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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梭羅文集.夜色和月光:梭羅散文選(木刻插圖本)
    該商品所屬分類:圖書 -> 譯林出版社
    【市場價】
    828-1200
    【優惠價】
    518-750
    【作者】 亨利·戴維·梭羅托馬斯·內森仲澤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ISBN】9787544772853
    【折扣說明】一次購物滿999元台幣免運費+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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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介紹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ISBN:9787544772853
    版次:1

    商品編碼:13049086
    品牌:譯林(YILIN)
    包裝:精裝

    叢書名:梭羅文集
    開本:35開
    出版時間:2020-10-01

    用紙:雅致紙
    頁數:316
    字數:146000

    正文語種:中文
    作者:亨利·戴維·梭羅,托馬斯·內森,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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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產品特色


    編輯推薦

    仲澤譯本,詩意譯筆,古樸雅致,信實優美,還原梭羅其“神”
    授權收錄新英格蘭本土木刻版畫藝術家托馬斯.內森的10餘幅經典黑白插圖作品,再現梭羅心靈歸處的萬物風景
    全手工布脊精裝典藏本,簡約古雅,漢譯梭羅文集的珍藏之選
    特別收錄梭羅學者亨利.賽德爾.坎比的精彩導讀

    內容簡介

    《夜色和月光》是梭羅散文選。本書輯錄了梭羅的經典散文名篇,既包括《野蘋果》《林木的衍生》《馬薩諸塞自然史》等自然史、博物學領域的佳作,也收入梭羅闡發自己人生觀、愛情觀及政見的說理文章,全方位展現了梭羅的自然志趣與超驗哲思。特別收錄《非暴力抵制》這一著名講稿,以及譯者的詳細述評解讀。

    作者簡介

    亨利.戴維.梭羅(1817—1862),19世紀美國超驗主義作家、哲學家。1837年畢業於哈佛大學,回到家鄉以教書為業,1843年後轉為寫作。曾協助愛默生編輯評論季刊《日晷》,一生支持廢奴運動。他選擇了心靈的自由和閑適,強調親近自然,追求“簡單些,再簡單些”的質樸生活,提倡短暫人生因思想豐盈而臻於完美。著作包括《瓦爾登湖》《非暴力抵制》《河上一周》等。
    仲澤,甘肅武威人,蘭州文理學院教授,從事語言教學研究及翻譯。譯有梭羅作品《瓦爾登湖》《四季之歌》《夜色和月光》,正在進行英國古典名著《羅馬帝國衰亡史》的全譯工作。

    精彩書評

    我還沒有見過像梭羅那樣生活幸福的人,他的一生就是淋漓盡致的見證。
    ——亨利.賽德爾.坎比

    目錄

    導 言(亨利.賽德爾.坎比)
    馬薩諸塞自然史
    華楚塞特山漫步
    店 家
    鼕日漫步
    林木的衍生
    漫 步
    秋 色
    野蘋果
    夜色和月光
    愛 情
    貞操和情欲
    非暴力抵制
    《非暴力抵制》述評
    後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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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書摘

    野蘋果

    蘋果樹的歷史

    蘋果樹跟人類的歷史聯繫居然如此緊密,真讓人不可思議。地質學家告訴我們,包括蘋果、真禾本科與唇形科(即薄荷科)在內的薔薇目植物,出現於地球的時間比人類早不了多少。

    近期在瑞士的湖底發現了早期人類的遺跡,據推測,他們的活動時間比羅馬建城還早,因為他們連金屬工具都沒有掌握。他們的窖藏中有一枚完好無損、干癟發黑的沙果,可見這些人的食物中似乎就有蘋果。

    塔西佗提到古日耳曼人的時候說,他們充饑的食物裡就有野蘋果(agrestia poma)。

    尼布爾發現,“有關農耕與和平生活的詞彙,諸如房屋、田地、耕犁、耕作、果酒、油料、牛奶、綿羊、蘋果等等,在拉丁語和希臘語中完全一致,而拉丁語跟戰爭或獵捕相關的詞彙卻跟希臘語判然不同”。因此,以蘋果樹為和平的像征應該毫不亞於橄欖枝。

    蘋果很早就相當重要,並且分布很廣,所以,追溯其語源可以發現,它在好多語言裡通常都表示果實。比如,希臘詞語Μη?λον除了指蘋果,也兼指其他水果,此外它還表示牛羊這類家畜,而最終又成了財富的統稱。

