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保爾又多次被瓦西裡神父凌辱，而且 都是因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被趕出教室，到牆角罰 站，這些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而且，神父從 不過問他的功課。因此，可憐的保爾不得不在復活節 前和幾個不及格的同學一起到神父家裡去補考。在神 父家的廚房裡，保爾抓住了復仇的機會，他將一把煙 末撒到了神父家過復活節用的發面裡。
這件事雖然沒有目擊者站出來，可是神父還是馬 上就猜出是誰干的。
下課後，孩子們都跑出教室，圍住了保爾。保爾 愁眉苦臉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謝廖沙還留在 教室裡沒有出來，因為他覺得自己也有過錯，但是他 又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保爾。
校長的頭突然從教員室的窗口探了出來，他向窗 外喊道：“叫柯察金馬上到我這兒來!”那低沉的聲 音突然傳來，嚇了保爾一跳。保爾惴惴不安地朝教員 室走去。結果並沒有什麼意外，保爾被學校開除了。
母親為保爾找了一份工作，地點是在車站食堂。
老板是個上了年紀的人，看起來面色無光、眼神獃滯 。他看了保爾一眼，問道：“多少歲了?” “十二歲。”保爾的母親趕忙回答。
“好，讓他留下吧。這裡的基本情況是每月八個 盧布的工錢，當班的時候管飯，干一天一夜後，在家 休息一天一夜。但有一點要記住，千萬別小偷小 摸。” “您放心吧，我保證他什麼也不偷。”母親解釋 道。
“那就從今天開始上班吧。”老板對保爾的母親 說，然後轉向櫃臺對那個女招待吩咐道，“帶他去洗 刷問，叫弗洛夏給他安排工作。” 女招待正在切火腿，聽到老板的吩咐後，馬上停 了下來，點頭示意保爾過來。她帶著保爾走過餐室， 來到洗刷問的門前。母親趕緊拉住保爾，囑咐他說： “你要努力干活兒，不要再闖禍了。”她神情憂郁， 目送兒子進洗刷間之後纔離開。
洗刷問裡的活兒非常多。桌子上盤、碟、刀、叉 堆得像一座小山一樣高，幾個女工肩頭上披著毛巾， 麻利地挨個兒擦洗著餐具。在她們中間有一個長著一 頭亂糟糟的紅發的男孩，看起來比保爾大一點，他正 在兩個大茶爐前忙碌著。用於洗餐具的大鍋裡盛著開 水，水蒸氣四處彌漫。剛進來的保爾有點不適應，他 什麼都看不清，獃獃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干什麼。
領著保爾進來的女招待吉娜走到一個正在洗盤子 的女工跟前，端著肩膀對她說：“弗洛夏，他是今天 剛來的，你給他找個活兒干，今後他就由你管了。” 吉娜指著那個叫弗洛夏的女工對保爾說：“弗洛 夏會告訴你要做什麼，你要聽她的話，明白了嗎?” 話剛說完，吉娜就轉身飄回餐室去了。
保爾點了點頭，等著弗洛夏發話。弗洛夏一面擦 著額頭上涔涔的汗水，一面從頭到腳打量著他，似乎 在審核他，看他能做些什麼。隨後她卷了卷袖子，大 聲告訴保爾說：“小朋友，你的工作很簡單，每天早 晨負責燒開這鍋水，之後整整一天別讓它缺了開水就 行。當然，你得自己劈柴火。還有這兩個大茶爐，也 歸你管。如果活兒實在緊張的話，你也得幫忙擦擦刀 叉、倒倒髒水。雖然不難做，但活兒也不算少，你一 定會累得滿頭大汗的。”她說的是科斯特羅馬方言， “a”音總是發得很重。保爾聽到這一口濃濃的親切 的鄉音，再看到她那紅肜肜的臉和翹起的小鼻子，心 裡暗暗地高興了起來。 保爾心想，這位大嬸人很和 氣，便鼓起勇氣說：“大嬸，我現在應該做什麼呢? ”話音剛落，洗刷問的女工們立刻哄堂大笑，將他之 後要說的話淹沒了。保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愣在了 那裡。
“哈哈哈!弗洛夏這回白白撿了個大姪子。”一 個女工嘲笑地說。
“哈哈!”弗洛夏本人笑得比別人都厲害。
由於水蒸氣模糊了視線，保爾不知道弗洛夏隻有 十八歲，保爾很尷尬，覺得已經不能再問弗洛夏，就 轉身問了身邊的男孩同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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