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教育更加尊重生命——姚躍林教育演講錄》從不同的話題切入，立足現實中遇到的諸多問題，把教育的專業問題和濃烈的人文精神用淺顯的語言表達出來，完美詮釋尊重教育、尊重生命。
◎《讓教育更加尊重生命——姚躍林教育演講錄》的特點是素”、學生視野和學生立場。36篇文章中有31篇是直接面向學生的演講。以生為本，少有官話、套話和令人生厭的腔調，使學生愛聽、樂意接受。
◎一所建校僅十年的中學，卻躋身福建名中學之列，成為福建基礎教育改革創新的典範，是什麼因素使得這所中學得以有如此之快的進步？在本書中你可以找到答案。

推薦文章：
《無用之用也許正是大用》P11
《讀書是生命的一種存在形式》P100
《讓教育更加尊重生命》149

《讓教育更加尊重生命——姚躍林教育演講錄》收集了廈大附中校長姚躍林面對學生、教師、家長的各類演講。按“尊重，根於獨立人格的培養”“尊重，與高遠的目標相聯結”“尊重，是人與人的一種關懷”三編，從不同的話題切入，立足現實中遇到的諸多問題，把教育的專業問題和濃烈的人文精神用淺顯的語言表達出來，讓人在不知不覺之中提升教育的覺悟和人生的境界。

姚躍林，廈門大學附屬實驗中學校長，中學語文教師。著有《安靜做真實的教育》《讓教育帶著溫度落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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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校長，是我兒中學之師。小兒亦具少年通有脾性，甚少稱許，而家中片談，提到校長，卻是真心服膺的。彼時我即深感欣慰，這是我們母子難得的共識——盡管我與校長的接觸並不多。校長的演講錄將問世，看到書名，兩代人欽敬的原因，我知之矣！
——學生家長、閩南師大教授 吳曉芳

為了讓教育帶著溫度落地，始終秉持內心的堅守，他讓平淡的教育生活增添幾許詩意優雅，他激勵師生學會追求真實的幸福，這是尊重教育、尊重生命的美詮釋！
——廈大附中正高級教師 李志源

每天與學生們一塊兒喫飯，巡過每一間教室，一有空就到教室裡聽課……姚校長一直與學生同行。他說的話更多的是從學生的角度出發，更容易為學生所接受。
——廈大附中2018屆畢業生、西安交大學生 林錚

附中六年，我深切地體會到一種溫暖、蓬勃、富有朝氣與生命力的校園文化正在生根。這種文化，必根源於這份對生命的尊重。校長的每次演講像在我們心裡種下了一粒粒種子。
——廈大附中高三(2)班學生 林宇菁

序 說來說去 001

上 編 尊重，根於獨立人格的培養

做幸福的平凡人 003
無用之用也許正是大用 011
在平凡中追求卓越 020
追求卓越，拒絕平庸 024
做人當自立 031
守規則，講原則，盡本分 035
志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 039
成就夢想需要有堅強的毅力 046
希望你們從今天開始真正堅強起來 054
人性美是創造幸福人生的動力 058
學生的全面自覺是最有價值的校園文化 066
勉力做一個好人 071

中 編 尊重，與高遠的目標相聯結

我們為著一種崇高的追求而來 079
人生不能沒有方向 094
讀書是生命的一種存在形式 100
當激情不再燃燒時 106
幸福都是奮鬥出來的 112
我們正在創造歷史，歷史終將銘記我們 117
運動將是廈大附中校園內最明麗的色彩 120
當五星紅旗第一次在附中升起的時候 123
學校因學生而存在，附中因你們而美麗 128
請不要懷疑對“崇高”的追求 134
鑄就強健體魄，塑造健全人格 142

下 編 尊重，是人與人的一種關懷

讓教育更加尊重生命 149
讓更多的人因為你而幸福 157
我必須告訴你生活的真相 162
成功的人生多數是可以復制的 170
如何纔能使你開心呢？ 176
柿子撿軟的捏 185
不忘初心，繼續前進 190
學霸的“爸” 197
進門即為師，舉止須得體 205
家長，您到位了嗎？ 209
美德：利他行為的審美化 213
嚴字當頭，愛在其中 221

