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海明威精選集(乞力馬扎羅的雪+老人與海+太陽照常升起+永別了,武 | 該商品所屬分類:圖書 -> 譯林出版社 | 【市場價】 | 2208-3200元 | 【優惠價】 | 1380-2000元 | 【作者】 | 歐內斯特海明威小二等 | 【出版社】 | 譯林出版社 | 【ISBN】 | 13200976 | 【折扣說明】 | 一次購物滿999元台幣免運費+贈品 一次購物滿2000元台幣95折+免運費+贈品 一次購物滿3000元台幣92折+免運費+贈品 一次購物滿4000元台幣88折+免運費+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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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ISBN:13200976 版次:1 商品編碼:13200976 品牌:譯林(YILIN) 包裝:平裝 開本:32開 出版時間:2021-04-01 用紙:輕型紙 頁數:1256 字數:626000 正文語種:中文 作者:歐內斯特.海明威,小二等
" 編輯推薦 ?代表海明威*高文學成就的作品 ?華語譯界享有盛譽的譯者 ?每本一種主題香氛,浸入式全感官海明威文學體驗 ?高品質蒙肯紙,軟糯輕便,創意裝幀,通體刷色,小開本隨心攜帶。 內容簡介 精選四部代表海明威*高文學成就的作品:《乞力馬扎羅的雪》《老人與海》《太陽照常升起》《永別了,武器》,涵蓋了海明威代表性的創作母題,戰爭、愛情、婚姻、人生的意義,充分展現了海明威宏大的文學世界。 作者簡介 歐內斯特?海明威(1899—1961) 美國20世紀著名作家,善於運用極其簡練的語言表達極其復雜的內容,其獨特的“冰山理論”對20世紀英美小說產生了極大的影響。1954年因《老人與海》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生性喜歡冒險,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有過四次婚姻,於1961年飲彈自盡,結束了富有傳奇色彩的一生。 精彩書評 海明威本人及其筆下的人物影響了整整一代甚至幾代美國人,人們爭相仿效他和他作品中的人物,他就是美國精神的化身。——《紐約時報》 幾乎沒有哪個美國人比歐內斯特.海明威對美國人民的感情和態度產生過更大的影響。——約翰.肯尼迪 海明威是當代最偉大的自然主義作家之一。他敢於突破傳統,刨造新的風格和手法未泊應題材的需要。——文學評論家威拉德.索普 福克納啟發了我的靈魂,海明威卻是對我的寫作技巧影響*大的人——不僅是他的著作,還有他對寫作方法與技巧的驚人知識。——馬爾克斯 目錄 《乞力馬扎羅的雪》 《老人與海》 《太陽照常升起》 《永別了,武器》 查看全部↓ 精彩書摘 乞力馬扎羅的雪 覆蓋著積雪的乞力馬扎羅山高19 710英尺,據說是非洲境內最高的一座山峰。山的西主峰被馬賽人1稱作“納加奇—納加伊”,意思是“上帝的殿堂”。靠近西主峰的地方有一具凍僵風干了的豹子尸體。雪豹在那麼高的地方尋找什麼,沒有人做出過解釋。 “最神奇的是一點都不疼,”他說,“這時候你纔知道它發作了。” “真是這樣嗎?” “絕對是。很抱歉,你肯定受不了這股氣味。” “別這麼說!請快別這麼說了。” “你瞧瞧,”他說,“到底是我這副樣子還是這股氣味把它們給引過來的?” 男人躺著的那張帆布床放在金合歡樹寬大的樹蔭下,他越過樹蔭,看著前方令人目眩的平原,除了地上蹲著的那三隻令人生厭的大鳥外,天空中還有十多隻在盤旋,它們掠過天空時,在地面上投下了迅速移動的影子。 “從卡車拋錨的那天起,它們就在這裡打轉了,”他說,“今天是它們第一次落下來。剛開始我還仔細留意過它們飛行的姿態,想著有朝一日寫小說時能用上。