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八〇年 那是一個變幻莫測的春天。天氣乍暖猶寒,陰晴不定,大地上空總有藍雲紫雯飄蕩。在鄉下,農民瞅著田野,憂心忡忡;在倫敦,人們望著天空,雨傘時而撐開,時而合上。然而,四月份,這種天氣倒是在意料之中的。在惠得利商行,陸軍商行,海軍商行,成千上萬的店員這麼說著,便把包得整整齊齊的商品遞給站在櫃臺那邊、穿著荷葉邊衣裙的太太小姐們。西區是無窮無盡的購物大軍,東區是絡繹不絕的辦事人員,他們在人行道上招搖而過,宛如行進不止的旅行團——對那些有理由駐足,比方說,寄一封信,或者在皮卡迪利大街上一家俱樂部窗前盤桓一陣的人來說,情況似乎就是這樣。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有活頂四輪馬車,有維多利亞馬車,有雙輪雙座出租馬車,因為春季纔剛剛開始。在僻靜一點的街道上,樂師施舍一點微弱的、多半是憂傷的曲子,於是在海德公園、聖詹姆斯公園的樹林裡應和或滑稽模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