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論事制的演進與律令法向律例法體繫的轉換
（一）重釋“議事以制,不為刑闢”
（二）“制事典,正法罪”與成文法的產生
（三）“事律”：蕭何九章律中的一個插曲
（四）“令以存事制，律以正罪名”
（五） 兩個法體繫之間的轉換
（六）唐代中期之後律令法體繫的嬗變
上編明 代 事 例
一、明代法制的演變與兩個法體繫的轉換
（一）明初律令法體繫的重建
（二）例的定位：從“一時權宜”到“百世可守”
（三）行政領域中例與令的運勢消長
（四）明初事例的尷尬地位及其變化機遇
二、榜例:一種特殊的事例
（一）明初的榜文禁例
（二）官僚體制與榜例的變化
（三）榜例的特色及其式微
三、事例與條例的修訂
（一）事例與《問刑條例》的修訂
（二）事例與《軍政條例》的修訂
（三）事例與《宗藩條例》的修訂
四、明代的會典編纂與事例的華麗轉身
（一）《正德會典》的編纂與事例的整合
（二）《萬歷會典》與律例法體繫的確立
（三）《明會典》的特點與會典事例的性質
（四）會典編纂與例替代令
五、事例彙編文獻
（一）事例彙編文獻舉例
（二）《節行事例》名義考
（三）《嘉靖事例》作者考
（四）《皇明條法事類纂》之謎
下編清 代 事 例
一、清代例制的形成與演變
（一） 清初重例的歷史社會原因
（二）順治時期對明制的沿用
（三）康熙至乾隆時期例制的演變
（四）清代後期例制的流變
（五）清代例制中的事例與成案
二、督捕事例與社倉事例
（一） 督捕（逃人）事例
（二） 社倉事例
三、形形色色的捐例
（一）捐納事例
（二）捐監事例
（三） 捐輸事例
（四）捐贖事例
（五）籌餉事例
四、部院則例中的事例
（一）清代部院則例的修訂
（二）戶部則例中的事例
（三）禮部則例中的事例
（四）理藩院則例中的事例
五、五朝會典與會典事例
（一）《康熙會典》與《雍正會典》
（二）《乾隆會典》的推陳出新
（三）《嘉慶會典》與《光緒會典》
（四）會典的特點與會典事例的性質
結語
（一）綜論明清事例的特色
（二）明清律例關繫理論的演變
（三）兩個法體繫轉換的意義
（四）明清事例研究對法律史學的啟示

序 楊一凡 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學部委員，法學研究所研究員。

篤纔兄大作《明清事例與律例法體繫》即將出版，邀我作序，我極為欣喜，對該書出版表示祝賀。

例是明清法律的核心內容，其立法數量之多，文獻之浩瀚，內容之龐雜，恐無數年之功力，難以窮盡現存例的基本資料。鋻於長期以來，學界對明清時期的例及其相關的許多問題，如事例、則例、條例的內涵和功能，典例關繫，律例關繫，例案關繫，以及律、例在法律體繫中地位的變遷等問題，尚缺乏清晰的論述，該書的出版及作者闡發的新見，無疑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對於推動明清時期的例和法律體繫的探討當大有裨益。

我與篤纔是研究生同班同學。1978年至1981年，倆人在攻讀中國法律史專業碩士學位期間，同住一室，經常同去圖書館查閱資料，飯後到附近的公園散步，切磋學問，暢述己見，朝夕相處，相互關照。研究生畢業後，我倆雖身處兩地，學術交流和合作卻從未間斷，合著有《中國的法律與道德》（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合編有《古代鄉約與鄉治法律文獻十種》（3冊，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中國古代地方法律文獻》甲、乙、丙編（40冊，2006年至2012年先後由世界圖書出版公司北京公司、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中國古代民間規約》（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年版）。2009年，我倆合著的《歷代例考》（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問世，這是我們共同關注法律史上例的研究的開始。八年前，篤纔領銜以“明清事例研究”為選題，申報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可以說是我們合作研究例的繼續。

當時，我承諾承擔明代事例的寫作。初稿寫成後，我們在統稿時發現，雖然倆人對明清事例的形成、內容構成等認識大體一致，但對於如何表述明清法律體繫及與典、律、例關繫相關的一些問題，論述不盡相同，內容不好整合。考慮到同一著作中，作者的觀點不應前後不一，又考慮到這一項目為篤纔所主持，大部分成果由他撰寫，經倆人商議，明代部分由他補寫。在學術研究中，學術見解不同是很正常的。既應當珍重友情，又不應因友情影響對真知的追求，這就是我們對於學術與友情的態度。

學術是在不斷探討中發展的，真理越辯越明。明清“律例關繫”說已流傳多年。2012年至2016年，我先後獨立承擔了中國社會科學院項目《明代則例輯考》《明代典例法律體繫考論》，參加了徐立志教授主持的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明清則例研究》的撰寫。2016年，國家古籍整理項目《大清會典》（康熙朝）由鳳凰出版社出版，又為該書撰寫前言。因研究工作需要，這幾年中，我用較多精力研讀了明清會典、律、例和其他法律文獻，就明清法律體繫、《會典》的性質、律的地位的變遷、各種法律形式的關繫等形成了一些新的見解，認為明清“律例法體繫”說等傳統觀點存在較大缺陷，應當修正。這幾年中的研究成果，都是按照新的見解寫成的。有些已經發表，有些將在今後幾年內發表。

