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高能光束擦過唐風肩頭，身後的隊友慘叫一聲栽倒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焦臭，唐風沒有回頭去看，頭盔內亮綠色的生命監護圖隱隱閃爍，其中一小塊變得黯淡無光，他明白，又一名隊友犧牲了。

這伙叛亂分子暴烈頑強，他們不知從哪裡搞來了護甲和重武器，還有一臺破舊的獵殺者Ⅱ型步行戰車助陣。因此，戰鬥異常激烈。

唐風閃身從立柱後掠出，舉起執法手槍，接連射出三發穿甲高爆彈。那臺獵殺者的中控室被彈丸鑽出了三個大洞，然後接連幾聲沉悶的爆響，中控室被氣浪整個掀開。獵殺者渾身火花四濺，痙攣片刻，緩緩垂下雙臂，就此僵立不動。透過前裝甲上犬牙交錯的洞口，依稀能看到一具焦黑的殘軀。因為害怕警方使用電磁屏蔽，叛亂分子改裝了獵殺者，把遙控戰車改成了手動操控。

獵殺者設計時就沒有考慮過載人，鑽進那玩意裡肯定很不舒服。唐風的目光在中控室內那具尸體上略作停留，隨即掉轉槍口，用高爆彈打斷了旁邊一名叛亂分子的右臂。

那名叛亂分子栽倒在地，抱住斷肢不住哀嚎。與此同時，急促的警報聲從頭盔內傳出，有人在瞄準他，而且不止一個。唐風就地滑步側翻，躲到那張倒塌了半邊的吧臺後。十餘發動能彈呼嘯而過，一道藍白相間的高能光束在他先前借以藏身的金屬牆壁上熔出了一條深深的焦痕。幾枚針刺殺傷彈凌空爆開，無數細如毫發的開花鋼針四面八方迸射，密集如雨。陳列在酒櫃上的酒瓶噼噼啪啪地爆裂開來，酒漿和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對方火力異常密集。情報有誤，這家夜店裡至少有三十多名叛亂分子，並非預計的十三個人，而且執有能量武器，裝備相當精良。已經有兩名見習警員戰死，撤退等待增援或許纔是選擇，但那不是唐風的作風。

唐風喚出裝備界面，迅速瀏覽了一遍：備用彈夾三個、電磁脈衝一枚、凝膠泡沫兩枚、網繩發射器一具、短刀一把、急救包一個。用這些裝備來對付眼前的敵人顯然不夠理想，隊員們以為這伙叛亂分子和以前一樣可以輕松解決，大都選擇了輕裝上陣，可供利用的武器並不多。

增援隊伍趕到至少需要八分鐘，對方有足夠的時間從容撤離，唐風等不了那麼久。唐風調出現場界面，再次確認叛亂分子的位置，隨即輕聲給執法手槍下達了指令：“三發震撼彈，二十發穿甲高爆彈，快射速。”

槍管側面的顯示屏微微閃動，按著唐風的吩咐重新排列了彈序。唐風調暗面罩，舉起拳頭，向餘下的三名隊友做個原地待命的手勢，然後騰身躍起。槍聲震耳，叛亂分子同時舉槍對準他開火。唐風伸展肢體，任道道流光擦身而過，在空中接連射出了三發震撼彈。

白光閃亮，沉雷一般的巨響透骨而入。頭盔未能完全阻斷聲波，唐風還是感到了一股輕微的眩暈，落地時險些摔倒。視野中的七名叛亂分子丟掉武器，抱住腦袋滾倒在地。這些家伙也戴著防護頭盔，多五六秒鐘後就會恢復視力和平衡，唐風毫不猶豫，飛步穿過舞池，衝進了叛亂分子的防線。

十餘名叛亂分子從各自的藏身點探出腦袋，顫抖著舉起武器，企圖鎖定唐風的身影。這些人躲過了刺眼的白光，但極具穿透性的聲波還是影響到了前庭神經，因此他們的動作顯得遲緩獃滯。

唐風沒有放慢腳步，同時旋身甩臂，壓下扳機，用令人目眩的速度將彈夾裡的二十發高爆彈全部傾瀉而出。彈幕呈扇狀揮灑開來，仿佛死神的巨鐮在空中揮過，每一名叛亂分子腦袋上都爆出了一團血霧，仰天重重摔倒。

在短短的兩秒鐘內將十幾名分據不同方向的敵人全部撂倒，對於大多數執法戰警來說，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即使有頭盔內置芯片的輔助計算，再加上執法手槍的彈道修正也不可能，但是唐風做到了。

眼力精準、反應敏捷、協調性完美無瑕、再加上精準到極致的判斷力，即使是人工智能的戰鬥預判模組演算也不可能比唐風做得更好。有時候，唐風感覺自己就是一名天生的戰士。

之前被震撼彈擊倒的幾名叛亂分子似乎恢復了視力，掙扎著去抓自己的武器。唐風把執法手槍切換為麻痺彈頭，在每人肩上補了一槍。叛亂分子們渾身顫抖，再次撲倒在地上，呻吟不絕。

