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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不適合我。我穿著它，就像穿著一件借來的外套；它從肩膀滑落，沾上塵埃。它不合身，不舒服。

我想脫掉它，將它扔進衣櫥，然後穿上我的定制服裝。我不想丟棄過去，但我憧憬未來——希望變得光彩耀人。而如今，我左右為難。

生命之間。

不知所措。

他們說突然的告別相對容易些，沒那麼多痛苦。他們錯了，雖然久病的告別沒完沒了，遺留著痛苦，但相比生命在猝不及防時被無情地剝奪的恐懼，這些痛苦也就算不了什麼了。在我死亡的那天，我走在連接著兩個世界的鋼絲上，安全網破破爛爛地在我的腳下掛著。一邊是安全，一邊是危險。

我邁步。

我死去。

我們以前經常拿死亡開玩笑——那時我們還太年輕、太氣盛了，因為死亡隻是別人的事。

“你覺得誰會先走呢？”你問。那天晚上，在巴勒姆我租的公寓裡，我們躺在電暖爐邊上，酒也喝干了。你拿一隻空閑的手輕輕撫摸我，讓我感覺你的問話也並不那麼生硬。我隨口答了一句：

“當然是你。”

你朝我的頭扔來一隻抱枕。

我們在一起一個月了，享受著彼此的身體，談論著未來，似乎未來隻屬於別人。沒有保證，沒有承諾——隻有可能。

“女人活得久一些，”我笑道，“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基因決定的。適者生存。男人沒法克服這一點。”

你變得嚴肅起來，捧著我的臉，讓我看著你。你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變成黑色，一束束火焰映在你的瞳孔裡。“你說得沒錯。”

我湊過去親你，但你的手指還在我臉上。你的大拇指壓著我的臉頰。

“如果你出什麼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陣寒氣襲來，雖然火焰還散發著炙熱。有人走在我的墳墓上來源於民間傳說。你突然感覺一陣寒氣，是因為有人正走在某個終將成為你墓地的地方。。

“住嘴。”

“我也跟著你去死。”你堅持道。

我叫停了你那稚嫩而誇張的表演，將你的手從我的臉上拿開。讓我的手指繼續纏繞著你的手指，這樣，我的拒絕就不會顯得太過生硬。吻你，由輕到重，由淺及深，直到你翻身向後，我趴在你身上，我的頭發擋住了我們的臉。

你會為我去死。

我們交往還不久。激情來得容易，去得也容易。我沒想到你會不再愛我，沒想到我也會不再愛你。我情不自禁，被你的深情、被你眼裡的熱烈迷惑。

你會為我去死。在那一刻，我想我可能也會為你去死。

我隻是沒想到我們非這麼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