現在想想真好笑。” “你別這麼想吧!”她說。 “我隻不過是隨便說說,”他說,“說說話我覺得輕松多了,但我不想煩你。” “你知道我不會煩的,”她說,“我隻是因為什麼都做不了,感到特別不安。我覺得我們應該盡量放松一點,等飛機來。” “或者等飛機不來。” “請告訴我我能做些什麼。肯定有我能做的事情。”3 “你可以把這條腿割掉,這樣也許會阻止它的蔓延,不過我很懷疑。要不你一槍把我崩了。你現在的槍法很不錯了,還是我教會你射擊的,不是嗎?” “請不要這麼說話。我可以給你讀點什麼東西聽聽嗎?” “讀什麼?” “隨便在書袋裡找一本我們沒有讀過的。” “我聽不進去,”他說,“說話最容易。我們吵會兒架,時間就過去了。” “我不吵架。我從來就不願意吵架。不管我們有多緊張,都別再吵了。說不定他們今天會搭另一輛卡車過來。說不定飛機會來。” “我不想動了,”男人說,“現在走不走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除了能讓你心裡輕松一點。” “這是懦弱的表現。” “你就不能讓一個人死得舒服點嗎?干嗎非得罵他?對我說粗話又有什麼用?” “你不會死的。” “別說傻話了,我眼看著就要死了,問問那幫狗日的。”他朝那些髒兮兮的鳥蹲著的地方望過去,它們光禿禿的腦袋埋在聳起的羽毛裡。第四隻鳥飛落下來,它先緊走了幾步,然後搖搖晃晃地朝著蹲在那兒的其他三隻鳥慢慢走去。 “每個營地裡都有這種鳥,隻不過你從來沒有注意到它們。你如果不自暴自棄,就不會死。” “這是從哪兒讀到的?你真夠蠢的。” “你應該考慮一下別人。” “老天爺,”他說,“這可是我的老本行喲。” 他隨後安靜地躺了一會兒,他的目光越過熱氣騰騰的平原,落在了灌木叢的邊上。黃色原野上點綴著小白點一樣停留片刻的野羚羊;更遠處,綠色的灌木叢襯托著一群斑馬的白色。這個營地很舒適,背靠山丘,大樹遮陰,不遠處就有上好的水源。清晨時分,一個幾乎干涸了的水塘裡撲騰著幾隻沙雞。 “你不想讓我念一段?”她問道。她坐在他帆布床邊上的一張帆布椅子上。“有點涼風了。” “不想聽,謝謝。” “也許卡車會來。” “我根本就不在乎卡車來不來。” “我在乎。” “很多我不在乎的事你都蠻在乎的。” “沒那麼多,哈裡。” “喝一杯怎麼樣?” “這對你有害。黑皮書1上說了,什麼酒都不能踫。你不能喝酒。” “摩洛!”他大聲叫喊道。 “來了,先生。” “拿威士忌蘇打來。” “是,先生。” “你不該這樣,”她說,“這就是我說的自暴自棄。書上說了酒對你有害。我知道它對你有害。” “不對,”他說,“它對我有好處。” 這麼說一切都完了,他想,看來再也沒有機會去完成它了。就這樣結束了,在為該不該喝一杯的爭執中命喪黃泉。右腿染上壞疽後,他不但不感到疼痛,連恐懼也隨著疼痛一起消失,他現在唯一感覺得到的就是疲乏,還有因為這結局而引發的憤怒。對即將來臨的終結,他已經失去了好奇。多年來,這件事一直讓他困惑,但現在它卻不再具有任何意義。真奇怪,疲倦很容易讓你不再去想那些東西了。 他再也沒有機會去寫那些特意積攢下來、想等自己能寫得足夠好了再去寫的東西了。不過,他也不會因為試圖去寫它們而經歷挫折了。也許你根本就寫不出什麼來,而那纔是你遲遲不肯動筆的原因。不過他現在永遠也無法知道了。 “我真後悔上這兒來。”女人說。她端著酒杯,咬著嘴唇看著他。“要是待在巴黎你絕不會得這種病。你一直說你喜歡巴黎。我們本來可以待在巴黎,或者去別的地方。去哪兒都行。我說過我會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你想打獵,我們可以去匈牙利,那樣也挺舒服的。” “你的臭錢。”他說。 “太不公平了,”她說,“我的錢從來也是你的。我丟下了一切,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我後悔我們來了這裡。” “你說過你喜歡這裡。” “那是在你出事之前。我現在恨這個地方。我不明白你的腿為什麼會這樣。