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襄城劫 

第二章白玉京 

第三章傳國玉璽

第四章鎏金的人心

第五章戀愛的羊 

第六章絕望的理想

第七章長安風雨

第八章迷宮

第九章高尚的目的，卑鄙的行動

第十章懲罰性條款

第十一章東窗事發 

第十二章悲喜不相同

第十三章娶妻和生子

第十四章搶生源

第十五章遇少年

第十六章雲燁告狀

第十七章雙喜臨門 

第十八章各有所用 

第十九章青雀成纔 

第二十章重新洗牌

[內文試讀]

用過早飯，車隊繼續出發，隻是每個人都披上了白色的麻布，連馬也不放過。一個笨拙的胖子艱難地蹚著雪，把一捆捆麻布往爬犁上架，汗水從寬闊的腦門兒上往下淌。何邵？他怎麼來了？

“你跑來湊什麼熱鬧？不知道這裡全是胡子？被人抓去烤著喫了怎麼辦？”雲燁怒不可遏，一個戰鬥力為零的胖子跑到草原上發什麼瘋？

“哥哥的命早就超值了，知道鼕天前運回長安的貨值多少錢嗎？六千貫！我就是死在草原上也不虧了，哥哥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一身肥肉可以賣這麼多錢，有了這些錢，家裡挺個幾十年沒問題。我知道我能發財的根子在你身上，要不然，哥哥就是想賣這身肥肉也沒地方賣去，更不要說六千貫了。你都跑草原上來了，我跟著跑一趟有什麼關繫，我的命有你的值錢？再說，有我在，說不定咱哥兒倆還能找地方，發點兒小財。”

這就是一滾刀肉，發財發得找不著北了，現在更是連命都不顧了。

“你已經瘋了，我管不了你，隻告訴你一句話，把小命看好了，別丟了，要不然沒法給你全家交代。”說完這話，雲燁就坐到公輸甲的爬犁上，準備繼續趕路。老何用繩子把麻布捆結實，帶著一個護衛也坐到了爬犁上。

隨著頭車的一聲響鞭，大隊開始蠕動，再逐漸提速，雲家護衛在前面探路，老牛的親兵隊長在後面壓陣，大隊的爬犁倒也走得有模有樣。離開了朔方的控制範圍，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生怕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一大隊胡子。

前面有些吵，雲燁抬頭往前看，不一會兒老莊就來報告，說是圍住了一群羊，還有一個牧人，請示要不要剁了。雲燁騎馬趕到前面一看，隻見一個矮墩墩的牧羊女手裡拿著一把木叉正在和雲家的護衛對峙，還不時地看一眼四處亂跑的羊群，身上的羊皮襖都已經油光發亮了，頭發也黏成了氈片，漆黑的眼睛裡全是倔強，齜著牙發出狼一樣的叫聲，嚇唬雲家那些從戰場上下來的殺纔。

幾個護衛笑嘻嘻地打著馬繞著她轉，她也隨著轉，沒幾下就摔倒在地，雪沾了滿臉顯得更加狼狽。一個護衛拿出戰弓，搭上一支箭，隨意地就把一隻羊射翻在地，牧羊女號叫著撲向倒地的羊，抱著羊頭給羊嘴裡吹氣，希望可以救活那隻可憐的羊。

“侯爺，要不然咱們把她和羊一起搶過來，小的們有羊喫，晚上您也好有個暖被窩的人。”狗子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仰著頭給雲燁建議。

看看牧羊女結成氈片的頭發，再看看她滿是鮮血的手，尤其是她現在正在和羊親嘴，雲燁的臉都綠了，這人得多饑渴纔能對這樣的女人感興趣？他一腳把狗子踹開，這渾蛋在軍中就學不了什麼好的，年紀輕輕地當狗腿子倒是一把好手。

牧羊女懷裡的羊終於不再蹬腿，腦袋也耷拉了下來，牧羊女來回扒拉兩下，見羊死了，一下子跳起來，向雲燁衝過來。她看出來了，這群人裡，就數雲燁的盔甲漂亮，所以雲燁的地位也是的。為了她的羊，要找雲燁拼命，還沒到跟前，雲燁就被護衛團團護住，手快的把刀都抽出來了。

狗子興奮地跳出來，扔了手裡的刀，張開臂膀要和牧羊女肉搏，眾護衛也在一邊起哄，狗子像模像樣地朝四周抱抱拳，誰知那女子猛撲過來，抱著狗子的腿一下子就把他摔了個四腳朝天，又一屁股坐在狗子的臉上，上下墩幾下。看的雲燁和眾護衛牙都酸了。

老莊皺皺眉頭，下了馬，一把就將牧羊女扔了出去，把狗子拽起來，狗子頭暈眼花，勉強站穩，大聲喊叫著找牧羊女準備報仇，被老莊一把就給扔到爬犁上去了。

也不知胡子的女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老莊把她扔出去就表示放她一馬，誰知道她爬起來，抹一把臉上的雪，不依不饒地又向老莊衝了過來，抓著老莊的胳膊就啃，零下十幾度的天氣裡，老莊滿身鐵甲，甲葉子比冰還涼，嘴上去了，就下不來了，被粘在上面了，牧羊女又不敢掙扎怕把舌頭扯掉，隻是急得流眼淚。