    希伯來人、希臘人、羅馬人和斯堪的納維亞人都歌頌過蘋果樹。有人認為人類的第一對夫婦就曾受到蘋果的誘惑。在神話裡,女神爭搶過蘋果,巨龍曾應命守護,勇士則受雇采摘。

    《舊約》至少有三個地方提到蘋果樹,提到蘋果的地方也有兩三處。所羅門唱道:“我的良人在男子中,如同蘋果樹在樹林裡。”再如,“給我葡萄予我力量,給我蘋果暢快我心。”人類最尊貴器官的最尊貴部分也因蘋果而得名:眼中的蘋果。

    荷馬跟希羅多德也曾提到蘋果樹,在阿爾喀諾俄斯的美麗果園裡,尤利西斯就看到“誘人的梨子、石榴和蘋果(ai mhleai aglaokarpoi)掛在枝頭”。據荷馬所述,蘋果也是坦塔羅斯摘不到的果子,他隻要伸手過去,風就會把樹枝吹向別處。泰奧弗拉斯特知道蘋果樹並像植物學家那樣做過描述。

    據《埃達》所述,“伊丟娜在箱子裡替諸神存了若干蘋果,一旦感到暮年將至,他們隻需嘗上一口便可以重返韶華,這樣,在拉戈納羅(諸神的毀滅)來臨之前就能永葆青春”。

    我在勞登的作品中讀到,“古威爾士詩人賽歌取勝便會獲賜蘋果嫩枝作為獎勵”,而“蘇格蘭高地的拉蒙特家族則以蘋果樹作為族徽圖案”。

    蘋果樹(Pyrus malus)主要分布在北溫帶。勞登說,“蘋果樹天然分布在歐洲除寒帶以外的所有地區,而在西亞、中國和日本也廣泛分布”。我們北美也有兩三種本土的品種,培植的品種則由最早的那批移民引入,人們覺得它在這裡不比別處差,甚至還要更好。現在種植的好些品種可能是由羅馬人最先引入英國的。

    普林尼襲用了泰奧弗拉斯特的樹種分類,他說,“有些樹木完全野生,有些則是栽培的結果”。泰氏將蘋果樹歸為後者,從這個意義上說,蘋果樹的人工培植程度確實最高。它溫良如鴿子,漂亮似玫瑰,並且像牛羊那般重要。蘋果的栽培歷史最長,因此“人化”的程度也最高。誰能料到,它最終會像家犬那樣無法追溯原生始祖?它隨人搬遷,就像家犬和牛馬。最初或許是從希臘到意大利,接著到英國,然後到了美洲。而我們西遷的運動還在穩步推進,搬遷者或是口袋裡裝著蘋果種子,或是行李中裹著蘋果幼苗。與往年的情況相比,今年至少又有數以百萬的蘋果樹栽到了更西的地方。可以想見,芬芳的果花會像安息日那樣,每年都在大草原上擴大地盤。因為人們搬家時,不僅會帶上家禽、家畜、鳥蟲、蔬菜,以及刀劍,也會把果園搬走。

    很多家畜,比如牛馬、綿羊和山羊,都喜歡喫蘋果樹葉子和嫩枝,而豬和牛還喜歡喫果子,所以,從一開始,蘋果樹就跟這些動物存在天然的聯繫。“法國樹林裡的沙果”據說是“野豬最主要的食物來源”。

    歡迎蘋果樹移植到美洲的不隻是印第安人,還有昆蟲、鳥雀和走獸。蘋果樹的嫩枝剛剛發芽,天幕毛蟲就會在上面產卵,從此便開始跟洋櫻桃分享來自果樹的呵護,大批的尺蠖也放棄了榆樹來這裡覓食。因為蘋果樹長得很快,藍知更鳥、知更鳥、雪松太平鳥和食蜂鹟便迫不及待地前來築巢,蹲在枝干上唱歌,於是成了果園之鳥,並且數量激增,前所未有。歷史上有一個階段就屬於它們。山上的啄木鳥發現樹皮下藏著美味,所以會繞著樹干啄上一圈方始離去,據我所知,此前它從來不會有這種舉動。山鶉也很快發現蘋果樹嫩芽極其可口,所以秋末鼕初就從樹林裡飛來采食,後來成了習慣,延續至今而讓農夫苦惱不堪。兔子嘗到嫩枝和樹皮的滋味也不算晚。一旦果子成熟,松鼠會連滾帶搬地運進洞裡。連麝鼠也會在夜晚摸上岸來飽餐一頓,頻頻來去,最後在草皮上留下了一條小路。等到凍蘋果消解後,烏鴉和松鴉偶爾會來享受一番。貓頭鷹摸進了第一棵長空的果樹,興奮得大呼小叫,因為它發現那是供它專享的空間。從此在那裡安身,再也沒有換過地方。

