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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商品所屬分類:圖書 -> 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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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0-928
    【優惠價】
    400-580
    【作者】 孫郁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ISBN】9787020143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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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介紹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ISBN:9787020143375
    版次:1

    商品編碼:12479011
    品牌:人民文學出版社(PEOPLE’S
    包裝:精裝

    開本:16
    出版時間:2018-11-01
    用紙:膠版紙

    頁數:217
    字數:148000

    作者:孫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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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推薦

    陳丹青、錢理群誠摯推薦——

    一個人的閱讀史,一個年代的尋思錄,追趕思想的腳步,不能停歇


    內容簡介

    本書收錄孫郁一九九二年至二〇一八年在《讀書》雜志發表的數十篇文章。孫郁評點了魯迅、大江健三郎、木心、張中行、徐梵澄等人的作品,也藉由這些作品,進入這些人的文學世界與個人命運。

    至於我自己在《讀書》上的文字,不過個人閱讀史的痕跡,在那些年月,隻是隨著同代人一起進行著自我的突圍而已。其間的幼稚、彷徨與憧憬,都如影子一樣,隱入逝去的昨夜。《讀書》創刊的時候,正是中國思想解放的年代。從禁錮裡走出的人,懂得自己要尋找什麼。我們這些曾經帶著尋路之夢的作者,精神有深淺之別,見識有高下之分。但追趕思想的腳步,是不能停歇下來的。


    精彩書評

    孫郁的研究,從魯迅、胡適等人出發,觀察舊時代的文人氣像,審度當下的寫作風向。他儒雅溫潤的文辭,體察靈魂的苦痛,傳遞生命的悲喜,經他講述的思想和人生,沉重、真實,倍感親切。他的作品,如同寫在價值失序年代的尋思錄,有著他那些一以貫之的精神逼問和思想隱憂。對話前輩,緬懷一種情懷和心跡;品評作品,求證一種精神氣量;直白其心,但文體講究;對照他人,亦反觀自我。孫郁以其誠懇、敏銳而又體貼入微的言說,穿行於歷史與現實之間,既考證寫作的叛徒,實為文學開新的先鋒,也重申了文學及寫作那不可移易的莊重品格。

    ­——第十二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授獎辭

    孫郁的散文,熔思想發現、學術洞察和藝術感悟於一爐,深刻的人性表達、中正的人文立場、豐富的人間情感,化為細膩又精準的文字、真切而舒朗的語感和深邃又超撥的境界,是視野、學養與良知、趣味相洽的知識分子寫作的典範文本。

    ——第五屆朱自清散文集授獎辭


    目錄

    彼岸的聲音一九九二

    沉重的穿越 一九九二

    未完成的雕像 一九九三

    拖著歷史的長影 一九九四

    其淡如水 一九九五

    “被近代化”的文化互證 一九九五

    偏執的真人 一九九九

    自由的書寫者 二〇〇〇

    士的進退 二〇〇一

    往者難追 二〇〇一

    中斷的鏈條 二〇〇二

    兼而得之? 二〇〇二

    始之於隆隆,終至於默默 二〇〇三

    孤桐老影 二〇〇四

    學者的良知與市儈的手段 二〇〇六

    木心之旅 二〇〇七

    從“度苦”到“順生” 二〇〇八

    在魯迅的暗區裡 二〇〇九

    在想像與敘述之間 二〇一〇

    衝繩的魯迅語境 二〇一〇

    在德、俄版畫之間 二〇一二

    明末遺民申涵光 二〇一三

    魯迅的詞語之“力” 二〇一五

    走向大眾的知識人 二〇一五

    “多”通於“一”二〇一六

    魯迅與三十年代考古學的幾個問題二〇一八

    被照亮的遺跡二〇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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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書摘