我們到底做了什麼,要遭這樣的報應?” “要我說的話,先是在腿剛劃破時忘記擦碘酒了,然後是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被感染過,就沒去管它,再後來,當傷口惡化,所有抗菌藥都用完了的情況下,用了那種藥性不強的碳化溶液,損壞了毛細血管,導致了壞疽。”他看著她,“還有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我們雇一個好一點的機械師,而不是那個半弔子的吉庫尤1司機,他就會去檢查車子的機油,卡車的軸承也就不會燒壞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你不離開你那幫人,離開住在舊韋斯特伯裡、薩拉托加和棕櫚灘2的那幫該死的家伙而找上我……” “因為我愛你。你對我太不公平了。我現在愛你。我將永遠愛你。你愛我嗎?” “不愛,”男人說,“我覺得不愛。從來就沒有愛過。” “哈裡,你在說什麼?你昏頭了。” “沒有,我根本就沒有什麼頭好昏。” “別喝那個,”她說,“親愛的,你別喝了。我們必須盡最大的努力。” “你努力吧,”他說,“我累了。” 他腦海裡出現了卡拉加奇1的一個火車站,他背著包站在那裡,辛普倫東方快車的大燈劃破黑暗的夜空,撤退後他正要離開色雷斯2。那是他積攢下來要寫的故事之一,還有,早餐的時候,看著窗外保加利亞群山上的積雪,南森3的秘書問老人那是不是雪,老人看著外面說,不是,那不是雪,現在離下雪還早著呢。秘書對其他女孩重復道,不是雪,你們看,那不是雪,她們齊聲說道,那不是雪,是我們弄錯了。但那確實是雪,在他促成的那次難民交換行動中,是他把她們送進了雪地。在那個鼕天,她們正是踏著那些積雪走向死亡的。 那一年聖誕節在高爾塔爾山,也是下了整整一個星期的雪,他們當時住在伐木人的小屋裡,那個龐大的方形瓷爐子占去了房間一半的地方,當那個在雪地上留下血腳印的逃兵進來時,他們正睡在填滿櫸樹葉的床墊上,他說警察就跟在他的身後。他們給他穿上羊毛襪子,然後去和憲兵們周旋,直到那些足跡被雪覆蓋住了。 聖誕節的那一天,施倫茨1的雪是那麼的耀眼,你從小酒館裡往外看時,眼睛都被刺痛了,你看見大家都離開教堂往家走。就在那裡,他們扛著沉甸甸的滑雪板,沿著河邊那條被雪橇壓平了的尿黃色的小路,往長著松樹的陡坡上走,也是在那裡,他們從馬德倫小屋上面的冰川一路滑下來,雪像蛋糕上的糖霜一樣光滑,像面粉一樣蓬松,他記得那種悄無聲息的滑行,速度之快,讓你覺得自己像一隻從高處落下來的鳥。 那次在馬德倫的小屋裡,被暴風雪困了一周,他們在馬燈冒出的煙霧中玩牌,輸得越多,倫特先生的賭注就下得越大。最後他把什麼都輸光了,所有的一切,滑雪學校的資金和整個季節的收益,外加他自己的錢。他能看見長鼻子倫特拿起牌來叫道:“Sans Voir2.”那時候賭局不斷。不下雪的時候賭,雪下得太大了也賭。他在想這一生他把多少時間花在了賭博上。 但是關於這些事他一個字都沒有寫,也沒有寫那個寒冷的聖誕節,山的影子倒映在平原上,巴克飛過分界線,去轟炸那些撤離的奧地利軍官乘坐的火車,在他們四處逃竄時用機槍掃射他們。他記得巴克後來走進食堂談起這件事,大家聽得鴉雀無聲,接著有個人說:“你這個狗日的殺人犯。” 他們殺死的人和當年與他一起滑雪的那些人一樣,都是奧地利人,當然,不是同一批人。那年一直和他一起滑雪的漢斯曾屬於“皇家獵人”1。他們在鋸木廠上方的一個小山谷打野兔時,談起了帕蘇比奧戰役和對波蒂卡與阿沙諾內發起的攻勢,他也從未就此寫過一個字。沒有寫蒙特科爾諾,沒有寫希艾苔科蒙姆,也沒有寫阿希艾多。 他在福拉爾貝格和阿爾貝格3究竟待過幾個鼕天?四個。他想起了那次去購買禮物,他們剛走進布盧登茨踫到的那個賣狐狸的人,想起了那種上好櫻桃酒特有的櫻桃核味,還想起了在落滿粉狀積雪的山頂上的快速滑行,唱著:“嗨!嚯!羅麗說!”滑過最後一段坡道,從那陡峭的山崖筆直地衝下去,轉三個彎穿過果園,再飛越那條溝渠,落在小客棧後面那條結了冰的路上。