    盡管本文的主題是野蘋果,但我打算先將培植蘋果每年生長的各個時段掃上一眼,然後言歸正傳。

    蘋果花可能是最美的樹花,花團錦簇又芬芳馥郁。果花綻放到三分之二更是美麗無比,常常惹得路人頻頻回顧,流連徘徊,不忍離去。相較之下,梨花就大為遜色,它既無悅目的色彩,又少怡人的芳香。

    到了七月中旬,青蘋果已經很大,讓人擔心它會隨時掉下而需要呵護,也提醒我們秋天行將來臨。樹下的草地上常常會有尚未成熟就掉落的小小青果,大自然好像在替我們裁汰挑選。羅馬作家帕拉狄烏斯說,“如果蘋果尚未成熟就要掉落,在根部的枝丫上放塊石頭便能起預防作用”。類似的觀念至今還有市場,所以,當我們看到果樹枝丫上越來越多的石頭,或許就能明白原因所在。英國的薩福克有這麼一句農諺:

    米迦勒節前後,

    半個蘋果熟透。

    早在八月一日左右,蘋果就開始成熟,不過我覺得,這時候有些果子很好聞,卻沒有一個好喫。一枚果子就能讓手帕餘香悠悠,這種效果店裡售賣的任何香水都無法比擬。有些蘋果芬芳馥郁,兼有花香,讓人難忘。我在路上撿到過幾枚糙皮蘋果,其味沁人心脾,讓我想起了果神的所有財富,思緒不覺飄到果園,飄進酒坊,那裡小山累累,滿眼鮮紅,一片金黃。

    一兩個星期後,當你走過果園或花園,尤其在夜晚,成熟蘋果彌漫的香氣就會把你包圍,你可以盡情享受而無需付費,也不會讓任何人蒙受損失。

    所有的天然產品都有某種飄忽迷離、稍縱即逝的魅力,那正是它們的無上價值,跟塵俗無緣,休想買進賣出。凡夫無緣享受果實的天香,隻有聖人纔能品嘗這種美味。因為精純的香氣是人間果品唯一可取的品質,而我們獃笨的齶葉卻無法消受,正如我們占據了諸神的天國而渾然不覺。某些無比卑瑣的人會滿載一車早熟蘋果的美麗和芳香前往市場,我看到這一情境,眼前總會出現較勁的場面,一邊是那人和他的馬匹,一邊是車上的蘋果。在我看來,獲勝的總是蘋果。普林尼說,蘋果是最沉的東西,滿載蘋果的車子隻消讓牛來上一眼就會冒汗。天地間最美的地方纔與蘋果般配,絕不能將它送到並不相宜的地方,車夫隻要萌生此念,當刻就會蒙受整車的損失。雖然他會屢屢下車,不停地摸摸,確保沒有任何問題,但我看到那飄渺纖弱的美質逸出了車子,飄進了邈遠的天國,而送往市場的僅僅是些果肉、果皮和果核。那不是蘋果,那是果渣。難道那還是伊丟娜的存儲,那隻需一口就能讓諸神永葆青春的果子?你且想想,他們在皺紋滿面、鬢發蒼蒼之時,難道會讓洛基和特亞西將這東西搶到約坦海姆那裡?不,當然不會,因為拉戈納羅,即諸神的毀滅,尚未降臨。

    大自然還要來一次精選,通常是在八月底或九月,這時地上到處是風吹落的果子,這種情況在雨後疾風發作時尤其明顯。如果是在果園,四分之三的蘋果都會落地,樹干四周就會鋪滿硬硬的青果,如果樹在山坡,則會遠遠地滾到山下。不過,凡事皆有利弊,風刮得再不合時宜,也未必一無是處。這時候,到處都有人在撿拾吹落的果子,這樣,早早地做蘋果餅就不會成本過高。