    大江健三郎有一本《衝繩札記》,寫的是對戰爭的記憶及日本的責任問題,讀起來隨著其文字如入湍急的河流,精神被洗刷了。那是日本的憂郁。在對戰爭遺留問題的看法上,這本書激怒了右翼分子,起訴他的官司至今沒有結束。《衝繩札記》是日本現代史的另一種記憶,衝繩自身的問題也是日本的問題、東亞的問題。我在此讀到日本知識界異樣的聲音。在日本,隻要談對衝繩的看法,大抵就可以看出其基本的精神走向。這個敏感的話題,在許多人那裡還是一個盲區。

    衝繩亦稱琉球。乾隆二十二年(一七五七)出版的《琉球國志略》對其有諸多有趣的記載。琉球古國與中國、日本有復雜的關繫,研究東亞史的人,對此都有興趣。《隋書》裡說該國人“目深長鼻,亦有小慧”,那語氣乃大中華主義的,可見彼時中國人對其居高臨下的態度。《琉球國志略》說,明洪武五年(一三七二),中國開始“遣行人齎詔往諭,而方貢乃來”。我們現在看明清兩朝皇帝的詔敕,冊封的背後是精神的懷柔。後來派遣赴琉球的使者留下了許多關於該國的詩文,從護國寺、波上寺、普門寺、孔廟、關帝廟等舊物中,能依稀感到中華文明的輻射。在宋代,日本已經開始涉足琉球,與其亦有深的關繫。不過從明清文人留下的文字看,琉球在深層的領域,是一個獨特的文明。他們的神靈崇拜及禮儀中的本土特點,在日本與中土是鮮見的。

    自一八七九年琉球被並進日本,漢文明在此被另一種文化形態所取代。隻是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中國的文化又一次悄悄進入這個地方。衝繩人不再是在儒家的語境裡思考問題,那裡的知識分子的情感方式與現代中國的知識分子的革命性傾向倒是接近的。

    我去衝繩是在年初,為了了解那裡的歷史,手裡帶著胡鼕竹所譯的《衝繩現代史》。那裡已沒有一點《琉球國志略》裡的詩意,緊張裡的焦灼和憂患燃燒著。閱讀《琉球國志略》時,會生出一種好奇心。原始信仰與和諧的民風吸引你有一種造訪的衝動。而《衝繩現代史》完全變了,死亡與抗爭氣氛下的各式人生,糾纏著一個民族的辛酸史。理解衝繩的近代,自然必須閱讀新崎盛暉教授的《衝繩現代史》,那裡遠離著古人詩文裡的沉靜與高古。一九四五年,美軍在衝繩與日軍進行了殘酷的血戰,這是“二戰”中兩國在日本國土上唯一的地面戰。日本軍官下達“軍官民同生共死”的命令,無數百姓被綁架在死亡的戰車上,人們被強迫集體自殺,其狀之慘,為東亞所罕見。美軍占領之後,衝繩陷入苦難的大澤,人們一直在抗議裡度日。無論知識界還是民眾,抵抗運動已成了他們生命的一部分。

    一九四五年衝繩被美軍從日本割裂開來,直到一九七二年纔復歸日本。人們對自己身份的喪失以及帝國對自己的出賣無比憤恨。他們多年來一直在追問著戰爭的責任。而嚴酷的事實是,現在他們還在美軍的控制下,戰爭的影子從沒有消失過。

    二十紀四十年代,馬克思主義小組在這裡出現。到了戰後,竹內好翻譯的《魯迅選集》十四卷本開始在此悄悄流行。魯迅文本給這些沒有祖國的文人以意外的鼓舞。他們從其間也讀到了自己的苦楚,覺得自己的現在也正是奴隸的生活。魯迅不顧絕望的挺身的選擇,乃黑暗裡的一線光明,那麼深地輻射在這個島中。自從孔夫子的理念波及此後,魯迅大概是第二個被久久喜愛的中國人。一大批民間思想者在支撐著六十多年的藝術,而這些藝術的核心精神與魯迅密切相關。

    民間的集會與讀書活動還伴隨著創作的研究。從一九五三年琉球大學《琉大文學》開始,魯迅的語錄暗暗地流行。一些地下刊物的文字裡,經常出現魯迅作品的片斷。他們從這位中國作家的思考裡找到了走出絕境的參照。