松開捆綁的帶子,甩掉滑雪板,把它們靠放在小客棧的木頭牆上,燈光從窗戶透出,屋裡一片煙霧繚繞、充滿新釀酒香的溫暖中,有人在拉著手風琴。 “我們在巴黎的時候住在哪兒?”此刻,在非洲,他問坐在身旁帆布椅子上的女人。 “‘格麗朗’。你知道的。” “我為什麼知道?” “我們一直都住在那裡的。” “不對,沒有一直住那兒。” “住那兒,要不就是聖日耳曼區的‘亨利四世’2。你說過你愛那個地方。” “愛是一坨屎。”哈裡說,“我就是那隻站在屎堆上喔喔叫的公雞。” “如果不得不離開,”她說,“你非得毀掉身後的一切?我是說你非得帶走所有的東西?你非得殺了你的馬、你的妻子,燒掉你的馬鞍和盔甲?” “是的,”他說,“你的臭錢是我的盔甲。我的快馬和盔甲。” “別這樣。” “好吧。我不這麼說了。我不想傷害你。” “現在說這個有點晚了。” “那好,我接著傷害你。這樣更有意思。這是我唯一喜歡做的事情,但現在卻做不了了。” “不,不對。你喜歡做很多事情,隻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做了。” “哦,看在老天的分上,別再吹牛了,好不好?” 他看著她,發現她哭了。 “聽著,”他說,“你以為我喜歡這麼對待你嗎?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我估計我是想通過摧毀他人來支撐自己。我們剛開始說話的時候我還好好的,並沒有打算開這個頭,可現在我像個傻瓜一樣蠢,而且在盡我所能地折磨你。親愛的,別在意我剛纔說的話。我愛你,真的。你知道我愛你。我從來沒有像愛你一樣愛過其他女人。” 他又縮回到他熟悉的、賴以生存的謊言之中。 “你對我很好。” “你這個婊子,”他說,“你這個有錢的婊子。這句話是詩。我現在詩興大發。腐爛和詩歌。腐爛的詩歌。” “住口。哈裡,你為什麼非要把自己變成一個惡魔呢?” “我不想留下任何東西,”男人說,“我不願意死了以後還留下點什麼。”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這之前他一直都在睡覺。太陽已經落到了小山丘的後面,平原被陰影籠罩著,一些小動物在營地附近覓食,他注意到它們已遠離灌木叢,腦袋正快速地起落,尾巴掃來掃去。那些大鳥不再守候在地面上。它們沉甸甸地棲息在一棵樹上,數量更多了。他的隨身男僕坐在床邊。 “太太打獵去了,”男僕說,“先生想要……” “什麼都不要。” 她去打獵了,想弄點肉回來。知道他愛看這些小動物,她特意去了一個遠離這裡的地方,這樣就不會破壞平原上這一小塊他能看到的地方的寧靜。她總是這樣,什麼都考慮得到,他想,不管是她知道的還是在哪兒看到的,甚至包括聽來的事情。 來到她身邊時他已經心灰意冷,這不是她的錯。一個女人怎麼會知道你在口是心非?知道你隻是出於習慣和貪圖舒適纔這麼說的?自從他開始言不由衷,和說真話時相比,他的謊言反而為他贏得了更多的女人。 倒不是因為沒真話好說他纔撒謊的。他有過自己的生活,但這已經結束了,隨後他卻又在不斷地重復這種生活,在那些他待過的最好的地方和一些新的地方,與不同的人在一起,擁有更多的錢。 你不去深究,覺得一切都很好。你已經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所以不再會像大多數人那樣受到傷害,而對那些自己曾經做過、現在已不能再做的工作,你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你在背地裡對自己說,你要去把這些富得流油的人寫出來,你其實不是他們中的一員,而是打入他們內部的一個間諜,你最終會離開他們並把這些都寫出來,而且這次是由一個知道自己在寫什麼的人來寫。但他永遠也做不成,因為日復一日,那些舒適的、什麼都不用寫的生活,那些他曾經痛恨的生活方式讓他變得遲鈍了,他工作的願望也在減弱,以至於到頭來他根本就不工作了。他不工作的時候,那些認識他的人覺得舒服多了。非洲是他在人生最美好的時光裡感到最幸福的地方,所以他來到這裡重新開始。