    到了十月,蘋果樹開始落葉,樹上的果子分外醒目。記得有一年,附近鎮子上有些樹綴滿果實,狀況之盛,前所未見。小小的蘋果懸在大路上方,一片金黃,樹枝沉沉垂下,姿態優雅,像是叢聚的小檗,讓整棵樹氣像一新。向上看去,就連最高的枝條也不再挺立,或是斜逸側出,或是彎下腰身,下面的枝條則撐了好多杆子,像是畫中的榕樹。正如一部英國古書所言,“樹上果子越多,越會向人彎腰致意”。

    在果實的世界,蘋果絕對尊貴無比。就讓最卓越最睿智的人擁有它吧,這纔是蘋果的“時”價。

    十月五日到二十日之間,樹下會擺滿下果的桶子。我看到有人為了一份訂單在精挑細選,於是便在想像中跟他交談一番。他拿起一枚有疤的果子反復摩挲,然後丟到一邊。如果要我談自己心裡的想法,我就會說,果子隻要經他摩挲便會生疤,因為他擦去了果霜,那飄渺纖弱的美質便不復存在。夜晚天氣清涼,農夫在抓緊時間干活,果園裡隻剩梯子靠在樹上,隨處可見。

    如果我們滿懷欣悅又心存感激地接受這些饋贈,同時也不覺得給果樹培上一車糞土就算完事,這種表現就相當合適。至少某些英國古俗值得借鋻,這些信息大多載於布蘭德的《古風》,主要做法為:“聖誕前夕,德文郡的農夫會同家人盛上一大碗果酒,其中浸有面包,然後非常莊重地端進果園。他們會通過多種儀式向果樹致謝,希求它來年豐產。”這些儀式包括“給樹根潑上果酒,給樹枝獻上小塊面包”,然後“圍在園子裡最豐產的樹邊,祝酒致辭,三巡而畢”:

    向你致敬,我的蘋果樹,

    願你發芽,願你開花,

    願你多多把果掛!

    帽子裝滿,頭巾裝滿!

    蒲式耳裝滿,再裝滿,麻袋裝滿!

    我的口袋,也裝滿!哈啦!

    英國好多旦前夕都要舉行所謂“蘋果吼”的活動,一群孩子會來到各式各樣的果園,圍在果樹邊,反復吼叫:

    牢扎根,多結果!

    老天給我們大收獲:

    所有小枝蘋果大,

    所有大枝蘋果多!

    “他們齊聲吶喊,由一個孩子吹牛角應和。其間他們會拿棍子敲打樹干。”他們將此舉稱作為蘋果“祝酒”,有人認為這是“野蠻人為果神獻祭的遺風”。

    赫裡克如此吟詠:

    向果樹祈求,向果樹祝酒,

    但願李子和梨子如願而收。

    因為,隻要你有這種祈願,

    它多少會叫你如願所求。

    今天,我們的詩人不但要為葡萄酒吟詠,更有理由因蘋果酒放歌。但是,他們理應唱得比英國人菲利普斯更加優美動聽,要不,他們的繆斯就會因之蒙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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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序言

