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 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示範區的設置, 基本動因是上海出於
打造擴大對內開放的核心承載區, 更好地平衡對外開放與對內開放
之間的關繫, 更好地發揮上海在長三角一體化國家戰略中的龍頭作
用。 這也正好說明, 過去尤其是20 世紀90 年代初以來, 上海在長
三角一體化發展中的龍頭作用, 主要體現在發展外向型經濟方面。
而在對內開放的引領作用發揮得不夠, 既沒有形成面向長三角和長
江流域的核心承載區, 沒有一個對內開放的載體, 也沒有繫統化的
制度性的對內開放體繫。 一些讓上海享受的國家戰略優勢和具體的
優惠政策, 也大多是從強化其國際經濟、 貿易、 金融、 航運中心地
位的角度去設計的, 不僅長三角其他地區無法復制和享受, 而且對
其他地區的生產要素產生了嚴重的虹吸和極化效應。 這其中的主要
原因有三:
一是與國家出口導向型戰略的趨勢推動有關。 1992 年浦東開
發開放, 尤其是2001 年中國加入 WTO 以來, 我國發展戰略的空
間指向是向東開放, 面向蔚藍色的海洋, 加入發達國家, 尤其是美
國跨公司主導的全球價值鏈, 以加工出口、 利用海外市場驅動發
展。 因此這個時期的對外開放就是發展, 對外部市場利用的重要性
大於利用國內市場, 對外開放的緊迫性大大高於對內開放。 這就不
難理解, 在這個時期, 上海不會把擴大對內開放作為工作的重心,
不會放到必須完成的首要任務, 不會去想如何建設好與長三角其他
地區的協同機制問題, 更不會去主動考慮建設鏈接蘇浙皖的核心承
載區。
第一章 實施長三角更高質量一體化國家戰略 13二是與中心和周圍關繫的發展階段有關。 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的
內核是上海。 這與國內其他地區如京津冀、 珠三角有很大的不同,
後者要麼去中心化如北京去 “非首都” 功能, 要麼缺乏明顯的中
心, 而上海是長三角地區公認的龍頭。 上海與周邊的江浙皖地區存
在長期穩定的 “中心 外圍” 關繫, 在發展上總體處於極化資源的
階段, 表現為上海除了轉移了一些沒有比較優勢的傳統產業外, 在
大多數時期都是極化能力高於擴散能力, 強烈地虹吸全球、 全國尤
其是長三角周邊地區的生產要素和資源。 因此, 如果說一體化發展
就是要蘇浙皖對接上海, 那麼在極化效應大於擴散效應的情況下,
各地就既想通過對接上海獲取溢出效應, 又擔心自己的發展勢能被
上海虹吸。 這樣, 各地在推進區域一體化發展中的矛盾心理和謹慎
措施就變得非常容易理解。
三是與分散化競爭的轉軌經濟體制有關。 1978 年以來我國以
放權讓利為特征的改革, 塑造了利益邊界十分清晰和相對獨立的地
方政府主體, 它們深度地參與經濟運行, 對經濟干預的程度很深。
這一格局使其可以利用行政權力干擾生產要素的市場化流動, 從而
出現各種反市場一體化的傾向。 在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的問題上, 上
海雖然一直是各地口頭上堅決承認的 “龍頭”, 但是各地出於自身
利益的考慮, 心底裡卻都在打各自的 “小算盤”。 過去, 即使是上
海自身, 也被其他地區抱怨為 “不像大哥的樣子”。 尤其是鄰近的
江蘇, 由於關繫到一體化發展的最基本的跨地區基礎設施, 也存在
很多的 “斷頭路” 等不通暢的問題, 所以說起一體化發展便非常謹
慎。 如長三角地區的機場建設問題, 由於全球IT 產業主要集中在
蘇南特別是蘇州工業園區一帶, 因此江蘇方面非常希望虹橋機場能
夠建設更多的國際航線。 但上海方面的決策是建設遠離江蘇南部的
浦東國際機場, 於是江蘇不得不修建了蘇南的碩放國際機場, 但很
快上海又回過頭來建設虹橋樞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