無用之用也許正是大用

尊敬的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

大家好！

廈大附中第六屆校園文化月活動，以2016年田徑運動會為起點，今天正式拉開帷幕了。在為期五周的文化月活動中，學校將舉辦文藝、體育、科技等方面的數十項活動。本屆田徑運動會將有1176位同學和158位教職工參加比賽，其中學生比賽項目有男子10項、女子9項。共有1884人次參加單項賽，1920人次參加4×100米和12×30米接力賽。可謂好戲連臺，精彩紛呈。這裡，我真誠地期待老師同學們積極參加文化月及運動會各項活動。同時，我代表學校，向為文化月及運動會活動順利開展提供幫助和志願服務的教職工和同學們表示感謝！祝文化月活動取得圓滿成功！

在開始正式講話前，我想報告一個好消息：在昨天閉幕的第30屆全國化學奧林匹克決賽中，高三（6）班的艾宇旸同學獲得金牌並被北京大學提前保送錄取。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向艾宇旸同學表示祝賀！在今年的數理化生四大奧賽中，我校共獲得省三等獎以上獎項41個，占全市三分之一;其中一等獎8個，占全市57%。獲得省一等獎的有柯志發、邱楷中、吳加雋、艾宇旸、趙威凱、林錦滔、黃一傑、柯靈，其中柯志發、邱楷中、艾宇旸分別進入數、理、化省隊參加全國決賽，艾宇旸獲得金牌，邱楷中獲得銀牌，柯志發獲得銅牌，均為全市唯一。我提議，我們再次用掌聲向以上同學和他們的指導老師表示祝賀和感謝！

當此文化月活動開幕之際，我想和同學們談一個話題：無用之用也許正是大用。有人說，無用之用方為大用。我沒有深入研究，所以說得留有餘地：無用之用也許正是大用。

先說一說談這個話題的緣由。自2009年高中招生開始，我們一直在新年前舉行廣場鋼琴演奏會，到今年已經是第八屆了。在這個過程中，我不時聽到有議論說，鋼琴演奏會，太陽春白雪了，聽不懂，有什麼用？有老師干脆斥之為形式主義。其實，當年之所以要舉辦這個廣場鋼琴演奏會，一是因為不少同學有鋼琴特長，學校缺乏讓他們上臺表演的機會；二是校園內到處是工地，沒有地方可以演出。我想像著將鋼琴放在噴泉中間還算不俗。第一次演出，大家就覺得很好，於是決心一直做下去。就這樣一直演到了去年的第七屆。新年廣場鋼琴演奏會成了附中畢業生記憶中最重要的母校符號之一。其實，需要直接為鋼琴演奏會付出時間的人大約不到2%，而這2%的人也不必專門為演奏會付出。至於其他人，一年365天，隻需要抽出70分鐘的時間即可。所以，如果有學生斥之為“形式主義”，我覺得可以理解；如果老師真心認為是“形式主義”，我自然深感憂慮。設想一下，如果僅僅是我們某一位老師臆斷為“誰能聽懂”，然後就斥之為“形式主義”，故而視之如敝屣，照此思路，我們還能剩下什麼？可能連“做題”都要扔掉。因為關於“做題”的“教育”也不是誰都能懂的。如果我們的學校和老師，若非錢理群先生說的“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即為精致的實用主義者，則不僅教育毫無意義，可能連活著都多餘。

關於類似的“無用”之舉，在附中校園裡還有很多。特別是在文化月裡，與考試和提高成績沒有直接關繫的“無用的事”天天都在發生。“沒什麼用”的論調，讓我經常思考一個問題：什麼樣的學校教育是有用的？我認為，一切促進人的全面和諧發展的教育都是有用的。所以說，學校無小事，事事皆育人。也許有人認為，我們到附中來讀書，目的就是升學，分數就是命根。我不反對將升學當作目的，但我反對隻要分數的升學。我想問幾個問題：升學的目的是什麼？隻要分數能不能贏得分數？隻有做題的學生時代是怎樣的生命歷程？我們有沒有辦法清晰地界定“有用”與“無用”？我還想問：如果今天我沒有比賽項目，我還有必要參加這個運動會嗎？為什麼所有的奧運會的舉辦國都要舉行全國性的火炬傳遞活動？這些問題提給大家思考，這裡我不作回答。我相信有並尊重不同的回答。

