲,這麼叫。
叫著什麼呢?古代的人在這個節氣,一聽見這個蛐蛐兒叫,就感覺它是催促著家裡邊的婦女,趕快織布。織布干嗎?鼕天要來了,開始做棉衣,穿棉襖,預備過鼕啦。尤其這蛐蛐兒白天很少叫,白天外邊的噪音多,它也害怕,躲在那兒不叫。它的習性就是晚上來了,秋天的晚上一片寂靜,噪音也少了,它纔在磚縫牆洞裡開始叫。
晚上什麼活兒都沒有了,男人回來也開始休息了,白天活兒也多,晚上早早開始睡覺了。诶,油燈底下,這女人,趕緊織布吧,天涼了,催促您織布,所以起這麼個名字叫促織。
咱話說回來,《聊齋志異》裡這《促織》,說的是怎麼個故事呢?就說大明宣德年間,皇上喜歡玩兒這個蛐蛐兒,鬥蛐蛐兒。這個倒不是傳說,皇上確實是喜歡鬥蛐蛐兒,風靡全國。您想皇上喜歡,那百官誰能不喜歡?這上行下效,百官一喜歡,那有錢人家也喜歡。有錢人家一喜歡,那普通老百姓也得喜歡,他要不喜歡誰給他們逮啊?慢慢一層一層他得往上進貢。所以大家都喜歡玩蛐蛐兒。
那時候這一條蛐蛐兒,不便宜,動輒幾家的資產都買不了一個蛐蛐兒。就這麼貴啊?那是得貴,您逮住一好蛐蛐兒上貢給皇上,一下您這輩子就拿下來了。不但這輩子拿下來,幾輩子都拿下來了。就喫香喝辣的,升官發財換紗帽,那都指著一條蛐蛐兒,所以那時候蛐蛐兒貴。
相傳吶,有這麼一個農民,家裡窮,突然就發現了一條好蛐蛐兒,在野地裡頭。喲,您想當時,都玩都養,都懂行啊。野地裡,指不定翻了哪個磚縫,扒了哪個草窠,就見這麼一條好蛐蛐兒。嚯,這人一下熱情就來了,把這蛐蛐兒逮到家裡,準備第二天獻給皇上。
這要獻給皇上,那可了不得。養在這兒,準備第二天去進貢。誰知家裡有個小孩,這小孩歲數不大,五六歲,又淘氣,正在好奇的年紀,說這蛐蛐兒那麼好,我看看得了!悄悄地掀開這罐的蓋子,就看了這麼一眼。就這麼一眼,這蓋兒一打開,蛐蛐兒“騰”蹦出去了,跑了。
這還了得,家裡這幾輩子就指著它呢,你把它放跑了?小孩一害怕,跳井死了。死了就完了嗎?沒完。《聊齋志異》嘛,它帶點神話的色彩,說這小孩跳到井裡邊,心有不甘,一絲靈魂出竅,變成了蛐蛐兒。誰變蛐蛐兒?這小孩的靈魂變成了一條蛐蛐兒。這蛐蛐兒就到了皇宮裡,被獻給了皇上。
皇上得了這麼一條蛐蛐兒,開始還沒在意。好家伙!逮哪個蛐蛐兒跟哪個蛐蛐兒掐,掐了就勝,戰無不勝。說實在不行,這蛐蛐兒太厲害了,所有蛐蛐兒都掐不過,說拿一隻公雞來吧。這大公雞就喫這昆蟲啊,這是天生的克星啊,天敵。
拿隻公雞,好家伙,把公雞都掐敗了,本身公雞就好鬥啊,它又是蛐蛐兒天敵,又是克星,那也不成。是啊,那孩子變的,那可不不成嘛?甭管怎麼說了,蛐蛐兒把公雞都掐敗了,呵,了不得了。皇上高興,那叫龍顏大悅啊。賞這家子,多少多少地,多少多少錢,一下就這麼富裕了[插入蟋蟀鬥公雞圖]。
這就是《聊齋志異》裡面促織這麼個故事,就講這蛐蛐兒。
那時候在明朝就已經玩得這麼瘋了,不單玩得瘋,專門有人給它上了譜了。歷朝歷代,都有那些個好總結的人,您像什麼貓譜啊、狗譜啊、鴿子譜啊,那蟋蟀,有蟋蟀譜。那厲害,譜裡邊講蛐蛐兒什麼品相是好的,頭應該長什麼樣,翅應該長什麼樣,身子應該什麼樣,上等子應該多沉,須子應該什麼樣,顏色什麼樣,那都是有講究的。什麼是上品的,什麼是中品的,什麼是下品的,講得細致極了。
這還不止一個譜,很多譜,歷朝歷代的,都有人撰寫蟋蟀譜。一直到咱們當代的大玩家,王世襄王先生,生前專門把歷朝歷代的蟋蟀譜,給它總結了一個叫作《中國歷代蟋蟀譜集成》,出了這麼一本書。現在凡是喜歡養蛐蛐兒的,都看這本書。所謂集成,就是把所有講到蛐蛐兒的這些東西,有用的,都給集到這一本書裡邊了,所以大家都看這個。
不單成譜,那些文人們、雅士們,還好個總結的。北宋的文學家黃庭堅就專門為蟋蟀,為這蛐蛐兒總結了這麼個五德,說叫蟋蟀五德。它能有什麼大的德行呢?人總結出來了。
“鳴不失時,信也”。怎麼叫鳴不失時啊?它叫的時候,這叫聲不錯過這時間。什麼時間?就是剛纔咱們說立秋啊,到秋天纔叫嘛,不到秋天不叫,到了秋天,這個肯定叫,叫鳴不失時。信也,這是守信用。
“遇敵 鬥,勇也。”怎麼叫遇敵 鬥?剛纔咱說了,蟋蟀是鬥蟲嘛,見著就掐,叫遇敵 鬥。勇也,這是勇敢。
“傷重不降,忠也。”傷重不降,有的時候掐傷了,看著牙也掰了,腿也掉了,須子也折了,那也不投降,戰死為止。這是忠,忠心耿耿。
“敗則不鳴,知恥也。”玩蛐蛐兒的人都知道,掐蛐蛐兒的時候,這勝了,站在罐裡頭,得得得得,這麼叫。那敗的,不會叫,永遠不叫。掐敗了,沒有叫的。叫“敗則不鳴,知恥也”。我知道羞恥,我都掐敗了,我瞎嚷嚷什麼呢,對吧?