    導 言
    亨利. 賽德爾. 坎比



    好多文學人物執著於唯願所為的夢想,梭羅是美國的典型代表,或許在全世界也是如此。他纔華出眾,建樹頗多。錢寧將他譽為富於詩意的博物學家,在世界文學中,他可能也是翹楚;他的舉止有悖流俗,是新英格蘭精英的典範;愛默生又將他稱作新教徒的極致;他是大自然的摯友、美國生態的最佳書記員、出色的植物學家、興趣遊移不定的鳥類學家和優秀的史學家;他還是臻於巔峰境界的散文作家。今天,他的作品聲譽日隆,人們也日漸相信,他該歸於為數不多的美國偉人之列,也該屬於讀者鐘愛的文學家陣營。但是,除了散文家這一稱謂,上述種種身份都難以解釋他在今日的影響和地位。他的好多手稿尚未整理,這使熱愛他的讀者無由做深入的了解,不過,他們認為,梭羅充滿了現代氣息,相形之下,他的同仁卻屬於過去。這種感覺見於他的觀念,也見於他的文風。雖然“經典”一詞屢遭濫用,但他的作品無愧於這一稱謂。
    然而,時至今日,依然有一種觀念頗為流行,有人將他視為專事描摹自然的作家,這有損於他的文學聲譽。洛威爾和史蒂文森對他的批評未得要領,可是這些謬見卻大行其道,連今日文學指南一類的書籍都打上了這種烙印。在他們的筆下,梭羅因遭受挫折而畏世遠遁,最終沉入了偽科學觀察的泥淖。我還沒有見過像梭羅那樣生活幸福的人,他的一生就是淋漓盡致的見證。他是新教徒的極致,但是,如果將他視為作家中專事自然題材的極致,如果覺得他因為博涉廣求而自取其咎,如果帶著這類印像翻開他的作品,則會大謬不然。
    世人堅信,個人應該跟風習同步同趨,對成規墨守奉行,要不,他若非逃世者或異端,則必憤世者或蠢人。從耶穌時代的猶太人以訖《巴比特》一書中的美國人,均是如此,梭羅處身的社會亦然。容我再次重復,盡管不無過度簡化之虞,梭羅卻是執著於自我念想的人物,堪稱空前絕後,古今獨步。
    十九世紀四五十年代可謂如火如荼,人們既傾心於實務,又熱衷於文化,梭羅跟他的同仁都是激進的先鋒人物。這時,多數人心懷切願與時俱進。路易莎的父親奧爾科特欲將世界導向烏托邦,人們的粗鄙本能一如日光下的黃油,會在那裡消失得影蹤全無;愛默生在宣說他的新式教派;傅裡葉及其同道為共產主義構想的經濟秩序有望成功。這些先驅跟開發土地的人們一道由東方而來,他們蜂擁而至,渴望財富。彩虹近在眼前,觸手可及。
    同為激進的先驅,梭羅卻是個異數。他也擁有一筆“資金”,卻專為自己的理想追求和冒險計劃而備。他無意離開新英格蘭去尋找烏托邦,他自主營劃,自度收支,隻知道世上有一種宗教,即,“人與自然默然相契,融洽和睦地相處”。有康科德,他便有了天國,那是理想主義者的天堂,那是世界的縮影卻勝於整個世界,因為它更小而易於認識和把握。他隻想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並證明它有益有利,而且最終能夠獲得人生的升華和生命的幸福。
    這種態度看似天真爛漫,實則不然。因為當世的各種思潮紛歧百出,梭羅希望擺脫這些干擾而感悟,而思考,而工作。他是純正高尚的清教徒,他渴望自己的作為和快樂能夠不折不扣地推衍開來,發揚光大,豁然醒目,得到升華。可是,世人溺於實務,耽於貪欲,更要命的是受制於成規和先例,這一切恰好讓所有的人步履維艱,滿懷創造的纔智之士尤其難以施展。這時,工業革命的浪潮無所不及,逐利已經成了社會的主流,唯有成功纔能自主自立,而成功意味著掙錢。人們一旦發現自己處身這樣的時代, 則唯願所為的樸素願望就會給現代文明社會提出一個世界性的問題—機器對人的壓迫,機器一般的生活對人的制約,以及現有生活狀態對人的束縛。
