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為先鋒馬踏金營

宋高宗帶著他的親近大臣，躲避金兵的鋒芒，巴不得連夜過江南遷，逃之夭夭，北方隻留下了一些諸如帥等忠肝義膽的英雄將領對抗金國，而嶽飛作為宗澤所部先鋒已同金兵先鋒交戰多次——他在遭受王彥杖責、暴曬之後，深感王彥和他多有不和，無奈之下帶著王貴、傅慶、張憲、牛皋一干人等離開王彥軍營，重帥麾帥很高興地接納了他們，並且恢復了嶽飛在軍中統制的職務。

這天帥考慮到嶽飛作為先鋒軍隊，怕其孤軍深入多有危險，於是向其餘將領問道：“金國敵軍來犯，嶽飛領兵作為迎戰軍隊已經先行，敢問哪位將軍，率領二隊人馬前去接應？”

帥帳下將領都默不作聲，其中杜充、王燮面面相覷，心中苦笑帥看到竟然無一人響應，不禁惱怒，提高聲調再次問了一遍，但是還是無人應帥怒道：“都是這樣貪生怕死，朝廷便無人出力了！”

王燮帥看了看杜充和自己，覺得躲不過了，正要站出來，卻聽旁邊一個叫劉豫的將領應道：“末將願為第二隊。”宗澤一看是劉豫，心裡不禁失望，思忖著劉豫空有一腔熱血，但是領兵打仗卻實在不行，便有些猶豫。王燮見狀站出來道：“末將雖與嶽飛曾有不和，但國家危難之際，不敢因私廢公，一定好好配合嶽飛！”

杜充見狀，正中下懷，趕緊點頭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宗澤見實在別無人選，更何況王燮言辭切切，便應其所請下令道：“既然如此，王將軍，你帶本部人馬，為第二隊先行。本帥親率大軍，隨後就到！”

這天，嶽飛帶著八百熱血男兒一路前進，來到一處山谷。嶽飛四顧打量了一下，命令大軍停下，他又再三仔細查看了一番，自言自語道：“這處山形不錯！”

牛皋見他看過來看過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笑道：“大哥是在看風水嗎？好埋在這裡讓後代占個祖蔭。”嶽飛向牛皋罵道：“我還沒打算死呢！我在想讓金兵死在這兒還差不多。弟兄們聽令！強弓硬弩，兩旁伺候！”王貴、牛皋等人聽到，即刻吩咐手下化整為零，埋伏起來。原來他們方纔佯裝戰敗，一路逃跑，打算來一次伏擊。果然金兵窮追不舍，跟進了山谷。

金兵跟著跟著，突然不見了宋兵的蹤影，隻見兩邊懸崖峭壁狼牙凸出，山中棲鳥嘎嘎怪叫。正在狐疑猜忌的時候，突然聽到兩邊有宋兵一齊吶喊，萬箭齊發，金兵慌忙迎戰，首尾不能相顧，拓跋耶烏暗叫中了埋伏正待轉身尋路，突然四面八方陷入一陣寂靜，沒了聲音，他強裝鎮靜，下令道：“來人，給我搜山！”拓跋躲在盾牌後面看著士兵上去搜山。

幾名金兵得令便向山中尋去，沒過一會兒，那幾名士兵又拼命逃了回來，拓跋見狀問道：“說怎麼回事？”

其中一名士兵答道：“將軍，上面有埋伏。”拓跋心想，嶽飛一向用兵神出鬼沒，自己萬萬不可粗心大意，於是一招手帶領大軍撤了。雖然沒能誘敵深入，但是還是殺死了不少敵人，於是嶽飛命令王貴帶著戰利品去帥，向其邀功，以便犒勞眾將士。王貴帶領一干人等走到半路上，便遇見了前來接應他們的王燮軍隊。王燮先向他問了個清楚，然後說道：“你先回營，至於這些戰利品，本將軍代為帥便是。”

王貴心中雖然不願，但無奈王燮總歸是自己上級，隻好服從命令離開。看著王貴走遠之後，王燮纔仔細地打量著帳外的這些首級、兵器等，不由得贊嘆道：“這嶽飛果然好手段！我答應率領二隊就是想找機會給他難堪，沒想到，不等我接應，他就已經立下如此大功！”