重新認識和正確闡述中國法律史，推動法律史學走向科學，是當代法史學者肩負的歷史重任，也是我和篤纔平生追求的學術目標。我們正是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走在了一起，並認為，學術研究應樹立良好的學風，要有敢於探索的勇氣，堅持真理、修正錯誤的精神；主張對於有爭議的問題，通過開展學術爭鳴和交流，達到求真、求實。因此，篤纔和我發表的成果，無論以後證明哪些觀點能夠成立，哪些不能成立，就個人來說無須看重，隻要這種探討能夠為推動學術發展發揮應有的作用，當為幸事。

此為序。

前言

讀過法律史的人都知道，明代的法律形式有律與例，清代的法律形式也有律與例。所以本書將明清法制歸納名為“律例法體繫”。明代的例與清代的例都不是單純一種，而是區別為條例、則例、事例等。其中的“事例”，就是本書的研究對像。

這就是說，本書的所謂“事例”不是我們日常生活中經常談論的那個普通名詞，而是一個專門的法律史概念。它是明清“律例法體繫”的組成要素。

當然，明清的法律形式不單有律與例，還有會典。所以也被人稱作“典例法體繫”。其實稱為“典例法體繫”亦無不可，我之所以堅持將之稱為“律例法體繫”，原因在於 “律”與“例”是其主要的結構要素，而且它顯示了與此前的“律令法體繫”存在前後接續的關繫。在我看來，“律例法體繫”與“律令法體繫”構成了古代法制演變過程中的兩大階段。以往法律史教科書按照朝代分割成一個又，這種寫法被戲稱為“串糖葫蘆”。筆者認為，如果改變以朝的敘事模式，不妨嘗試將古代法律史分為三大段，即律令法體繫從產生到成熟的階段，律例法體繫形成到完備的階段，以及兩個法體繫轉換的過渡階段。

綜上，本書的研究由三個層次構成：個層次是明清時期法律體繫中的事例，這是本書的主體內容。第二個層次是明清法制中的例制。第三個層次是明清律例法體繫，以及它在中國古代法律史中的地位。

長期以來，對於明清事例的專門研究不多。隻是在明清法制著作中一筆帶過，被簡略地提及。論述明清例制的論著倒是不少，如蘇亦工的《明清律典與條例研究》、楊一凡與筆者合著的《歷代例考》，還有日本學者織田萬的《清國行政法》。在中國法律史斷代研究中，例更是不可或缺的內容。不僅明代與清代的例受到重兩代的例也有專著問世。單篇論文那就更多，不勝枚舉。本書在前人工作的基礎上，進一步對於明清事例做了全面繫統的梳理，將事例的演變作為研究的重點，將事例置於它與其他定例（條例與則例等）的關繫中，置於它與其他法律形式包括律、會典的聯繫中，通過從不同的側面研究其復雜的演化過程，把握事例的性質與特征。更重要的是將明清事例放在中國古代法制演變的宏觀背景下，置於律令法體繫向律例法體繫的轉換過程中，以此顯現中國古代法體繫演化過程及這一過程中法體繫建構與重構之規律。

本書的結構如下：開篇引論，論述事制的演進與律令法向律例法體繫的轉換。下設兩編：上編是對明代事例的研究；下編是對清代事例的研究。後結語是對明清律例法體繫的地位與作用進行總結，同時對明清兩代特別是清代的例與事例給出評價。

本書是國家社科基金2012年重點項目（編號：12AFX003）的終研究成果。這裡，我要衷心感謝社科基金辦公室的大力支持，感謝項目評審組評委與驗收組匿名專家的厚意。還要感謝《法學研究》梁慧星教授與張少瑜編審，感謝《北方法學》的魏建國教授，感謝他們在其主持的刊物發表了本課題的前期成果。回首當年選題立項的情景，不禁感慨繫之。當時，基於明清事例的研究是一個亟待填補的學術空白，我邀請了同窗好友、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楊一凡教授作為合作者，共同申請了這一課題。原來兩人的分工是：他負責上編明代事例研究，我負責下編清代事例研究。我們的初想法是將資料的搜集整理作為重點。但是，課題進行中我們感到，數字檢索技術的發展，資料的收集整理不再困難，研究的目標也變成了探尋隱藏於現像背後的事例演化過程，發展趨勢與內在邏輯。兩人初稿完成後纔發現，上編與下編對接起來難以形成邏輯自洽的有機整體。這在學術研究中雖然是正常現像，但也帶來了一大難題：由於它們是我們各自認真研究分別取得的結果，難以輕言放棄；放在一起又存在無法彌縫的矛盾。後，經楊一凡教授允準，其研究成果另行發表，明代部分由我按照自己的觀點重新補寫。對楊一凡教授慨然應允參加項目，不吝付出辛勤勞動之後又寬容大度的退出，在此我由衷地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