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前言：人生並不是一場遊戲



第1章 樂趣，無處不在

拋去理智

投入、注意、關心

這是澆水

娛樂場——玩的地方



第2章 反諷癥——給事物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體育教育

等等，是認真的嗎？

反諷時代

反諷癥

懷舊

由衷的欣賞



第3章 樂趣不在於快樂，而在於新奇體驗

平凡生活中的英雄主義

圖形和背景

樂趣（fun）的由來

暫時犯蠢



第4章 玩取決於事物，而不是你

對“玩”的監控

所謂的救贖

玩是謙恭，不是解放

魔術圈

一切以玩為目的，一切皆可玩

玩是一項操控某件事的工作



第5章 從克制到限制

因克制而產生的自戀

限制締造豐富

創造力源於環境限制



第6章 限制的樂趣

限制由材料制成

限制創造可能性空間

文化和可見性

背景限制

界限兼具傳統和創新性

數字化限制

推至極限



第7章 幸福的對立面

樂趣和幸福是對立的

世界是物質的，而非精神的



結論     與物共生

前言 人生並不是一場遊戲

“人生就是一場遊戲。”我相信你一定聽過這句格言。作為一名哲學家、一個遊戲設計師，我經常聽到這句話。當人們發現我的興趣正好是開發、使用並探索遊戲這樣的現代科技媒介時，他們便很可能就這句話與我展開不失禮貌的探討，同時也會問我一些抽像、深奧的問題，比如：“某些真實的存在又意味著什麼呢？”

和絕大多數格言一樣，這句話蘊含的見解經不起推敲。“人生就是一場遊戲”，所以……那又如何？遊戲終將結束嗎？遊戲讓你陷入了與其他人的對抗中，還是讓你與其他人建立了合作？又或者，作為一名知名遊戲玩家，對於現實中的人與物，你也可以像對待遊戲中的小兵一樣，任意操控他們？也許，這句格言的意思是“人生充滿樂趣，就像遊戲一樣”—當然，如果覺得人生無趣，這句話也可以理解為“人生就像一場糟糕的遊戲”。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人生真的不是一場遊戲，我也不希望你的人生變成一場遊戲。現實世界還是像往日般美好，隻是要看清它的真實面目很難。本書將從一個全新的視角為大家解答，如何在大大超越我們的身體、思想、希望和夢想的廣袤世界裡生存，如何快樂、心存感激地生活。為了清楚地闡述這個問題，本書將通過遊戲設計和哲學，以及心理學、人類學、科學、藝術、設計、娛樂、計算機應用和文學等多領域的知識加以分析。

從遊戲中，我們可以學到一個簡單的道理：遊戲的魅力不在於遊戲的趣味性，而在於遊戲所帶有的限制條件和劃定的邊界—要想玩遊戲，我們必須接受遊戲規則。足球比賽時，兩支球隊，每隊11人，球員可用雙腳、身體軀干以及頭部射門得分；玩俄羅斯方塊遊戲時，要想讓掉落的各種形狀的方塊組合排列成完整一行或幾行，然後消除，你需要調整方塊組合的方向，並將其放到恰當位置。但是，遊戲（如足球比賽和俄羅斯方塊）自身所創造的體驗要比那些規則範圍傳達的體驗豐富得多。隻有在遊戲設定的限制條件內，遵循遊戲規則，刻意追求，纔會獲得這樣的體驗。遊戲之所以有趣，就是因為有限制條件。

如果我們對待每個人或者每件事物，如散步與草坪、姑姑與祖父母、申訴委員會會議和商業旅行，都像對足球比賽和俄羅斯方塊一樣，尊重它們自身的價值和本來面目，不去想它們會提供什麼便利，不把我們的希望強加給它們，不害怕它們會辜負我們的期望，那會怎麼樣呢？如果我們能夠做到，那麼我們的生活將變得更美好、更有意義，也更加無私。

這就是我們所要論述的“玩”的意義。專注於事物——任何事物——的本身意義，視其存在為合理。遊戲的魅力不在於它們可以提供獎勵或者帶來快樂享受，而是在於它們在設計上存在的結構限制為遊戲的“玩”提供了無限豐富的可能性。

“玩”不僅局限於遊戲—隻是在遊戲中，提到“玩”這個概念人們更容易理解，也更熟悉。從廣義上來講，“玩”就是對受條件約束的結構進行操控。在足球比賽中，禁止使用手或者上肢控球進門；在俄羅斯方塊中，隻能利用特定形狀的方塊搭建一行或幾行連貫橫條。這些約束條件讓比賽和遊戲充滿了活力，也正是這些約束條件成就了比賽和活動本身。“玩”不是工作的替代品，也不是治愈痛苦的良方，“玩”是一種愉悅地操控約束繫統的方法。這種模式具有通用性，可以適用於任何事物—當然，它適用於足球比賽和俄羅斯方塊遊戲，同時，也適用於整理花園、撫養孩子、外出辦事以及過婚姻生活。