雲燁見牧羊女終於消停了，就四處看看，不錯的宿營地，在征求老莊的意見後決定就在這裡扎營歇息，老莊到哪兒，那牧羊女就跟到哪兒，沒辦法，嘴還黏在鐵甲上呢。

老莊把甲葉子卸下來，用溫水澆，終於把牧羊女的嘴從甲葉子上解脫出來。她也不鬧了，看著自己的羊群一個勁兒地哭，她害怕這些人喫光她的羊。

雲燁還是下令把這些羊全部宰殺，羊很瘦，這樣的羊群沒法子度過寒鼕。二十一隻羊頭堆在牧羊女身邊，還被摞成了金字塔形狀，羊皮也放在她身邊，摞了好大一疊。她見到兩個輔兵拎著袋子過來，就一骨碌爬起來，打開袋子看，每個袋子裡都是黃澄澄的麥粒，她緊緊地抱住袋子不松手，眼巴巴地看雲燁，像一隻可憐的羊羔。

雲燁指指正在燒烤的羊肉，又指指她懷裡的袋子，兩隻手各伸出一個指頭合在一起，示意一隻羊換一袋子糧食，這是漢人和胡子做交易時常用的手勢。牧羊女抱著袋子高興得跳起來，摸摸這個袋子，看看那個袋子。她忽然踢了羊頭金字塔一腳，看到滿地亂滾的羊頭，拎起一個羊頭，來到雲燁面前，一隻羊頭放在雲燁腳下，又指指裝糧食的袋子。

苦思半天雲燁纔想明白，牧羊女不識數，二十一個袋子她就數不明白，需要一個羊頭一袋糧食地交易清楚。不識數還怕被騙，無奈的雲燁在那雙可憐的大眼睛下敗下陣來，隻好拎一個袋子放在羊頭前面，牧羊女又拿一個羊頭，雲燁再拎一袋子糧食……

無聊的交易完成後，晚飯終於做好。老莊盛了一大碗飯遞給牧羊女，她絲毫不客氣，也不用筷子，就用手往嘴裡刨，燙的齜牙咧嘴卻不放慢速度。喫飽喝足的胡人少女大度地把糧食交給雲燁看管，自己扛起兩袋子糧食拎著木叉走進了無邊的黑暗。

老莊尾隨胡人少女回來了，那裡隻有一個極小的窩棚，半截埋在地下，他仔細察看了四周，的確隻有牧羊女一家人，也就是簡單的四口人，兩個老胡人，兩個小胡人，他們沒有馬，也沒有其他牛羊了，他在外面隻聽到胡人少女唧唧呱呱地說話，似乎很興奮。

四個胡人來了，一樣的破皮爛襖，腳上綁塊牛皮就算是鞋子了。這是一家赤貧的牧民，他們連基本的馬匹都沒有，怪不得牧羊女會為了二十一隻羊頭和武裝到牙齒的雲家護衛戰鬥，沒了那些羊，他們全家連三天都熬不過去。

老牧人似乎不會說話，隻是撫著胸口給雲燁施禮，後面的小男孩，也極其瘦弱，看到堆在那裡的糧食，眼睛都放光了，全家拖著一片樹枝編成的滑子，和爬犁有些像，把糧食放在上面，艱難地拖了回去。

今天是進入草原的第六天，也就是說按照計劃，柴紹的大軍應該已經攻破襄城了，襄城一破，定襄路就大勢底定，頡利隻能往陰山逃竄，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李世勣的大軍。

雲燁站在高坡上遠眺襄城方向，沒有人影，他非常擔心程處默的安全，可是老莊無論如何也不肯讓隊伍往前再走一步，車隊隱藏在山坳裡，探馬派出去了三波，沒有一波人回來，這讓雲燁有些著急，問老莊：“會不會是出事了？怎麼現在也不見人回來？”

“侯爺莫急，他們纔出去了兩個時辰，回來還早呢，您先去帳篷裡睡一覺，養養神。”

“我哪裡睡得著啊，程處默生死不知，我心急如焚，萬一出了事，如何給程家交代？”

兩人正在交談，忽然老莊把雲燁推下山包，自己立刻趴在地上，雲燁正納悶兒，忽然感覺到腳下的地皮在跳動，一陣悶雷般的聲音從天邊傳來。

“發生了什麼事？”雲燁大聲地問老莊。

“侯爺藏好了，有大批的騎兵過來了，人數少過萬，這不是大帥的軍隊，大帥沒有這麼多騎兵。”聽完老莊的話，雲燁腦門兒一下子就木了，難道說程處默他們遭到了埋伏？

輔兵們早就在山坡後面擺好陣勢，隻要敵兵一到，就會發起攻擊，公輸甲在上坡上架起了一架巨大的弓，上面有三根粗大的弓弦，每根弓弦都足有指頭粗，在兩個輔兵的幫助下，正在用絞杠給巨弓上弦，從吱吱格格聲響裡雲燁判斷，這把巨弓的威力不可小覷。

三把攻城鑿就安放在滑道內，尺餘長的鑿刃反射著暗烏的寒光，這是真正的殺人利器，六百米之內無堅不摧，它的強大動能甚至可以把一匹戰馬帶的飛起來，治於人在這樣的利器之下與紙扎的沒有絲毫的區別。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床弩，誰能想到公輸家還有這樣的殺人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