前後不過幾秒鐘，敵人就全部倒下，真是完美。

唐風收起執法手槍，招呼隊友過來打掃戰場，監視俘虜。完事了，三十一名叛亂分子，擊斃二十三人，俘虜七人……哦，不對，俘虜八人，還有那個被打斷右臂的家伙。

那是一名花白頭發的中年人，正靠坐在那臺已經報廢的獵殺者戰車旁，用滿懷仇恨的眼光瞪著唐風。鮮血從斷肢中不絕湧出，在身下彙成了一汪血泉，但他毫不理會。

唐風猶豫片刻，取出急救包裡的止血凝膠和創傷膠帶，踩著吱吱作響的碎玻璃走到那名叛亂分子面前，“你的傷口需要包扎。”

“呸！”叛亂分子吐出一口帶血的痰液，但氣力不足，隻落在了唐風腳下。之後他又抬起頭恨恨地瞪著唐風的面罩，“劊子手！走狗！議會的爪牙！狗屁執法戰警！你們全是該死的走狗！”

這人的滿腔仇恨到底來自何處？唐風盯著對方被怒火燒紅的雙眼，隱隱感覺有點好奇。沒有都市議會的領導，人類文明或許早就滅亡了，根本不可能延續到今天。叛亂分子都是無政府主義者，反對一切統治和權威，他們到處散布謠言，制造暴力恐怖事件，不得不說，監獄纔是這種人好的歸宿。

尋思片刻，唐風打消掉和對方辯論的念頭，冷冷地說：“我們是什麼人輪不到你來評判，先讓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不然你就會死。”

“你想讓我死在監獄裡，對嗎？”叛亂分子低頭看看斷臂，咧開嘴呵呵大笑，“別他媽做夢了！老子纔不會像一條野狗那樣無聲無息地在監獄裡腐爛掉，為自由而死，這是我的榮幸！”

叛亂分子的嘴巴越咧越寬，幾乎扯到了耳根，他的鼻梁和眼窩則迅速塌陷下去，表情變得極為詭異。連綿不斷的哧哧聲從他口腔深處響起，但那不是笑聲，任何人的聲帶都不可能發出那種聲音。

頭盔內突然亮起了代表極度危險的紅燈，在視野中瘋狂閃爍。唐風微微一愣，立即伸手抓起被叛亂分子丟在腳下的那柄激光步槍，縱身向後退去，同時高叫道：“大家撤退，快撤退！”

一名見習警員回過身來，疑惑地說：“怎麼了？我已經仔細掃描過了這家夜總會，沒有發現爆炸物。”

“這人藏著吞噬生化膠囊，帶上隊友的遺體，撤出去！”唐風扳住身邊那名隊員的肩膀，把對方推向房門。隊員們面色大變，不敢再行逗留，迅速撤出了夜店大門。

奔到門外，唐風回過頭匆匆一瞥，那名叛亂分子胸腔以上的部分已經完全消失，一股淡綠色煙霧以他的身體為圓心向四周不住擴散，被煙霧接觸到的物體，無論是死尸、活人、槍械以及亞克力桌椅，都迅速蒙上了一層深褐色的鏽斑。

吞噬生化膠囊內藏自噬型芽孢杆菌，屬於生物武器，平時需要低溫冷藏，接觸常溫後菌株就會迅速激活增殖，釋放出高烈度分解酵素，把接觸到的所有物體統統分解。封裝冷藏膠囊可以做得非常小，能裝進彈頭裡用武器發射，也可以埋在皮下，極易攜帶。這名叛亂分子一定是預先把膠囊藏在口腔裡，感覺逃生無望，就用牙齒咬破了膠囊。

呻吟聲逐漸消失，被煙霧接觸到的物體迅速坍塌變形，終化作一攤攤黏黏稠稠的液體，連那幾名被麻痺彈擊倒的叛亂分子也不例外。

這玩意的分解範圍不知有多大，搞不好會把樓層融穿。唐風轉身指指兩名隊友：“廉尼，安，你們兩個去樓下，疏散市民，注意不要引起騷亂。”

兩名隊友答應一聲，快步奔向電梯間。唐風又回過身，悶悶不樂地盯著那團仍在持續擴散的綠霧。兩名隊友陣亡，俘虜一個也沒能抓到，對方的尸體和武器也全被分解，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搶出了一柄激光步槍，恐怕連一點能拿得出手的證據也不會留下。

也許是分解酵素太過猛烈，連分泌酵素的變異菌株也被吞噬，綠霧隻擴散到房門邊緣就漸漸消散，整家夜店變得空空蕩蕩，坑坑窪窪的地板上隻留下了一攤攤黏液，以及令人欲嘔的惡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