    衝繩的知識分子沒有對魯迅做學院式的研究,他們把魯迅的靈魂鑲嵌在自己的血肉裡。這裡出現了兩種力量:一是向後的力量,通過尋找舊我而確立自己的身份。那不過是祖先文明的發掘,失去的記憶的打撈。人們自覺地恪守著破碎的遺產。一是對現實的抵抗。前者是對迷失的歷史語境的召喚,後者意味著從壓迫裡解放的信念。他們在回溯歷史與直面歷史中,尋找自己的現實角色。因為在他們看來,失去了本土文明與喪失直面苦難的勇氣,都是一種罪過。

    我在衝繩看到了許多古跡,那都證明了與中土文明的關繫。可是在所接觸的友人中,中國現代文學的影響是那麼深,這是先前所沒有想到的。而最具有像征意義的是佐喜真美術館的存在。這座美術館矗立在美軍基地鐵絲網旁,我去那裡,有了意外的收獲。館長佐喜真道夫是個憨厚可親的琉球漢子,收藏了大量的珂勒惠支的版畫作品。這個反戰畫家的作品是館藏的珍品,連帶上丸木夫婦的反戰繪畫,在此成為主調。

    ——《衝繩的魯迅語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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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序言

    這本書的文章,都是在《讀書》雜志上刊登過的,時間跨度有二十六年之久。

    八十年代偶然接觸到了《讀書》雜志,上面一些智性的文字,多是思想的飄帶,攪動著閱讀時的心緒。每一期總有些有趣的內容,與社會流行的風向不同,引人到別樣的路徑中。那時我在魯迅研究室工作,中午拿著飯盒在資料室與同事小聚,閑聊時常常說起書架上的那本《讀書》,對於其間的妙思多有贊譽,而一些學術史的掌故與花絮,也在這樣的聚會裡得知一二。

    我與《讀書》發生聯繫,卻是九十年代之後。

    大約一九九一年秋,尹慧珉老師到我所在的《魯迅研究月刊》編輯部來,帶來了所譯的李歐梵的《鐵屋中的吶喊》。那是第一次見到她,彼此所聊都很愉快。晚上讀著這位前輩的譯著,覺得散出了不同的氣像,是另一種的語境裡的魯迅研究之音,幾天後,遂寫了一篇心得。

    文章沒有敢交給自己的編輯部,便投寄到《讀書》雜志。記得信封上寫著:“《讀書》編輯部編輯先生收”。那是歲末,天氣有些冷了,但自己內心的熱度還在,那是寫作衝動的結果吧。不久就得到吳彬老師的回信,知道文章被采用。我與《讀書》的聯繫,便由此開始。

    魯迅研究在大陸已經形成一種相近的模式,李歐梵提供給我們的是別樣的視角。他的敘述方式在我們過去的學界甚為罕見,我們這些關注魯迅學的人,多少都從其中看到了學術研究的多樣性。寫這篇文章,其實是檢討自己過去思考問題的盲點。在大陸的語境裡,那時候還不太易有李歐梵式的思路,這類文章,某種程度與《讀書》的趣味有些吻合的。

    那時候《讀書》依然延續著創刊時的風氣,拒絕八股無趣的篇什。老一代的學者在此多次發聲,新人也開始湧來。學院派們、江湖野老、報紙記者咸聚於此,並無什麼身份之感,隻要說出新意就好。因為要清理歷史積垢,便不得不反思過往的煙雲,引進新學識,重讀歷史經典也成了風氣。就現代文學研究而言,唐弢、嚴家炎、錢理群、陳平原都在雜志發表過各種議論,先前狹隘的審美空間,也一下子伸展開來。

    往者難追不久我就參加了《讀書》的一些活動。雜志定期召開松散的聚會,大家隨便閑聊,地點與人員都不太固定。記得那時候在語言委員會一個房間裡,大家常常討論一些有爭議的話題,有時我與王得後、趙園夫婦約好同去,其間結識了許多人。與陳樂民、資中筠、陳平原、夏曉紅、雷頤、陸建德等人的認識也在那個時候。每個人的知識背景不同,興奮點各異,聊得卻很投機。沙龍氣氛也刺激了我對於一些問題的思考。