    現實如此,舊世界又求助無門。梭羅的時代尚無獻身於自然的僧侶,而專事科學研究的群體日後纔出現於劍橋,即使當時見於康科德,對充滿創造、富於詩性的心靈,科學這件夾克還是顯得太緊。康科德的農夫依舊努力在土地上尋求供養,梭羅熱愛他們,可是,新的時代卻在農業之外尋找機會。現在,從事農耕就意味著受制於某種模式,因之無暇獲取其他感受和體驗。在科南圖姆種地自然比在制桶廠做工要好,因為這樣既能貼近自然,健康的萬物又觸手可及,可是,這兩種工作都會約束求索的大腦,照樣會壓制自由的靈魂。那麼,如果這位熱衷求索的人跟梭羅一樣敏於識斷,富有遠見,則在這個有兩千居民的鎮子裡,在這片僅有數平方英裡的原野上,要想過自己的生活,要想在這裡營謀生活給養,個中窘境一目了然—康科德就是倫敦,其森林和原野就成了一片大陸。因此,這位摯愛自然的鄉村哲人轉向了深遠的探究,“沒有原則的生活”及“非暴力抵制”這類牽涉更廣的問題在叩問他的大腦,因為至誠至真的人總會向凌虐人類的極權政府和獨裁體制發起挑戰,而他本該在封凍的濕地尋找他的新地島,在電報線路的嗡嗡中聆聽他的歌劇,本該浸淫於自己的鐘愛,去記錄康科德的花蕾何時綻放,因為他篤信,在女神的眼中這樁舉動跟出售房產同樣重要。所以,他限於康科德一域的探究卻富有更為深廣的意義,這重意義在我們的時代更為分明。
    雖然人們認為梭羅跟愛默生相似,但他並非愛默生的信徒。他面對的是大地和泥土,而非概而論之的完美理想,他的超驗倡導常常基於新英格蘭人的體驗和經歷。他是個機敏的作家,卻非俏皮的寫手。他性情寡合,脾氣不佳,既是堅守信念的哲學家,又是精明機智的美國佬。他的康科德雖然萃集了諸如霍桑、愛默生、錢寧和奧爾科特這樣的精英,以及風騷稍遜的一批文人,卻也是最有新英格蘭氣息的小鎮,甚至,最具美國色彩的地方。這裡有來自異國的愛爾蘭人,慳吝貪鄙的資本家,意有所圖的慈善者,以及熱情洋溢的建設者和僵化頑固的保守分子。這裡既有世故圓滑的信條,也不無喋喋不休的感傷人物。不論是酒吧的買醉者,還是浸水草甸的獵戶和漁人,根深蒂固的罪惡人性隨處可見。康科德就處在這樣的擾攘之中,但它依舊富於人性,與俄亥俄的溫斯堡十分相似,也跟哈克貝利.費恩的家鄉沒有不同。梭羅並沒有像其他新英格蘭人那樣對世界宣說並提供療救,卻鎖定了美國這個世界的縮影,在這裡做他心儀的事情,而沒有將寶貴的光陰和精力浪擲於掙錢之類的事情。換句話,如何不跟康科德人競爭攀比,卻能保證喫穿用度,保證閱讀寫作,還能擺脫家人鄰裡的壓力與責求,得以保持自我,保持獨立—任何人,要想遠離流俗,要想獨立生活,都會面臨這些問題。梭羅很清楚這些千絲萬縷的干繫,但他在自己的人生中開闢了一條道路。《瓦爾登湖》旨在陳示如何最大限度地簡化生活,該書以“窮學生”為讀者,因為家居的人們肯定會以其他方式踐行書中的信條。他留下了卷帙浩繁的《日記》,對於在熙熙攘攘的社會中如何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其中留下了周詳的記錄。《非暴力抵制》也是相同的探索,即人為了尊嚴該如何跟政府展開抗爭。
    梭羅唯願所為的生活方式極具個人色彩,隻能通過一部傳記加以說明,而非篇幅如此短小的導言所能承載。本文意欲選取另一個角度解釋他傑作中卓爾不群的執著和堅守,而他的守望實則涵蓋極廣,縱然時光逝去已近一個世紀,人們差不多可以斷言:在美國作家中,他是最能經受歲月和時光淘洗的人物。
    他渴望徹底全面地融入身邊的大自然。他意欲使自己的生命延及樹木、花朵、海龜和風暴,也融於旱獺、河流、松鼠和濕地,以求像蒙田洞悉人性那樣認識它們。切勿認為他對人類比較淡漠。雖然在他的筆下自己的交遊顯得模糊朦矓,雖然他會從牆垣和樹林抄道以避開鎮上的街巷,雖然他珍愛離群索居的環境,但所有這些並不意味著他待人冷漠,隻是他對身邊男性的感情時而有悖常情(對女性諒非如此),事涉友情他輒為所困便繫明證。與其說他對人類情感淡漠,不如說他更加熱愛自然,在他眼中,人類,尤其他本人,隻是大自然性靈的一個部分。日落現像實為光的衍射,海龜產卵隻是個生理機制,但他幾乎視而不見,所以,要想成為優秀的科學家,他確實過於主觀。可是,康科德這片天地是他為作品著色的背景,而落日跟海龜又是這方天地的一個要素,所以,它們一旦進入敏感心靈點化而成的那個世界,自然會染上相應的色彩。