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還有一張椅子，但上面沒人，桌上的盤子和餐具也表明，沒人坐過那裡。
保羅·麥德維格的母親是一位高瘦的婦女，七十歲左右，金色的頭發已經有些發白。藍色的眼睛和他兒子的一樣清亮，甚至看上去還年輕些。她抬頭看著內德·博蒙特走進房間，前額的皺紋顯得更深了，她說道：“你終於來了。如果忽略我這樣的老婦人，你簡直一無是處了。”
內德·博蒙特對著她放肆地大笑起來：“噢，媽媽！我是個大男孩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他對著麥德維格揮動著手：“好啊，保羅。”
麥德維格說道：“坐下吧。瓊會給你找點喫的。”
內德·博蒙特彎下身子親吻著麥德維格夫人伸出的干瘦手背。她收回手，責罵道：“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些花招的？”
“我告訴過您，我已經長大了。”他對麥德維格說道，“謝謝，我剛剛喫過早飯。”他看著空位說：“歐珀呢？”
麥德維格夫人回答說：“她躺著呢，覺得不舒服。”
內德·博蒙特點了一下頭，過一會兒禮貌地問道：“不嚴重吧？”他看向麥德維格。
麥德維格搖了搖頭：“頭痛之類的。我覺得這個孩子跳舞跳太多了。”
麥德維格夫人說：“你真是位好父親啊，女兒頭痛都不知道。”
麥德維格眼睛周圍的皮膚皺了起來：“媽媽，別在這兒說。”他看向內德·博蒙特，問道：“有什麼好消息嗎？”
內德·博蒙特繞過麥德維格夫人，坐到空椅子上說：“伯尼·迪斯潘昨晚突然出城了，帶走了我買佩吉·奧圖爾贏下的錢。”
金發男人睜大了眼睛。
內德·博蒙特接著說道：“他留下了價值一千的泰勒·亨利的欠條。”
金發男人猛地瞇起了眼睛。
內德·博蒙特說道：“麗說他周五的時候打過電話給泰勒，叫他三天內結清債務。”
麥德維格用手背摸了摸下巴：“麗是誰？”
“伯尼的女朋友。”
“哦。”在內德·博蒙特沉默的時候，麥德維格問道，“他說過如果泰勒做不到，他會怎麼做嗎？”
“我沒聽說過。”內德·博蒙特把手臂搭在桌子上，身體傾向金發男人。
“你覺得我當副治安官之類的如何，保羅？”
“上帝！”麥德維格眨著眼睛大叫道，“你當官做什麼？”
“這樣我做什麼事情都容易些。我想追捕那個男人，有個警笛可以防止我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麥德維格擔憂地望著這個年輕的男人。“你怎麼想到這事的？”他慢慢地問道。
“三千二百。”
“對。”麥德維格繼續慢慢地說道，“但昨晚在還沒發現你被洗劫之前就不對勁了。”
內德·博蒙特不耐煩地揮舞了一下手臂。“你覺得我被尸體絆倒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嗎？”他問道，“忘了昨天吧，那不算數。我現在說的纔算。我得逮住這個男人。我必須得逮住他。”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而堅毅，聲音也非常堅定，“聽著，保羅，這不止是錢的問題，雖然三千二百五十塊是個大數目。但即使隻有五塊錢，也是一樣的。我兩個月沒有贏過了，這讓我感覺非常糟糕。如果我的好運溜走了怎麼辦？我會抓住機會，或者我思考，直到我運氣變好。我可以露出我的小辮子，讓我感覺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但絕不能草率對待這事。錢很重要，但它不是關鍵，關鍵是不停地輸、輸、輸對我產生的影響。你懂我說的嗎？它讓我感覺我好像被鞭子抽一樣。就在我疲憊不堪的時候，這個男人還給我下麻藥。我決不能忍受這種事情。如果這樣我都罷休的話，我的勇氣就沒有了。我絕對不容忍！我一定要追捕他，不顧一切地追捕。如果你能幫我，那就好辦多了。”
麥德維格伸出一隻大手，打了一下內德·博蒙特已經有些歪曲的臉。“噢，天啊，內德！”他說道，“我當然會幫你。我隻是不喜歡你卷入這些事裡面。但是——該死——如果真的要那樣的話，你最好去檢察官辦公室做特別調查員。這樣你就在法爾手下，但又不會被他干涉。”
麥德維格夫人站了起來，干瘦的兩隻手各端著一個盤子。“如果我沒有立下規矩，不干涉男人做事的話——”她嚴厲地說道，“我當然有些話想對你們倆說。結交好人，你就能看穿騙子的把戲，這樣就不會把你陷入和那些麻煩鬼一樣的地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