    雜志的編輯都很活躍,除了瀋昌文先生,吳彬、趙麗雅、賈寶蘭都是能干的女將。多年後一些年輕編輯進來,依然保持認真的精神。這或許就是它的傳統。吳彬的敏銳、趙麗雅的博學、賈寶蘭的深切,在讀書界都被廣泛稱贊。我的一位學生專門寫過一篇研究《讀書》的文章,就對這支編輯隊伍發出敬佩的感慨。他們的遠見卓識,催促了許多思想的踫撞。

    《讀書》是學術隨筆類的雜志,因為是思想的漫談,便有了不同精神的交織。我印像深的是辛豐年談音樂的文章,張中行的憶舊的感懷,黃裳的版本討論,王蒙的人物素描。不同人的風格,顯示了各異的文化亮點。五四後的《語絲》周刊的味道也飄動出來。有一次吳亮見到我,說這本雜志有點文體意識,“《讀書》體”的概念也就慢慢被更多人傳開了。

    能夠吸引眾多的作者群,給雜志帶來了許多活力。那些人未必都參加沙龍活動,但彼此有著彈性的聯繫。一些活躍的作家、學者都有出其不意的靈思湧來,阿城在美國寫下的談古書的文字、汪子嵩的亞裡士多德的解析、趙一凡的哈佛讀書記,還有劉小楓那些描述早期閱讀記憶的短文,都是改變讀書風氣的書寫。我們在此看到了一些有銳氣的談吐,也感受到縷縷古風。舒蕪的隨筆是走知堂的路徑的,但有晚清韻致的卻是張中行、谷林這類人。他們的特點是恢復了傳統文章的觀念,又有現實的眼光。五四以後,在學術隨筆方面做出重要貢獻的雜志,舊時有《古今》,當代是《讀書》,彼此的作者有交叉,精神上有相近的聯繫。

    應當說,《讀書》的脈息裡以新舊京派為主,加之一些從域外傳來的書卷氣。即便是作家著文,也是有學問的走筆。汪曾祺就給《讀書》寫過文章,他和編輯間的關繫亦好。隻是那時用心散文小說的寫作,不太顧及學術隨筆。不過,他偶爾給《讀書》的文章,都很漂亮,最後一篇是談瀋從文的小說。那時候汪先生身體已經出現問題,文章斷斷續續纔完成。在我看來,他的文字可能最符合《讀書》的口味,有些不凡的學識,加之良好的藝術感覺,作品便很快傳開了。

    我的印像裡,黃裳可能是給該雜志寫文章最多的人。他在不同的隨筆裡,表現了很好的學識。身上的舊文章脈息甚多,在什麼地方有知堂的味道。但他自己不承認此點,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魯迅傳統。他在明清歷史方面多有建樹,從材料說話,文字亦好,周氏兄弟的筆法藏在筆後,真的是民國辭章的延續。而我印像深的是他關於五四以來新文學的理解,以京派的文字傳達左翼的思想,在文體上獨步學林。

    我自己很喜歡那些有歷史感覺的文章。許多前輩對於舊時風景的打撈,依然帶有八十年代新啟蒙的意味,談歷史人物,尤其是那些學問家的往事,其實也是在溫習歷史。以人入史,或從史入人,用心的人總有些獨特的發現。金克木、季羨林、李澤厚的某些短章,催開了諸多思想之門。我們隨之思之、問之,好似進入山間的小徑,彎曲之中,忽見到諸多風景。

    因為倡導“讀書無禁區”,雜志涉獵的話題甚多。近代史與古典學一些鮮見的影子飄來,驚喜之外還有觀念的洗刷,引起爭論也是自然的。有人曾說《讀書》是一本時髦的雜志,那其實是誤解。上面的話題看似很新,其實許多是舊事重提。史學界對於民國學人的追憶,文學界重讀經典,哲學界則是注重原典的價值。那些關於域外思想的介紹,也多是學界百年來思想的延伸。作者們一個共識是,接續前人的薪火,纔能回到學術的基本話題中。而王國維、魯迅、胡培的精神,需認真咀嚼方能發現真意。但是在眾多文獻的閱讀中,我發現我們與前人的距離甚遠,今人要弄清五四那代人的話語方式,其實並不容易。所謂往者難追,是的的確確的。