他們安排的這次非洲狩獵之行,其舒適程度被降到最低。雖然談不上艱辛,但一點也不奢侈。他以為他可以通過這種訓練方式復蘇,去掉他心靈上積累的脂肪,就像一個拳擊手為去掉體內的脂肪而去深山訓練那樣。 她原本很喜歡這趟旅行。她說她極愛這趟出行。她喜歡刺激的事情,凡是能變換環境,結識新面孔,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情,她都喜歡。他曾經有過這樣的幻覺,覺得自己工作的意志力已經重新恢復。但是現在,如果就這樣了結,他也知道這就是結局,他沒必要像條斷了脊梁的蛇一樣把自己咬死。不是這個女人的錯。如果不是她,還會有另外一個女人。如果他以謊話為生,他就應該努力把謊話說到死。他聽見山那邊傳來了一聲槍聲。 她槍打得很好,這個善良的、有錢的婊子,這個善良的看護人,他的天賦的摧毀者。胡扯。是他自己摧毀了他的天賦。為什麼要責備這個女人呢?難道就因為她盡心地供養他?他之所以失去天賦是因為沒有去使用它,是因為他背棄了自己和自己的追求,酗酒無度、懶惰、散漫、勢利、傲慢偏見、不擇手段。這是什麼?一篇舊書目錄?他的天賦究竟是什麼?那隻不過是一種還過得去的天賦,但他沒有好好地利用它,而是拿它去做交換。他總是在強調自己能做什麼,而不是做了什麼。他不是選擇用筆和紙,而是其他東西作為謀生手段。每當他愛上另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一定會比上一個女人更有錢,這難道不奇怪嗎?可是當他不再愛了,當他隻在那裡撒謊的時候,就像現在,就像對待面前的這個女人,這個有著無數的錢財,曾經有過丈夫和孩子,有過不如意的情人,並把他當成作家、男人、伴侶和值得炫耀的占有物來愛的女人。說來也怪,當他一點都不愛她,對她謊話連篇的時候,反而使他比真心戀愛時更能讓她付出的錢財物有所值。 我們這一生做什麼都是已經注定了的,他心想。你生存的方式就是你的纔能所在。他這一生都在以不同的形式出賣生命力,在感情裡陷得不是很深時,你反而能夠物超所值地付出。他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但從來沒有把它寫出來,現在也不會寫。不會,他不會去寫它,盡管這很值得一寫。 她這會兒進入了他的視線,穿著馬褲,扛著來復槍,正穿過曠野朝營地走來。兩個僕人抬著一隻羚羊跟在她身後。她仍然很好看,他心想,有著讓人愉悅的身體,她對床笫之歡有著極高的天賦,知道如何去享受它。她不算漂亮,但他喜歡她的臉龐。她讀過大量的書,喜歡打獵騎馬,當然了,她酒喝得也很多。她丈夫去世時,她還比較年輕,有那麼一陣,她把精力完全放在兩個剛長大的孩子身上,他們並不需要她,她圍在他們身邊讓他們感到難堪,於是她把精力轉移到了養馬、讀書和酗酒上面。她喜歡在晚餐前喝著威士忌蘇打讀一會兒書。到進晚餐的時候,她已經有點醉了,晚餐的那一瓶葡萄酒,往往足以讓她醉入夢鄉。 那是在她有情人之前。有了情人之後,她不再需要通過醉酒來入眠,酒喝得沒過去那麼多了。但那些情人讓她感到乏味。她曾嫁給一個從未讓她感到乏味的男人,而這些人卻很無趣。 後來她的一個孩子死於空難,從那以後她不想再以情人和酒作為麻醉劑了,她必須重新開始生活。突然,獨自一人讓她感到害怕,但她想要找一個值得她尊重的人一起生活。 開始很簡單。她喜歡他寫的東西,她一直很羨慕他的生活方式,覺得他總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獲取他的步驟以及最終愛上他的方式,都是一個正常過程的組成部分,她在給自己建立一個新的生活,而他則出賣了他剩餘的舊生活。 他以此換來了安全,也換來了舒適,這沒什麼好抵賴的,可還換來了什麼呢?他不知道。她會為他買任何他想要的東西,這他是知道的。她還是個特別善良的女人。像對待其他女人那樣,他很願意和她上床,更情願上她的床,因為她更有錢,因為她讓人感到舒服,有品位,也因為她從不與人爭吵。現在這個她重新建立的生活就要走到頭了,就因為兩星期前他們為了拍攝一群非洲水羚,在向羚羊靠攏時一根荊棘劃破了他的膝蓋,他沒有及時給傷口塗上碘酒。