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的幸福》-001- 伊琳娜·羅迪奧諾娃 著 張嬋 曾慧敏 譯

《上帝贈予的鏡子》-019- 嘉利婭·馬弗盧托娃 著 張嬋 曾慧敏 譯

《赫爾松的西紅柿》-043- 亞歷山德拉·斯維裡多娃 著 張嬋 張美會 譯

《歧路知返》-069- 奧莉加·達爾菲 著 張嬋 張美會 譯

《千葉蓍》-081- 尼娜·亞戈丁采娃 著 張嬋 張美會 譯

《還能休息半小時》-101- 奧莉加·阿尼金娜 著 王寧 周婧 譯

《被施了魔法的藍莓》-111- 尤利婭·林尼科娃 著 王寧 張贏 譯

《小娜佳和吉娜》-119- 塔季揚娜·帕盧斯尼科娃 著  王寧 張贏 譯

《分類標簽》-133- 伊琳娜·茨哈伊 著 王寧 張贏 譯

《帽子》-141- 葉蓮娜·巴日娜 著 付何珍 姜林琳 譯

《一個小女孩》-165- 達莉婭·亞歷山德爾 著 付何珍 姜林琳 譯

《他馬上就要回來了》-175- 娜塔莉婭·比特恩 著 付何珍 姜林琳 譯

《至親》-183- 斯維特拉娜·扎巴羅娃 著 李更偉 周沫 譯

《餓暈的小女孩》-197- 拉伊薩·別洛烏索娃 著 李更偉 周沫 譯

《我想做個“正常女人”！》-201- 娜塔莉婭·雅庫申娜 著 李更偉 周沫 譯

老奶奶的幸福

大門口雖潮濕卻也溫暖，腳下的門檻那兒有一攤明晃晃的積水，渾濁的水滴不時從斑駁的天花板落到積水中——棚頂滲水了。

麗塔停了下來，將兩個沉甸甸的袋子換了隻手提著，手提袋上細細的帶子勒進了她的皮膚，留下深紅的壓痕，這讓她疼痛難忍。她下定決心，邁過了積水，沿著髒污的臺階拾級而上。

她要去的這戶房門大開著，麗塔一時間愣住了，看著敞開的房門，她的喉頭哽住，有些喘不過氣，手上的袋子生硬地拽著她的胳膊。

麗塔的心也像是被揪扯著，同樣向下一沉。她穿過這股涼颼颼的刺鼻的氣味，隨手關上門，將袋子放到了地上，然後脫下外套，走進了房間。

“媽媽？”

麗塔的聲音被淹沒在大堆雜物裡，這些雜物堆滿了狹小憋悶的公寓。屋檐下的冰柱正在融化，水滴有節奏地落在窗戶的遮雨板上。房間裡又暗又冷，所有的窗簾都被拉上了，通風窗卻都開著。

房間裡一片寂靜。

閣樓中到處都是泛黃的書和破爛的雜志，碗碟上粘著成塊的食物殘渣，干枯的花梗還插在花瓶裡。麗塔盡量不皺起自己挑剔的鼻子，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之間艱難地穿了過去。她走到床前，在邊緣坐下去，床墊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但床上躺著的人卻紋絲未動。

“媽 媽 ……”麗 塔 喚 道， 一 邊 小 心 地 伸 出 手 去 觸 踫 母 親溫熱又粗糙的肩膀。

母親漠然地躺在已經變形的舊床上。生鏽的彈簧從床墊的邊緣露出來。她被麗塔的觸踫嚇得坐了起來，猛地回過頭。她的雙眼睜得老大，深色的虹膜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睛。她的眼神與受到驚嚇的孩子的眼睛很像，仿佛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

“沒事的，媽媽。”麗塔趕緊出聲安慰道，她摩挲著母親露在外面那蒼白的肩膀，聲音卻流露出依稀的絕望，“是我來了，是你的女兒，麗塔。”

“你好呀，麗塔。”母親回應道，她笨拙地讓女兒在床上坐下。她蒼白的身下雜亂地堆著些破舊的東西，被子和毛毯蓋在身上。旁邊還有不知是誰的破爛長筒襪，黑色蕾絲小洋裝，還有一件帶亮片的上衣在半明半暗中一閃一閃……

“怎麼又不穿衣服？”麗塔故作嚴厲地問道，但內心的不安和整整一周繁重的工作讓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她的眼睛也濕潤了，“哪怕蓋上一點呢，你就這麼光著躺著。”

糊裡糊塗的母親順著女兒的視線瞟了一眼，順從地把洗好的長袍接過來披在身上，遮住身上的皺紋和像鏽斑一樣爬滿皮膚的老人斑，可她的目光依然是那樣渾濁又孤獨。

“門又大敞著。”麗塔移開目光，將自己無力垂下的手叉起來，埋怨道。

母親氣喘吁吁地從床上坐起來，費力地把睡袍上已經壞了的衣帶繫好。

“沒有，我關門了。”

“門是大敞著的，怎麼，我還能瞎說不成？”

母親沉默了。她手邊的枕頭上放著盛有香腸皮和西紅柿皮的盤子，盤子斜放著，淺紅色的番茄汁流到了枕頭套上，留下了黃褐色的斑點，仿佛是被稀釋了的血液。

“醒醒神吧，一會兒把藥喫了。”

麗塔起身走向廚房，半路上抓起袋子提手，把巨大的袋子拖在身後，光著腳在地板上走。她彎著腰，甚至沒看一眼那張放在舊的、發暗的大相框裡的照片。那是母親年輕時候的照片，那時候她年輕端莊，身材勻稱，看上去英姿煥發，明亮的雙眸露出堅毅的目光。母親烏黑蓬松的卷發遮住了高挺潔白的額頭，薄唇微微張開，眼裡盡是鋼鐵般的堅韌和沉著。

相片下面寫著：贈予利季婭·尼基季奇娜——來自同事和朋友們的美好懷念。

廚房裡一團糟，懸在天花板上生了鏽的燈泡一閃一閃地發出昏暗的光。麗塔就像在門口時一樣獃住，難以置信地環顧著整個廚房。麗塔手中沉重的袋子被扔在全是油污的地上，她甚至都不知道袋子的提手是什麼時候從手裡松開的。

到處都是垃圾，又髒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