    我給《讀書》的文章有兩類,一是命題作文,一是圍繞魯迅傳統的心得。記得趙園剛出版了新作,大家都說好,吳彬便邀我寫點評論。有感於趙園的五四遺風,便說了諸多的感受。多年後我寫鄒韜奮的文章,繫祝曉風所約,他剛剛接任主編,策劃了紀念鄒韜奮的專題,我便匆忙為之。其實我對於鄒韜奮隻是一知半解,寫《走向大眾的知識人》時,翻了許多檔案材料,對於三十年代的出版業與文化思潮的關繫,有了另一種理解。而關於魯迅傳統的研究心得,寫得很隨意,並不繫統。從曹聚仁到徐梵澄,從唐弢到高遠東,都是沉澱下來的感受,隨讀隨記,留下彼時的一點心緒。感謝吳彬、葉桐、衛純等友人的催促,二十多年間,沒有間斷給雜志供稿。自己的趣味在慢慢變化,唯一不變的是對於魯迅以來知識分子風氣的關注。

    但雜志也因其一些觀點刺眼,引起過不少的爭鳴,被讀者批評也是自然之事。可是《讀書》並不自以為是,也願意刊發反駁自己園地裡的作品的文字,於是形成一種對話氛圍。記得茅盾誕辰百年的時候,我寫了一篇《身後的寂寞》,有人並不同意我的觀點,寫了尖銳的批評來信,《讀書》照登。那批評並非沒有道理,比如說我以魯迅的標準要求茅盾,有點刻薄,想起來說得也對。自此以後,在審美的思考上,我便注意不再以唯一的尺子去量歷史人物了。

    給《讀書》的文章,也讓我想起諸多的故事。王瑤去世後,關於他的話題變得沉重起來,幾年後出版社推出了他的《潤華集》。忘記怎麼得到了這本書,讀後對於先生的晚年有了許多認識。憑著一點印像,以此為入口,梳理他的學術思想,在我是一次學習的嘗試。文章最初的標題是《讀〈潤華集〉》,吳彬以為不好,改為《拖著歷史的長影》刊發出來。

    寫關於王瑤的隨感,其實是為了感激他帶來的啟示。上大學的時候,王瑤來我們學校做過演講,後來在魯迅博物館工作,有了接觸的機會。他很幽默,講話中沒有一般教授的腔調,語態保持了民國讀書人的機敏、隨和,一些談吐帶有《世說新語》的味道。他的新文學研究與一般人不同,有史學家與左翼經驗為基礎,毫無匠氣。也就是說,新文學研究,與自己的人生體驗有關。但背後有很強烈的學理的支撐。他晚年的思想其實很重要,較之先前是有很大變化的。這變化學界注意得不夠,我們在錢理群、趙園的寫作中其實看到了王瑤的長長的影子。

    《讀書》上有許多王瑤弟子的文章,他們的精神邏輯大致是一致的。以錢理群為例,他討論五四以來的文學與思想,顧及不同流派的價值,而自己的興奮點在魯迅思想的繼承。這個思路也深深影響了我,覺得梳理魯迅傳統需要幾代人努力為之。呼應錢理群的有許多人,王乾坤、王曉明的文章似乎也在相近的語境裡。大家意識到,要有多學科的交叉纔能夠搞清楚其間的經緯。