最近有一篇文章在媒體上熱傳。這篇文章大約是北京大學副教授、臨床心理學博士徐凱文的即席演講。他所說的“空心病”以及很多觀點我都不能苟同，但他羅列的現像我覺得某種程度上是真實存在的。他做過一個統計，北大一年級的新生，包括本科生和研究生，其中有30.4%厭惡學習，或者認為學習沒有意義。請注意，這些是在高考戰場上千軍萬馬殺出來的贏家。我要問，為什麼這些高中階段學業成績頂尖的學生，到了北大這樣的頂尖高校，反而不僅厭惡學習，而且厭惡生活？徐凱文認為：“一切向分數看，忽視對學生品德、體育、美育的教育已經成為很多教師的教育觀——他們完全認可這樣的教育觀，對自己的孩子也同樣變本加厲地實施，可能是導致教師家庭孩子心理健康問題高發的主要原因。”文章的最後，徐凱文說：“我們要給他們世上最美好的東西，不是分數，不是金錢，是愛，是智慧，是創造和幸福。請許給他們一個美好的人生！”巧的是，我在這個月的《福建教育》上發表了一篇文章《校園如何讓人更美好》，其中談到學校教育怎樣開啟學生的美好人生。我覺得學校和老師有責任讓學生感受到生命的美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而這個起點就是“愛”。當我們能用充滿智慧的愛來愛我們的父母、親人、老師、朋友和世間萬物時，我們就一定能體會到並珍惜生命的美好。

世間萬事萬物皆有用。隻有用非所用，不存在一無所用。因為我們心中存著某些目的，看到任何東西都會從有用與無用的角度來判斷。但是，有用與無用真的是非此即彼嗎？隨著我們目的的改變，時間的延長，空間的擴大，所謂的有用與無用很可能會換個位置。有西方學者指出：“自然界不跳躍。”意即自然界所形成的整體是完整而沒有空隙的，其中的每一樣東西，連空氣在內，都是不可少的，亦即沒有任何東西是全然無用的。你若是真的取消其中一物，則後續的演變將難以想像。所謂“蝴蝶效應”，就是指類似“失之毫釐，謬以千裡”的連鎖反應。如果我們的學校教育完全等同於做題活動，做題以外的一切都拋掉，我們將陷入怎樣的境地？

對生命的價值和意義的思考與追問是一個古老的哲學命題，而關於“有用”和“無用”的辯論我們可以追溯到莊子。莊子在《人間世》一篇中敘述了這樣一個故事：莊子與弟子，走到一座山腳下，見一株大樹，枝繁葉茂，聳立在大溪旁，特別顯眼。莊子忍不住問伐木者：“請問師傅，如此好大木材，怎麼一直無人砍伐，以至獨自長了幾千年？”伐木者似對此樹不屑一顧，說道：“這何足為奇？此樹是一種不中用的木材。用來作舟船，則沉於水；用來作棺材，則很快腐爛；用來作器具，則容易毀壞；用來作門窗，則脂液不干；用來作柱子，則易受蟲蝕。此乃不成材之木。不材之木也，無所可用，故能有如此之壽。”聽了此話，莊子對弟子說：“此樹因不材而得以終其天年，豈不是無用之用，無為而於己有為？”弟子恍然大悟，點頭不已。老子在《道德經》中說：“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
意思是彎曲可以保全，委屈纔能伸直，低窪得到充盈，破舊於是更新，少取便會多得，貪多反而迷惑。以“無用”為有用，這是一種辯證思維。而實用主義就是機會主義，機會主義即使有一半的勝算最終也會以失敗而告終。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我一直認為，人類的好奇心是非常寶貴的，遏制人類的好奇心是不人道的。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人類歷史上的許多劃時代的重大發現正是肇始於當時看起來無用的研究，這方面的例子太多。所以，纔會有人說無用之用方為大用。我們比較容易犯的一個錯誤是，教條主義地奉行片面的理論從而成為自大的實用主義者。法國哲學家薩特說：“存在先於本質。”人生的改變就應該把自我的存在和自我的意識當作思考的起點，不是靠本質規定好的那些東西去規範我們的生活，而是要由我們自己的思考作出選擇。廈大附中的一個重要特點是尊重學生的選擇。而設立文化月，乃至長年開展豐富多彩的活動，就是要為學生提供盡可能多的選擇。積極的人生態度應該成為一種信仰。從最實用主義的角度來看，健康而有滋味地活著比什麼都實用。生命的意義在哪裡？生命本無意義，但活著，生命就有意義；活得精彩便有大意義。我活著，故我要尊重自己的興趣，特別是對於還是孩子的你們，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是個危險的信號。如果有興趣，就不要壓抑自己的興趣。興趣和“有用”不一定關聯，甚至興趣和“成功”也不一定成正比，但充滿興趣的人生就是有滋味的人生。我想告訴各位同事，不要懷疑我們的價值選擇；我也要告訴各位同學，我們要珍惜在附中的歲月，要過好在附中的每一天。