他身邊的副將道：“將軍，隨後和金兵交戰，不知這嶽飛還會立下多少功勞，以末將看，咱們不能將這個功勞報在嶽飛身上。”

王燮明白他說的什麼，但是冒搶軍功可不是兒戲，於是問道：“怎麼講？”

副將笑道：“反正嶽飛凡事經您纔能上報，所以這功勞不如算在您身上，反正上面一貫是不會仔細核對這功勞到底是誰的。”王燮想了想，道：“也是，這次戰功權且讓我得了，下次他再立功就給他報吧！現在你去把文書修好，差旗牌官送往大營領賞。”副將領命而去，王燮在營帳裡樂滋滋地想帥將會給自己什麼嘉獎。

王燮在後方搶功，而嶽飛全然不知，隻知在前方奮勇作戰。這天，嶽飛再次率領八百熱血男兒，飛速前進，又至一山，看了看四周，心裡盤算著這裡又可以打一次埋伏，於是命令手下人馬扎駐，將王貴、牛皋等人叫到身邊，道：“前面就是汜水關了，這座山的地形比前一座更有利。為兄打算在此安營扎寨，專等金兵來到，我們便殺他一個片甲不留！王貴，你往後邊營內去見王燮將軍，借口袋四百個、火藥一百擔、撓鉤二百杆、火箭火炮……”

如此這般，統一部署，各人有各人的位置和任務。隻見張憲、傅慶二人帶領二百人馬在山前，將枯草鋪在地上，撒上火藥；楊再興帶領一百名士兵在夾山道上邊堆積亂石。

除了牛皋，其餘人都有各自的任務和命令，他見大家都在緊張有序地忙碌著，不滿地向嶽飛問道：“大哥，為什麼沒有俺牛霸兒牛皋的事。”嶽飛笑了笑，道：“牛霸兒牛皋，留待你有一項頂要緊的任務，你在前方山道上埋伏，若看見一個面如黃土、騎黃膘馬、用流星錘的，那人就是粘罕，務要擒住！你如若放走了他，可別怪大哥軍法不留情。”

牛皋一聽，原來大哥並不曾忘記他牛霸兒牛皋，而且給他留下了如此重要的任務，於是高興地領命道：“他就是插了翅膀，俺也將他揪下來！”

而在此時，探子回報，金兵也停了下來，要在原地安營扎寨，王貴、牛皋等人看此情形，不由得焦急不已，如果粘罕現在不來攻山，那麼為打埋伏所作的一切準備就要沒用了。嶽飛更是憂心忡忡，問道：“若到明日，粘罕擁十萬之眾，若想強攻，敵眾我寡，肯定難以守住，這可如何是好？”他思慮了半晌，想到與其坐守等待，不如引蛇出洞。

於是嶽飛吩咐王貴、牛皋等人待在原地，不要輕舉妄動，隨時候命，自己干脆前去引逗粘罕出兵進入自己的埋伏圈。隻見他拍馬下山，手握長槍，向金兵大營殺去！站在半山腰的宗欣不知底細，看到嶽飛如此莽撞。不禁大驚失色叫道：“嶽飛啊嶽飛，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那嶽飛怎能聽見他的喊叫，隻見他一馬當先，已經衝入金營，一邊槍挑沿路的金兵，一邊高聲大喊：“大宋嶽飛前來探營！”

嶽飛逢人便挑，遇馬便刺，如入無人之境，金營一時一片狼藉，一名金兵慌忙跑入帥帳稟報道：“大帥，有一個南蠻單槍匹馬殺來了！”

粘罕大怒，走出營帳，一看是嶽飛，分外眼紅，提錘上馬，率領韓常、平章等眾將校殺向嶽飛，連拓跋耶烏也帶傷上陣助攻。隻見嶽飛神威凜凜，槍挑劍砍，連傷金兵。嶽飛瞄了一眼粘罕，見粘罕已經勃然大怒，失去理智，心想時候到了，便把瀝泉槍一擺，故意叫道：“粘罕你個膽小鬼，想以多勝少，你嶽爺爺纔不會上當，不跟你玩了。”說著，兩腿把馬一夾，佯裝敗逃，直向營門衝去。粘罕豈能容他說來就來，說去就去，一聲怒吼，率領金兵追了上去。韓常見狀，心叫不好，趕緊上馬趕前去保護粘罕。嶽飛回頭看了看，見粘罕、拓跋等緊追不舍，眼看就要進入自己的埋伏圈，心中暗暗得意。