水羚羊抬頭站在那裡,一邊用鼻子嗅著空氣一邊張望,耳朵向兩邊張開,隻要聽見一絲響動,它們就會跑進灌木叢。沒等他拍好,它們就逃走了。 現在她來了。 他在帆布床上轉過臉來對著她。“嗨。”他說。 “我打了一隻羚羊,”她告訴他說,“可以用它來做一鍋好湯,我會讓他們再做點加奶粉的土豆泥。你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 “太好了!我覺得你可能會好起來的。我離開的時候你正在睡覺。” “我睡了一個好覺。你走得很遠嗎?” “不遠,就在小山的後面。我那一槍正中那隻羚羊。” “你槍打得很好,你知道的。” “我喜歡打獵,我喜歡非洲。真的。如果你沒事的話,這會是我最開心的一次出行。你不知道和你一起打獵有多開心。我喜歡這個地方。” “我也喜歡。” “親愛的,你不知道看見你心情好轉了我有多高興。你剛纔那副樣子真讓我受不了。你不會再那樣和我說話了,是不是?答應我?” “不會了,”他說,“我都不記得我說過些什麼了。” “你沒必要把我也毀了,對吧?我隻是個愛你的中年女人,願意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已經被毀過兩三次了。你不會再毀我一次吧,對嗎?” “我想在床上把你毀上個幾次。”他說。 “很好。那是一種好的毀滅。我們就是為了這種毀滅而生。飛機明天會來這裡的。” “你怎麼知道?” “我敢肯定。它一定會來。僕人們已經把柴火準備好了,還準備了生濃煙的草堆。我今天又過去檢查了一次。那裡有足夠的地方供飛機降落,我們在兩端都準備了草堆。” “什麼讓你覺得它明天會來?” “我肯定它會來。已經來晚了。到了鎮上他們會把你的腿治好,我們就可以來點兒美妙的毀滅,而不是那種惡言相向的毀滅。” “我們喝一杯吧?太陽落山了。” “你行嗎?” “我正喝著呢。” “那我們一起喝上一杯吧。摩洛,來兩杯威士忌蘇打!”她大聲喊道。 “你最好穿上你的防蚊靴。”他告訴她說。 “等我洗完澡再……” 他們喝酒的時候,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就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光線已暗到無法瞄準開槍時,一隻鬣狗穿過曠野,朝小山那邊走去。 “這個狗日的每天都經過那裡,”男人說,“每晚如此,已經兩個星期了。” “晚上的那些叫聲就是它發出來的。我倒是不在乎。不過它們長得也真夠惡心的。” 他們一起喝著酒,現在,除了老是用一種姿勢躺著有點不舒服外,他並沒有感到什麼疼痛。僕人點著了一堆篝火,火光的影子在帳篷上跳躍,他能感到自己又開始對這種“愉快地屈服”生活聽之任之了。她確實對他非常好。他今天下午對她太殘酷,也太不公平了。她是個善良的女人,真是沒什麼好挑剔的。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即將死去。 這個念頭伴隨著一股衝擊而至,但這衝擊既不像流水,也不像一陣風,那是一股帶有惡臭的、突然的空虛感,奇怪的是那隻鬣狗卻沿著這味道的邊緣悄悄地溜了進來。 “怎麼了,哈裡?”她問他。 “沒什麼,”他說,“你最好坐到另一邊去。坐到上風去。” “摩洛給你換繃帶了嗎?” “換了。我剛上了硼酸。” “你感覺怎樣?” “有一點暈。” “我進去洗個澡,”她說,“我一會兒就出來。我們一起喫飯,完了再把帆布床搬進去。” 他對自己說:這麼說來我們至少停止了爭吵。他從未和這個女人大吵大鬧過,可和那些他愛過的女人在一起時,他吵得很兇,由於爭吵的腐蝕,最終總是把他們所擁有的東西毀滅掉。他愛得太深,要求也太高,一切都被消耗殆盡。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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