我們必須明白，教書、讀書，隻是豐富的校園色彩中的一個單色。色彩的好壞最終取決於和諧與否。單色再好看，搭配不好，還是難看；單色再難看，搭配好了，照樣好看。如果我們不善於調和，不把它融入五光十色的和諧中，這一單色再純淨，終究是刺眼的顏色。青少年時期的智慧觸角伸得越遠，認識這個世界就越全面。五彩繽紛的生活會催生更絢爛的智慧之花。我覺得，學校的色彩就是歌聲，是學生運動的身影，是課堂上嚴肅的面龐，也是林陰中忘情的嬉戲，是界限分明的師生對視，也是不分彼此的賽場角力，是星空下的孤燈，也是朝陽中的婆娑。隻有色彩豐富的校園纔是有活力的校園，隻有有活力的校園纔能擔負起全面育人的責任。

最後，我要說，我一點也不反對專心讀書，我特別願意尊重同學們的選擇。學校首先是讀“書”的地方，這本“書”遠不隻是教科書。既然是讀書的地方，“刻苦”就應當值得贊許。沒有一位成績優異的學生不是勤奮刻苦的。刻苦讀書與快樂學習並不必然構成一對矛盾。同樣是刻苦學習，同樣是頭懸梁錐刺股，格局有大小，氣度也有大小。我們要做格局和氣度大的人。曾經有學生告訴我，他什麼歌都不會唱，連國歌也不會，而且不感興趣。我確實為之感到心痛，但我仍然尊重他的選擇，隻要他自己滿意就好。倘若有這樣的老師，我也會理解他尊重他，雖然我滿心遺憾。但是，站在學校的層面，站在校長的角度，不能讓學校朝這個方向辦。沒有了精神世界，人或許是地球上最差勁的生物。

我堅定地認為，校園應當是詩意的存在。即使暫時還不是，但我們要盡己所能，努力營造這種“詩意”的氛圍。不管詩的內在特征是如何定義的，詩給人的外在感覺是愉悅，哪怕詩的情緒是悲傷的，而詩意則一概是美的。沒有美便沒有詩。所以，我所理解的詩意的校園就是充滿著“美”和“好”的校園；我所理解的詩意地棲居就是能夠暫時忘記無法改變的生存緊張。隻要不奢求，詩意就在我們身邊。一切能夠緩解“生存緊張”、使現時以及未來回憶充滿美好的校園生活都可視為“詩意地棲居”。顯然，這隻需要我們每個人付出一點點。我們每個人奉獻或與大家分享一點點美好，整個校園就會到處彌漫著大大的美好。我們開展文化月活動，就是讓大家創造、奉獻和感受這種美好，一種讓你在未來的一年裡回味起來都感到甜蜜的美好，一種讓你一輩子都回味悠長的美好。

