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黑背著石頭回來的時候,家裡已經坐了許多人在喝酒。四間堂屋,東西各有一間扎了界牆做臥屋,中間的兩間全是庭,家具並不多,除了那張脫了漆的八仙桌子,四條長凳,靠北牆一溜三個大長裝板櫃上,有子路爹的靈位,香爐裡燃著香,兩邊各擺了紙扎的金山銀山。亡人葬時,接收的大部分奠品都在墳頭焚了,但仍要留小部分一直到三周年忌日辦畢,方纔與孝子賢孫們穿過的孝衣孝帽草鞋一塊焚去,那亡人將從此在陽世裡活在親人們的心中而再沒有了節日,該去做神仙或做小鬼或重新投胎了。三年來,這個屋庭是空曠和冷寂,從後梁到靈位後的“天地君親師”的掛貼上是一張大大的網,那隻圓肥的蜘蛛就常常單絲下垂,老太太沒有拿掃帚挑了去,看著那蜘蛛黑黑的顏色和短短的腿就想起老伴,坐在板櫃前的草蒲團上哭一通。哭過了,不免又罵一句老死鬼,說死就死了,把她撂在半路上,也不管兒子的婚事了,也就又要坐在板櫃前的草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