“寒則歸寧,識時務也。”天涼了,天涼怎麼辦呢?歸到洞穴裡不叫了,忍起來了。天時到了,我自己知道,不是我該叫的時候了,這就叫識時務。
這麼五德,您想,這還了得嗎?這都是那些有學問的人給總結的。一直到現在,這個養蛐蛐兒,還是玩家們特別愛好的這麼一件事。現在也不乏其人,全國各地都有養蛐蛐兒的行家、專家。
就按現在來說,我在天津初三初四演出的時候,正好是那位姑娘送我兩隻蛐蛐兒那場,來了位朋友,天津的京劇名家孟廣祿先生,到後臺說,你這是什麼呀?我說人送我蛐蛐兒。“啊?我看看”,孟先生,孟廣祿先生,那是行內知名的蛐蛐兒的玩家。呵,當時一看這蛐蛐兒,他也高興了:我看看這到底是誰家的,我一看我就能看出來,诶,什麼品相,怎麼個來歷。欣賞完了跟我大談一通,我們倆聊了得有一個多鐘頭,就聊蛐蛐兒這點事兒。
還有離我們更近的,說相聲的老前輩,王長友王先生,那更是了,蛐蛐兒迷啊。每年的秋天,自己騎著自行車(那時候沒有私家車),拿著钎子,拿著罩子,拿著各種工具,直接就殺過去了。不光近郊,還去外地,到山東。干嗎到山東啊?這您就不知道了,連蛐蛐兒譜都有了,人家還能不總結出來全國各地哪兒的蛐蛐兒好嗎?人總結出來了,哪蛐蛐兒好啊?山東寧津,現在還有這地方,山東寧津縣,那個地方出的蛐蛐兒,全國各地首屈一指,厲害,能掐,能鬥!所以每年到立秋,王長友王先生騎著自行車,拿著東西就一路下去,開始逮蛐蛐兒,這多大癮吶。
直到後來,跟王先生聊天,說有這麼一趣事兒。那時候哈爾濱曲藝團要把王先生調過去,調到哈爾濱。呵,團裡關繫也辦好了,房子也分好了,工資也定好了,什麼都弄好了,這一紙調令也都下來了。王先生在家裡收拾東西,收拾到這壇蛐蛐兒罐,突然想起來了,就問旁邊人:诶,你說,哈爾濱有蛐蛐兒嗎?
人給問愣了,說:哈爾濱沒蛐蛐兒。那地方太冷,沒蛐蛐兒。
哦,沒蛐蛐兒啊,跟他們團長說吧,我不去了。
好家伙!什麼都弄好了,臨到人快走了的時候,就不去了,那說不去就不去了。沒蛐蛐兒!這麼大的愛好,到哈爾濱玩不了了,不去了。有這麼檔子的事兒。
所以您說,這東西多上癮?咱甭說再近點了,就我,我那就是純外行玩蛐蛐兒,我也不會鬥,我也不會掐,我也不會賭,我就為聽叫。鳴蟲嘛,有的人是喜歡逗,有的人是喜歡聽叫,我就是那類的。而且我在這類裡也不算專家,每年我就是養那麼幾個蛐蛐兒,養幾個蟈蟈兒,養幾個油葫蘆。一到每年秋天我都養這麼幾個,聽聽叫,然後這個過程一直能到鼕天,我覺得這挺好。
怎麼好呢?到了鼕天了,是吧,家裡支上桌子,弄個涮羊肉,火鍋一支,尤其是外邊再飄著雪花,這喫著涮肉,喝著小酒,旁邊這個秋天的蟲子一叫喚,哎呀,心曠神怡。就這種感覺,那是很多很多專門養這鳴蟲的,這麼一種自得其樂的方式,那種感覺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