在他看來,自然最值得探究,他都為了大自然而將自己鐘愛的經典棄置一旁,因為他覺得自然是人們知之甚少而又在日常生活中忽略最多的因素。他喜歡康科德的農夫,因為他們至少了解大地,了解天空,也了解天地間的自然現像。但是,他並非一看了之,他的使命是認識,真切地認識他生活其中的康科德這個小天地,做到分毫不爽,塵纖不遺。在他看來,河流、湖泊、野草、鳥雀、走獸、樹木,以及天空和風雨,都無法探索窮盡。因為他相信,人已經成了某種被機器同化的生命,所以對於生他養他的大自然已經喪失了敏感,這給他心靈中某些不可或缺的東西帶來了毀滅。在這一點上,堪稱最為現代的人物D. H. 勞倫斯也有過描述,兩人可謂異曲同工,這一看法也得到了好多心理學家的支持和認同。
    梭羅熱愛自然到了痴迷的程度,所以也被人們渲染誇大了,恰好因為這個原因,他本人成了人類這種性情和氣質的代表,成了一個典型的符號。人類歷史上始終有梭羅這樣的人物,他們對野性充滿了熾熱的迷戀。這些人,有的在打獵,有的在打魚,有的在從事科學研究,不過,絕大部分是普通的男男女女,他們由於接近曠野森林與江河湖泊而獲得了心靈的康復。他們在文學界有好多代言者:跟梭羅性情相像的維吉爾和喬叟,他無比景仰的莎士比亞,以及赫伯特、華茲華斯、柯爾律治和傑弗雷斯等人,這份名單難以窮盡。我想強調的是,在這些作家中,梭羅其人至純至堅,矢志不移,其作干淨明澈,無出其右。正如蒙田是人道主義者的代表,佩皮斯是搜奇輯佚的樣板,彌爾頓是清教徒的標準,莎士比亞和萊昂納多.達.芬奇是通人的別名,梭羅則是自然詩人的典範。這是他用文字鑄就的卓越聲譽,恰如他矢志不移地探究心儀的一切而成就了他“現代觀察家”和“樸素哲學家”的美名。
    梭羅的行止和願望微有出入。我認為他會欣然認同我的如下論斷(尤其在他生命的後期):他一生都在漫步,都在深入地研究百草、松林、月光和康科德的河流,很多時候,他從中汲取了莫大的樂趣,他也興味盎然地浸淫其中。這便是他的願望所繫,如果筆之於書的念想不曾占據他的大腦,則他會全力而赴,終生以之。
    細讀他的《日記》就會發現,他對自己的旨趣益發執著,也越加自覺,這一旨趣首先使他成了大自然的摯友,然後促使他將“大自然跟人類完美的感通”筆之文字。他雖然被自然美景懾服且為之狂喜,他的講述卻毫不矯情。他手中隻有粗陋的工具和殘缺的文獻,因為不願傷害生命而獲知有限,但他付出了艱辛的勞作,最終在植物學方面做出了驚人的成就。他發現了林木的衍生之道,為特定區域制訂了或許堪稱完美的節候行程,並且,為康科德的人類自然史搜羅了豐富的資料,可惜英年早逝而未能結撰成書—盡管如此,他的講述卻毫無科學式的板滯和典重。
    他的成果彙成了兩部作品,《河上一周》與《瓦爾登湖》,他的天纔和智識在第二本書中展現無遺,第一本書盡管被編得很糟,卻足以成就一位作家的聲譽。此外,他還為三本紀行之作準備了資料,隻是最終未能付梓。他最後還從自己的《日記》中擷取了若干材料以為演講的素材,這些文字後來集結為隨筆和個別說理的作品,其中《非暴力抵制》流淌著他的哲學血液,《野蘋果》充溢著他熱愛自然的激情和審慎氣質。這些作品早已為世人所傳誦。
    《瓦爾登湖》姑不置論,可惜他最後的計劃成了未竟之願。這部作品我曾謂以《康科德的人類自然史》,名之《康科德歲月》或許更為相宜,至今尚未從他兩百萬言的《日記》中輯出。他認為,既然詩人會為自己立傳勒銘,則一部上乘的日記也足以成就他的畢生之功。隻是,《日記》的材料繁復浩瀚,而其記述又不無輾轉重復,甚或每每參差交錯,他的宏願因之被掩。要從這些材料中輯出他留名青史的巨作,非大手筆難以勝任。
