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命運交戰

1 蜥蜴

2 人子

3 顫栗

4 交換武器

5 登船

6 航行之夢

7 航行

8 首領團

9 母屋

10 貴主

11 威思林鎮

12 叔姪

13 艾斯雷弗嘉島

14 黑者

15 儒雅

16 精靈樹皮

17 冰華

18 冰

19 冰下

20通道

21蒼白之女的領地

22重聚

23龍之心

24婷黛莉雅的命令

25眾龍相鬥

26療傷

27門

28催化劑

29弄臣之冠的冠羽

30完整

31龍頭

32精技石柱

33家人

34承諾

35重新開始

36豐收慶

37從此以後

尾聲

在熱鬧的奇幻文學出版市場上，羅賓·霍布的著作就像鑽石般耀眼奪目。

——喬治·馬汀（《冰與火之歌》作者） 

序曲
命運交戰

白色先知的目的，說起來很簡單，就是要將世界推上與目前運行不同的另一條軌道。根據先知的說法，時間是不斷重復的，而且在每次循環中，人們都會重犯與之前幾乎一樣的愚蠢錯誤。畢竟尋常的人總是隨著欲望浮沉，他們一天天地過著，並深信自己所做的事情，與大局和過往歷史無關。

根據白色先知的說法，事實的確無可增刪加減。但每一個細微的、大公無私的行為，都會將世界推向更好的軌道，而不斷累積的細微行為便可改變世界。天下的命運往往繫於一人之死——或因為此人的幸存而轉變方向。而對於這位白色先知而言，我算是什麼呢？我是先知的催化劑，我是改變世界的人。先知將一塊石頭墊在時間巨輪之下，借此將時間巨輪震離原來的軌道。我，就是那一塊石頭。他告訴我，隻要一小塊石子，便足以將時間巨輪推離原來的軌道；不過他也警告我，對那塊石子而言，這往往不是什麼愉快的經驗。

這位白色先知聲稱，他所見到的，不隻是未來，而是許多可能的未來。這許多可能的未來大多都相去無多，隻有極少數的可能未來會與眾不同，然而光是這個差異，便足以引導時代走向全新的光明領域。

我們所促成的這個未來與眾多可能未來之間的差異，就在於在這個未來之中，瞻遠家是有繼承人的——這個人便是我。然而時光巨輪時時刻刻都想將我抹殺掉，以便跳回原本運行已久的軌道之中，所以這位白色先知一生的功課，主要就在於迫使我求生、不斷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我曾經死過，也曾多次瀕臨死亡，每一次，他都將傷痕累累的我拖回人間，以便我襄助他的大業。他冷血無情地運用我這個人，盡管他也會感到抱歉和悔恨。

因此，他成功地將世界的命運從原本注定的軌道裡拐出，並推入更光明美好的軌道之中。他是這麼說的。然而世上有其他人的想法與他的背道而馳，在他們預見的未來之中，既沒有瞻遠傳人，也沒有龍群；而在那些人之中有一名女子，為了確保她所追求的未來能夠實現，決心鏟除阻擋她去路的弄臣。

1.蜥蜴

古老的事件竟能夠跨越時空，將爪子深深勾入未來人生的某一刻，然後扭轉隨後的一切。這樣似乎不太公平。然而，也許這其實是很公平的：畢竟我們乃是過去自己所做的一切與我們所遭遇的一切之總合。這一點，任何人都無法逃脫。

因此，弄臣跟我說過的那番話，以及他暗藏在心、沒說出口的話，加起來的意思就是：我背叛了他。但我深信這樣做是為了他好，也是為了我好。他已經預告了，如果我們一同前往艾斯雷弗嘉島，他必死無疑，我則可能會再度踫上生死劫。他向我保證，由於他心繫的是改變未來的龐大計劃，而這個大業不能少了我這個人，因此他會盡一切力量讓我活下去。然而由於近這一次死裡逃生的經驗可謂刻苦銘心，所以他的承諾並未讓我松了口氣，反而在我心裡壓上了千斤重擔。此外他還漫不經心地提醒我，我們抵達艾斯雷弗嘉之後，我勢必得在我們的友誼，以及我對晉責王子的忠誠之間做一選擇。

他死、我死，或是在友誼與忠誠之間做一選擇這些事，倘若隻發生其中一件，興許我還能勇敢面對。但這也不一定。這三件事情之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使人膽怯畏縮，更何況是三件一起來，這根本就遠遠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之外。

於是我去找切德，並將弄臣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他，而我的老導師則告訴我，等我們啟程前往外島之時，弄臣無法與我們同行。

春天已經來到公鹿堡。這個盤踞在公鹿堡城上方懸崖峭壁之上的黑色碉堡，看起來依然陰沉。然而在公鹿堡後起伏的山丘上，新生的綠草已經熱切地將去年殘存的棕黃色枯莖給推到一旁。在森林裡，原本光禿禿的枝干一下子蒙上了綠意，因為每一根枝椏上都有新萌生的樹葉；懸崖底下累積了一整個鼕天的枯海藻，已經被浪潮衝走；候鳥回來了，它們為了在懸崖上搶個好地方做窩而尖聲大叫，就連在遙遠的森林裡都聽得見；春天甚至伸入了城堡裡的陰暗走廊與屋頂極高的房室之中，幾乎每個凹入的壁龕與每個廳堂的門框上，都可以見到樹上摘來的枝椏，與地上采來的花朵。

暖和的微風似乎也吹走了我的陰郁心情，盡管我所掛慮的心事一件也沒少，但是春日的確有解憂消愁的良效。我的身體狀況大有改善，現在的我，感覺比二十幾歲的時候還要年輕。我不但長了肉、變得結實，而且還突然擁有了我這個年紀的健康男子所應有的體格。這是因為那幾個技巧生疏且沒什麼經驗的精技小組成員，在大刀闊斧地為我做精技治療時，同時也粗率地抹去了我的舊傷。因此無論是蓋倫趁著教導精技之便而對我拳腳交加的傷痕、我因為屢次與人格鬥而造成的大小傷口，還是由於在帝尊地牢裡遭受酷刑折磨而留下的烙印，都一並抹消了。如今我幾乎不再頭痛，疲倦時視線也不至於模糊，而且也不會因為清晨沁人的寒冷而感到痛徹骨髓。現在的我，生活在健壯的軀體之中。沒有什麼比在清朗的春日早晨中享受健康的身體更令人振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