某些概念看起來似乎很簡單，例如“玩”以及它應該產生的結果—樂趣，但在本書中，我將徹底顛覆你對它們的固有看法。我要說的是，我們不僅不知道如何有效地“玩”，甚至我們通常對“玩”這個詞的理解都是錯誤的。我們一直覺得，“玩”就是做我們想做的事情，將自我從外部的責任和義務中釋放出來，隻需遵從我們內心深處的清晰的渴望。我們自認為了解自己想要什麼，我們堅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實際上這些想法都是錯的。

在如今這個時代，我們縱享自由，生活富足，但我們依然會感到痛苦和無聊。我們不應將自由視作從一繫列限制中逃離，而是應將其視作對事物固有的或人為的限制因素進行探索的有利條件。

為了能夠融入社會，不讓自己陷入瘋狂抵制世界、與整個社會為敵的境地，我們甚至可能“必須”這樣做。我們有無數煩惱，很多讓我們感到害怕。自然，我們會對自身充滿憂慮，擔心自己的命運，但事實上，更糟糕的是：我們恐懼我們賴以生存的世界以及世界上的一切。在遇到某件事情，如工作或者愛情，甚至是一個裝滿番茄醬的罐子或者一個周日的午後時，我們都會擔心—擔心它會給我們帶來傷害，或讓我們失望。我們擔心它可能與期望不符；我們擔心它存續時間過短，辜負我們的期待；然後我們還會擔心對於此事的擔心太多餘了。

我們應該把這些無謂的擔心從我們的生活中驅逐出去，不管是將至的愛情還是番茄醬，對於其提供給我們的美妙奇跡，我們都應該對此懷抱感激之情。要想實現這一重大心理轉變，我們需要“玩”這個缺失已久的工具，但此“玩”並非你所知道的玩。這裡講的“玩”不是自私的、不顧及他人的玩樂，不是“鬼混”式的玩，而是一種深層次的、需要深思熟慮的“玩”，恰如“玩”足球、“玩”俄羅斯方塊。我們需要全身心投入，觸及平凡事物的深層內涵，從無聊中找到樂趣。

遊戲帶給我們的終極啟示，既不是關於滿足和獎勵的，也不是關於媒體和技術的，更不是關於藝術和設計的，這是一個關於謙虛、專注和關懷的啟示。“玩”能夠培養謙虛品質，因為它要求我們尊重事物的本質，不要把我們的希望強加給事物。如果我們順其自然，“玩”就是知足常樂的秘密所在。這並不是因為“玩”提供了幸福和快樂（雖然事實就是如此），而是因為這種“玩”能夠讓我們更加尊重周圍的事物、人和環境，從而“玩”出天時、地利及人和。

精彩絕倫的一本書。它證明了哲學可以充滿樂趣，樂趣可以很深刻，證明了玩是一座橋梁，連接了我們日常生活中有意義又令人快樂的事情。這是一本振奮人心又充滿娛樂性的書，我會把它推薦給我認識的每一個人。

——簡·麥戈尼格爾，《遊戲改變世界》作者



該書內容精彩紛呈：為思想文化史帶來新風氣，既有哲學論證，又有令人感動的回憶。在這本書中，你可以發現“玩”和“樂趣”的意義，甚至是生命的意義。不管你以何種方式了解本書，它都會帶給你驚喜。你會意識到：這是一本蘊含豐富思想的書，蘊含了一個鮮為人知卻通透的生活理論。

——羅賓·史隆，《24小時神秘書店》作者



劃時代的經典著作，《玩的就是規則》是一部超現代著作，介紹了玩的人道理論和個人理論，見解深刻，觀點新穎。該書向我們展示了玩是如何作為一個基本工具，幫助探索我們周圍世界的。通過“玩”，我們劃定邊界，全身心投入，設定限制條件，積極實驗，目的是為了凸顯世界的某些方面，而弱化另外一些方面。玩是創造力的基礎，是幸福的源泉，玩可以讓我們從周圍枯燥的事物中重新發現樂趣。

——斯圖爾特·巴特菲爾德，Slack 科技公司CEO



《玩的就是規則》是一本深奧的書，對我們當前的人文景觀的評價令人印像深刻。這也是一本充滿智慧的自我提高指南，教會我們生活的美好在於樂趣。

——史蒂文·約翰遜，《我們如何走到今天》和《壞事變好事》的作者

多年前，在亞特蘭大的一家高檔商場，我跟著我的妻子從一家店逛到另一家店。當天是周末，商場裡人潮湧動，散發著熱鬧、歡快的假日氣息，但我感覺無聊乏味，隻想趕快離開。

一路上，我牽著女兒四處走，她當時隻有四歲左右。她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我拉著她在人流中穿梭，對於她的小短腿來說，我們走得太快了，她要費好大的勁兒纔能夠和我的步調保持一致。