    梭羅的素材如此豐富,他常常在探索一種方式加以安排。我在別處曾經提到,梭羅以句段的寫作為思考方式,這些句子和段落又以日記的形式加以充實和完善。他的《日記》並非新近感受的記錄,而是早前提要的豐富和展開。他將自己關於簡約生活的感想加以整合,就形成了一部作品,這便是他創造的寫作方法,這部作品就是《瓦爾登湖》。即便是這部作品,也填滿了觀察心得與記錄,唯有慮及他宏大的著述計劃,這樣安排材料的用意纔會顯豁明了。他打算以康科德的大自然為背景撰寫該地的人類史,也想從人的角度撰寫康科德的自然史。可是,他最缺的是時間。他的著述方式極端艱辛,他的時間安排足以讓紐約的律師慚愧,所以,他遠非史蒂文森眼中的閑人。他得制造鉛筆,丈量土地,從事家務,而家務卻不能等閑視之,試想家裡需要修築園子,或者,提筆之際會想到家裡的豬等等情況。此外,他每天有大約四個小時的計劃需要盡可能精神飽滿地執行,那就是野外漫步,或是河上巡遊,不時還要加上黎明或午夜的出行。他的實驗就在這些行動中展開,報告也在這時形成,通常在荒野擬就,有時還在夜晚。因為追求科學的嚴謹和辭藻的完美,他還得通過《日記》加以完善擴充,所有這一切都說明他每天的寫作任務有多繁重。這還不算,因為他還有大量的閱讀和學習任務。而為了寫書,他還得擠出更多的時間,當然,在瓦爾登湖畔逗留的時候他算是獲得了良機。這些作品跟愛默生的著作一樣,都是日記的輯錄。所需的句子和段落常常散見於不同的年份,需要整理、綴合、布局和協調,最終纔能形成首尾一貫、意旨分明的作品。就著作的整理出版而言,我無法想像還有比這更為艱辛,也更加耗時的情形。
    我們交代了梭羅的文學聲譽,細數了他既已完成且體現他主導風格的作品,相形之下,兩者之間並不相稱的情況也算是得到了如實的說明。《瓦爾登湖》出版之後,他再沒有書籍面世,僅僅為散文和紀行之作留下了豐富的素材,這些材料隻需別人整理即可。他在四十四歲那年去世,臨終還在為康科德的文化事業做艱苦的奠基工作。但求這部新的總集能夠理想地展示他取得的所有成就。
    他不惜耗費時間和精力就寫作風格做過探索,他的著作因為打理段落而被擱置延誤了下來。梭羅對辭令風格故作不屑,因為他相信,如果作品遠離生活,則辭句一文不值。我之所以說他故作姿態,乃是因為,如果他的風格真有不足,則是辭藻失之樸野,這種感覺在他申發新穎的切身感受時尤為分明。他喜歡粗豪奔放的風格,乃至對語言中的粗鄙要素情有所鐘。然而,他有美國佬的感受,畢竟也詳讀過經典,這些都使他的文字呈現出率性真摯的面貌。梭羅最好的散文可以跟十九世紀的任何作品媲美。他語句精悍,聲韻鏗鏘,命意機敏警悟,煉字異彩紛呈,他真率的措辭時而樸質,時而雄辯,所有這些,都使他的作品成了美國有史以來最為上乘的散文,非但十分出色,也是地道的美國作品。他質樸的智慧濃縮在字裡行間,隨著講述而源源流出,使得表達效果更為強烈集中。在美國,這已經成了傳統,它依然活在卡爾.桑德堡一九三六年出版的《人們,好樣的!》之中。他會講述故事,也會營造警句,取譬設喻出人意表,安排節奏頗具匠心,讓人覺得作品的樂感源自思想而非辭句。可是,他最漂亮的特征見於詩化散文,見於隱約朦矓卻又豪縱無禮的段落,他將奔放的激情和冷酷的現實融入了文句,這種辭令隻能是充滿信心的十九世紀居民的手筆,隻能是上帝治下的新英格蘭土人的手筆,也隻能是自由獨立的美國佬的手筆,但是,通常隻有梭羅本人纔可以寫出。這一風格見於《瓦爾登湖》中這段著名的文字:

    如果你端莊正立,直面逼真的事實,你就會看到太陽的兩面都在放光,像一把月形的東方短刀,在它將你從心髒到髓腦分做兩半的時候,感受它那華美的鋒刃,此時,你就會欣然地結束塵世的旅程。不管是生是死,我們隻求真實,如果我們正處在彌留之際,就讓我們諦聽喉頭急促的喘息,感受大限來臨的幽冷;如果我們活著,好,繼續我們的事業吧。

    這裡呈現了一種世界情懷,它強勁有力,生氣灌注,是純粹根據自身律法塑造的結果;它清晰醒目,顯豁分明,又完全是康科德這座小城孕育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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