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 一 傍晚的風,溫順得像隻貓,還夾雜著詭異的濕氣。張立陽決絕地走了,連穿戴都沒拿一件。我哀慟地站在黑黢黢的窗口前,卻盼來一場大雪。午夜時分,雪片鵝毛似的從天上翻著跟頭落下來。沒一會兒,天地就穿上一件白森森的孝服。起風了,蒼勁的老榆樹寂寥地站在雪夜裡,晃動的枝條呼出淒厲的哨音。它們是在祭奠我談了七年,沒進墳墓就死在半道上的感情嗎? 我不喫不喝,宛若一條狗似的佝僂在沙發上。又一個傍晚來臨,我披頭散發地衝出家門,像溜出扎花鋪子裡的紙人在大街上遊逛。雪早就停了,冷風卻囂張得宛若打家劫舍的暴徒,而張立陽像一隻飛鳥,在我頭上掠過一陣冷風,再也沒有蹤跡了。那陣風裡我隻記住了兩個字,“滾蛋”。我在大街上走了半宿,骨頭都凍透了,可我也不想停下來。冷風把淚珠凍在臉上,像出水痘。凍在臉上的痘又被滾熱的淚珠衝下去,我抹一把臉,又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