    我自己因為對於極左思想的痛恨,在面對以往的陳跡時,有意回避左翼的詞語。這是與錢理群不同的地方,自然也有偏執之語。那時候喜歡以胡適、知堂的視角回望昨天,所寫曹聚仁、劉半農、臺靜農的文字都留下這樣的痕跡。細想起來,隻是在知識上豐富了自己,其實未必切中新文學傳統本身。這給我很大的困惑。有幾篇舊文使我想起一些當年的片段。比如,我對於江紹原先生一直有種神秘感,看周作人的日記,知道他與周氏兄弟關繫的密切,是一般人不及的。我與江先生的女兒江小蕙曾經是同事,從小蕙老師那裡,看到了魯迅、周作人、胡適、錢玄同大量的手稿,知道了一點五四學人的舊事,尤其是民俗學的建立,江紹原先生可謂功不可沒。而魯迅對於民俗學的理解與推廣,不僅給江紹原頗多影響,對於後來文學觀念的演進的認識,也可說有推進作用。但這樣的描述,對於魯迅與同代人的關繫上僅僅停留在趣味之中,那其實也遺失了思想史素。

    讓我驚異的是域外學者的一些思考。過去談魯迅的影響力,一般都在本土的語境裡。自從日本、韓國的學者的研究成果介紹過來,東亞視角成為一個不能忽略的存在。多年前日本衝繩之行,給我很大的衝擊,發現了魯迅精神在東亞知識界的活的形態。八十年代後,我自己喜歡在非左翼的話語裡回望歷史,但衝繩的文化卻告訴我魯迅的生命力卻在那種左翼的反抗精神中。日本知識界喜歡魯迅,與那思想的反抗性不無關繫。而底層讀書人在面臨苦難的時候,魯迅遺產給予的支持,是別的傳統不易代替的。毋寧說,魯迅激發了草根左翼的產生。

    在衝繩訪問的時候,發現實地考察得出的印像,可以修補許多過去的盲點。人活在絕望、不幸的陰影裡,纔知道陽光的可貴。被戰爭扭曲的衝繩天空,流散著冤魂的影子。那些反抗美軍占領的知識分子從魯迅那裡得到的啟示,形成了新的文化意識。在凝視那些人與文字的時候,我纔知道了魯迅的跨國界的影響是如此之大。

    以魯迅為核心,擴展起來看過去的文化變遷,會發現我們的文化有一個生態繫統,但後來的觀念對於這些生態的描繪過於涇渭分明,實際上那時候的人與事乃相互交叉的。《讀書》本身也包含左右不同思潮,作者群的交叉其實給雜志帶來了生氣。我過去幾十年也關注日本的漢學傳統,尤其是現代中國的研究,發現那些研究者雖然立場不同,但對於文化生態總體把握時有一種立體感,這恰是我們要借鋻的態度。我的寫作過於纏繞在過去的單一記憶裡,好似一直沒有走出八十年代。得中之失與失中之得,也是摸索中的代價。

    魯迅傳統博矣深矣,這些跨出了文學的疆域,在金石、考古、宗教、哲學與東亞近代史諸方面都有很廣的話題。我自己隻是梳理了其間的部分內容,有些也吸收了同代人的觀點。王得後、錢理群、王乾坤、汪暉、王曉明、林賢治、高遠東等人的思考,給我帶來不少的參照。他們身上的個性之光,也證明了魯迅之於今人的意義。而《讀書》要繼承的,也恰恰是這樣的傳統。

    如今談及這段歷史,眼前晃動著無數人影。要感激的人呢,自然很多。學術史與編輯史是不能分開的,幾代編輯留下了諸多可以感念的形影,他們的率真、灑脫,讓我持續地與雜志保持著友誼。君子之交,乃在望道之樂。因為深知人類認知的有限性,渴念著從精神的小徑走向開闊之域,偶有一些荊棘算不了什麼,在差異性語境裡思考問題,纔不至於被歷史的循環之影絆住。

    至於我自己在《讀書》上的文字,不過個人閱讀史的痕跡,在那些年月,隻是隨著同代人一起進行著自我的突圍而已。其間的幼稚、彷徨與憧憬,都如影子一樣,隱入逝去的昨夜。《讀書》創刊的時候,正是中國思想解放的年代。從禁錮裡走出的人,懂得自己要尋找什麼。我們這些曾經帶著尋路之夢的作者,精神有深淺之別,見識有高下之分。但追趕思想的腳步,是不能停歇下來的。

    二〇一八年六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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