最後奉獻給老師、同學們幾句話：別在無用有用上糾結！請快樂當下，幸福今天！祝校運會暨文化月活動圓滿成功！

謝謝大家！

2016年11月30日

說來說去

《道德經》第二章：“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意為聖人用無為的觀點對待世事，用不言的方式施行教化。《道德經》第四十三章：“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意為行不言之教化和無為而治的益處，天下人很少能夠認識到或做得到。“行不言之教”乃老子哲學的精髓之一。當然，“無為”不等於不為，乃不妄為；“不言”不等於不說，乃不妄說。聖人處世，順應自然，清靜無為。“為”一定寓於“無為”之中，“無為”之中將一切該“為”的都“為”了。這是處世的理想境界,也是教育的最高境界。

我本是個寡言之人，在陌生人面前更是很少說話，所以我極推崇“不言之教”。然而現實世界是個喧囂的世界，我們當老師的更難免以“言”教化。本就不清淨，但這還不夠，在校園文化建設中，還有一種強勢流行的觀點認為，要讓每一面牆說話。這面“牆”不單指牆，還代表著校園裡的一切，即校園裡的一切都要說話，都要“教化”人，都要“訓”人，否則便沒有存在的意義。我絲毫不否認校園裡的一切都有潛在的育人功能和育人價值，我也贊成“校園無小事，處處皆育人”的說法，但我反對將校園變成“喇叭筒”。“喇叭”成天在我們耳邊喊，我們就置身於“喇叭”裡，沒有一刻清靜。有不少學校，但凡有巴掌大一塊白牆，都必定寫上名人名言。山牆上寫，房梁上寫，走廊上寫，臺階上寫，地面上寫，牆內牆外都寫。身處其中，仿佛到了大賣場，目之所及全是廣告。但“廣告”多了，大家反而熟視無睹。

杜威說：“教育即生活。”陶行知說：“生活即教育。”斯賓塞說：“教育為未來生活之準備。”《說文解字》對“教育”的解釋是：“教，上所施，下所效也；育，養子使作善也。”《現代漢語詞典》對“教育”的一條解釋是：“按一定要求培養。”可見教育是一種實踐活動。說，固然是教育之一手段，但說得好顯然不如做得好。我做校長的信條是：力行，垂範，共苦，共情。我將教師辦公樓命名為力行樓。我堅信，教育即影響，教育即示範，教育就是立德樹人。

正因為我持這樣的文化價值觀，所以在廈大附中很難看到振奮人心抑或心靈雞湯式的牆壁文化，學校也很少開展單純的勵志活動，沒有校史室，也沒有榮譽室，甚至在公共場合看不到一塊獎牌。有參觀的朋友說，樸素到令人感到意外，難以置信。然而，我有一個觀點，晨會或早操等集會的場合應經常聽到德育主任的聲音。“教育”有時就得啰唆，關鍵時刻不能失聲。所以我會經常提醒他們發聲。而所有的開學典禮、畢業典禮等重要活動我都要鄭重致辭，每一次演講我都要立足校園、直面學生精心準備，用學生喜歡的話講學生能聽懂的道理。漸漸地，校長致辭成了一個富有儀式感的校園文化符號，甚至成為學生和我共同期待的美好時刻。

在準備出版本書的時候，我在自己很小的“微信朋友圈”中作了一次調查：“親愛的附中校友，您也許是2008年9月走進附中，也許是2018年6月告別附中。還記得在附中期間聽過我幾次講話嗎？還記得我講了什麼嗎？腦海裡有沒有留下一句話？我在尋找您的記憶和我記憶中的您！”沒想到一瞬間就收到很多留言。在上海交大就讀的黃一傑留言：“我都有點忘了，至少20多次。”他在附中學習了六年，聽我講話的次數會多一點。聽講20多次腦子裡能留下什麼嗎？真的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所有我認為重要的觀點都得到了一些同學的呼應，甚至有幾位家長也參與了調查。這讓我領悟到了，讓有信仰的人講信仰，信仰一定是有力量的。