我感覺到她一路連蹦帶跳，也感覺到她試圖拽住我，讓我走慢一些，好把我拽往另一個方向。察覺到這一點後，我低頭看向她，這纔發現了她暗暗拽我的緣由：她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鞋，調整自己的腳步，似乎想每一步都踩在地上的白色方形瓷磚上。當我帶著她往前走時，為了避開擁擠的人群，我往往會繞著人群走，但她不想踩到瓷磚間的縫隙，所以她不停地調整自己的步伐，結果就是我被她反復往後拽。

所有人都能看出我女兒在做什麼，實際上，她在用新方法玩一個叫作“腳踩縫內，媽媽背廢”的遊戲。這個遊戲的規則是，不能踩到地磚間的縫隙，否則媽媽的背會斷。這個遊戲源於19世紀晚期的一種迷信說法，後來慢慢演變成孩子們在人行道上玩的遊戲。但在商場內，我女兒的玩法更有吸引力也更復雜：當我的步速已經快得過頭時，她沒有放棄不走，也沒有吵鬧，而是接受這個現實。由於我牽著她，她不需要自己選擇路徑，也不需要躲避人流，她隻需關注自己的腳踩在哪裡。不過，在這樣做的同時，她也失去了對走路方向的控制。

通常，上述遊戲對玩家的行動不做要求。你可以跟在一個小組後面行動，也可以在思考下一步行動時靜止不動，或是做出其他行動。但是對於我的女兒來說，我迅捷而隨意的步伐成了她的推進繫統，她不必自己找路，因此她享受了一次奇幻之旅。相比於她自己走，她需要更快、更準確地做出決定。這讓遊戲變得更加刺激，充滿了挑戰性，同時也更有趣，更令人愉悅。

我的女兒自創了一個遊戲。對這種事，大人們往往會毫不在意地說，她正在“玩”，但當她充分利用了當時普通的環境，將逛商場變成一場奇妙之旅時，痛苦就變成了樂趣。

通常，我們會覺得這是隻有孩子纔會擁有的創造力和應對之道。因為他們還沒有經歷生活的種種磨難，沒有被殘酷且乏味的成人世界 的所謂禮節性規則所束縛。這是他們獨享的快樂，直到有一天這種快樂被日復一日的無聊生活打敗。

近，心理學家和教育學家重新審視了上述說法。難道成年人真的無法擁有這種簡單的快樂嗎？他們是不是無須如此就可以獲得快樂？對成年人來說，每一步都踩在瓷磚內，隻能是走路時儀態盡失，並不能延續童年的快樂。不過，我們可以借鋻孩子的行為模式，而不必糾結於行為的細節。與大人相比，孩子不那麼容易尷尬，而且他們也不夠強壯。相比於成人，他們也許會更加天馬行空、更加自由，也許不會，但他們被迫生活在一個不是為他們設計的世界中。在這個世界裡，孩子們的渴望和快樂往往被忽略。為了適應這個明顯不屬於他們的環境，孩子們不停地妥協，不停地調整自己來適應周圍環境。這是一種本能的智慧，而不是無知。

要是我們能夠擁有這種智慧，並善加利用，生活肯定會和現在不一樣。也許，我們不僅會敢於在擁擠的商場中玩踩瓷磚，面對生活，我們也會投入更多的熱情和勇氣，就像我女兒那天做的一樣。對她來說，她甚至可以在成人纔做的事情中（比如購物、走路、工作、做家務、處理住宅分區糾紛以及進行稅務申報），發現有意思的地方和快樂，不管這些事情看起來多麼無聊、愚蠢或者無意義。我們成年人所生活的世界也不是專為我們設計的—氣候危機、混亂、事故、擁堵、意外、污染、疾病等層出不窮，我們卻愚蠢地認為自己掌控了全宇宙。從這個角度看來，對一切懷著懵懂和謙恭之心的孩子們纔是世界的主宰。

我的女兒為我們提供了答案：當你意識到某個物品、某件事、某種情況或者情境既不是為你設計的，也不會為你投入資源，甚至一點兒也不考慮你的感受時，那就穿透其外表、僅關注其本質，這樣你便豁然開朗。你會越來越明白，這就是玩的意義所在。玩，並不是做我們想做的事，而是坦然接受人生中遇到的一切，做我們力所能及的事。樂趣不是愉悅的感受，而是通過小改變達到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