在半山腰樹頂上，宗欣看見嶽飛敗回，後邊漫天蓋地的金兵追上來，吹著胡笳，敲著駝鼓，好似潮漲浪湧，不禁著急地叫道：“完了，完了！這嶽飛，不但他沒命了，連我也要給害死在這裡了！”——他是在偶然發現王燮冒領戰功之事後，暗中潛伏在王燮後面準備查個清楚的，沒想到此時被卷入了戰陣。

說著他四下看看，先要尋找一個好退路，此時聽得頭頂一聲炮響，震得山搖地動，震得他差點從樹上跌下去。

原來王貴、傅慶等人看到金兵在嶽飛的引逗下已經進入了埋伏圈，於是點燃火藥，用火炮、火箭向金兵打去，而夾道山上的王貴、楊再興也率領部下將亂石擲下。一時間，烈焰騰空，煙霧亂滾，巨石翻滾，燒得金兵兩目難開，砸得金兵血肉模糊，喧喧嚷嚷，互相踐踏，人撞馬馬撞人，亂作一團。韓常察覺埋伏，慌忙勒住馬頭，和拓跋耶烏帶著一隊人保護粘罕從小路逃生。隻是向前沒逃多遠，就見牛皋手舞雙锏，從一塊岩石背後躍馬而出，攔住了他的去路，拓跋隻好撥刀招架，可惜沒戰上幾個回合，便被牛皋一把抓住，活擒了過去。

雙方交戰很快結束，嶽飛帶領王貴、楊再興等一邊打掃戰場一邊清點戰利品。不時各處前來報功，這時隻見牛皋一邊策馬一邊向他大喊道：“大哥，你神機妙算，果然拿著粘罕了！”

嶽飛命令道：“押上來！”

牛皋得意地示意身後軍士將拓跋推上來，嶽飛一看，不禁大怒，叫道：“來人哪，給我將牛皋綁去砍了！”

左右聽聞答應一聲，就要捆綁牛皋，牛皋不知所以，以為聽錯了，大聲叫道：“大哥，為啥綁俺？”

嶽飛道：“我怎麼吩咐的你，現在你卻中了那粘罕的金蟬脫殼之計！”

牛皋還是不解，問道：“金什麼蟬什麼殼？”嶽飛走向拓跋，一把抹掉拓跋臉上的泥土，眾人大喫一驚，原來此人不是粘罕，而是拓跋耶烏，嶽飛向牛皋道：“此人不是粘罕！此人正是殺害劉韐劉將軍的拓跋耶烏！”牛皋委屈道：“俺見他這般打扮，以為是粘罕，哪曉得他們會偷調換？大哥要殺俺，俺也沒話說，那就請與他一同殺了吧！”說著伸出手，要求衛兵將自己綁起來伏法。

王貴見狀率眾軍士俱跪下討饒：“大哥，牛霸兒牛皋活捉了拓跋也是大功一件。”

嶽飛怎麼忍心殺掉牛皋，無奈軍法如山，見他們求情，方道：“也罷，念你今日初犯，且饒你一次！日後若再有誤事，軍法無情，決不姑息！”

牛皋連忙道：“不會了，不會了！俺牛霸兒牛皋又不是糊塗人！”

嶽飛點點頭，轉向拓跋，笑道：“拓跋耶烏，好久不見啊！”

拓跋耶烏自知在劫難逃，腿一軟，便一下子跪倒在地，道：“嶽將軍饒命！嶽將軍饒命啊！”

嶽飛冷冷道：“在蜈蚣山我就饒過你一命，你還不知悔改，當初你害死劉韐將軍我已經放過你一馬，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我現在後悔得很，來人哪！砍了拓跋，以祭劉將軍在天之靈！”應聲上來兩名士兵將拓跋押了下去。拓跋大呼小叫地求饒，但無人為其所動，想起劉韐慘死，眾將皆心緒難平，嶽飛看著拓跋被押下去，仰頭對著天空叫道：“劉將軍，你在天之靈，末將為你報仇了！”

說著他摘下頭盔，悲傷地流下眼淚，王貴、牛皋等人也跟著摘下頭盔，心中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