“教師生活在學生中”是廈大附中重要的教育主張之一。與學生朝夕相處，“說”往往是不由自主的。說得最多的話就是誇獎、問候、安慰、囑咐、鼓勵。說來說去就是那些話：健康第一，安全最重要，幸福快樂也是第一，奮鬥也是最重要，學校就是讀書的地方，人不能隻會做題，等等。面對一繫列看似矛盾的說辭，“辯證”是最好的解釋。我承認，其中有明顯的“中庸”色彩。這多少也反映出我內心的糾結和無奈。

在本學期的開學儀式上，我作了《用奮鬥成就幸福的平凡人》的演講。“奮鬥”“幸福”“平凡”，題目就很“辯證”。雖因遇雨，20分鐘的演講臨場壓縮成2分鐘，但下面的核心內容我還是快速而完整地說出來了：在廈大附中，奮鬥教育不是被誇大的單純的“喫苦教育”，而是對美好生活的詩意感受；在廈大附中，奮鬥教育不是迷信精神力量的單調的“勵志教育”，而是日復一日地踏實踐行；在廈大附中，奮鬥教育不是尊崇個人奮鬥的單一的“狼性教育”，而是崇尚利他行為的美育。這篇演講，本質上是認同“幸福都是奮鬥出來的”，但又不希望孩子們眼下過於辛苦。我希望他們現在是幸福快樂的，自然更希望他們永遠幸福快樂。我隻想將道理說清楚，讓他們自己去選擇。我的信念始終如一：辦學生喜歡的學校；努力辦所有學生永遠喜歡的學校！我堅守自己的教育信仰：潛心服務學生成長。

《讓教育更加尊重生命》最早是我發表在《福建教育》上的一篇文章。當時，編輯希望我談談廈大附中辦學八年都做了些什麼、未來準備怎麼做。我在文章中說，過去八年我們就做了一件事：讓教育尊重生命；未來我們還做一件事：讓教育更加尊重生命！後來我在一次開學典禮上作了同題演講。當然，內容作了相應調整。顯然，“尊重生命”的內涵很豐富。快樂自由是“尊重”，激發潛力也是“尊重”，需要我們恰當地把握好一個“度”。

致辭似乎是校長的天職。大小會議，各類活動，校長不演講一通似乎不夠重視。不說不行，說了也未必行。但說來說去就是那些話，彙集在一起就很容易發現有一些關鍵詞、高頻詞。特別是開學、畢業典禮，主題具有相對規定性，常講常新其實是不可能的，有些話注定要年年講。值得自我寬慰的是，創建廈大附中以來，所有致辭，我沒有念過舊稿，不曾請人代筆。說自己的話，寫自己的文，講附中的故事，努力用不同的話題闡釋普遍道理，弘揚教育之魂，闡揚為師之道。正因“文中有我”，少有官話、套話和令人生厭的腔調，纔會有學生說“校長講話我們很愛聽呢”。“愛聽”是學生對我的最大褒獎。

我從未有過編輯一部自己的演講錄的想法。這些內部演講大有“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意味。特別是在開學典禮上的致辭，難免要“盤點”“展望”，於己必要，編成書就成了“流水賬”。學校教育規律性很強，不會日新月異，某種程度上就是“重復”。十年致辭不重復也很難，每篇都標新立異並無必要。然而，現場講話可以重復，編在書裡就不能重復。所以，當三年前朱永通先生建議我編輯這樣一本書時，我一方面認為並無公開發表的價值，另一方面也覺得整理起來費時費力，故既未心動也未行動，拖至今日纔得以成書。我以為這本書充其量也隻能算是一本廈大附中的內部資料。

最後要感謝原廈門大學校長朱崇實教授、學生家長吳曉芳教授、同事李志源老師、2018屆畢業生林錚同學、高三（2）班林宇菁同學為本書撰寫推薦語。感謝廈門大學嘉庚學院易欣老師、同事葉欣欣老師等提供部分圖片。圖片中涉及的各位，因事先無法一一征求意見，如有冒犯敬請諒解，此處也一並致謝！

說來說去，彙成一句話：謝謝！

2019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