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輯     花瓣裡深藏著甘南的芬芳

神 往 003

一個人離甘南近了 004

甘南的雲 005

拉卜楞 006

曲宗寺 007

八角城 008

在草原 009

對不起一隻鷹和光蓋山 010

一個人的冶力關 011

警 告 012

野 望 013

瑪曲深處 015

羚 城 016

高原漁場 017

十三水磨坊 018

瑪 曲 019

天 祭 020

002

貢巴草原 021

臨 潭 022

西 部 023

夏 河 024

天 空 025

卓 尼 026

將軍睡千年 027

碌 曲 028

科纔草原 029

妹妹花 030

流浪的人 031

迭 部 032

土 司 033

舟 曲 034

合 作 035

青 藏 036

念 叨 037

開 放 038

卓 瑪 039

熱 愛 040

讓人害怕的春天 041

煙 雨 042

在去天池的路上 043

赤壁幽谷 044

表 白 045

湖 泊 046

虛 擬 047

花把式 048

輕 點 049

有些地方我們可以不涉足 050

紅 果 051

發 現 052

幽 靜 053

如 果 054

我的甘南 055

紅罌粟 056

甘南，甘南 059

春的訊息 061

鄉 村 062

草 地 063

夜 色 064

這些年和我們在一起的垃圾 065

手 066

離 離 067

外 婆 068

熱 愛 069

年 畫 071

鄉 土 072

003

004

洮 硯 073

紅碌碡 075

山旮旯裡的事物 076

母 親 077

我以風的方式靠近你 078

月 色 079

風吹前坡梁 080

鄉 間 081

風吹神仙墩 082

大涼山的女人 083

漩 渦 084

我可以忽略後山坡 085

樹 086

一個人坐在前坡梁上 087

父親來看我 088

夜 089

回 家 090

一個媽媽在哭泣 091

大 雨 092

年 代 093

愛：十一月 094

鄉 疼 095

醞 釀 096

黑 097

她 098

針 眼 099

賊月亮 100

村 學 101

風 102

表 姐 103

第二輯    陶片上燃燒著千年的月光

陶 107

紅 塵 108

春是一瓣一瓣的紅 109

二叔的山岡 110

通 許 111

風 112

妻 113

微 光 114

塬 上 115

念 想 117

長大後我們離開了家 118

第四人稱：妹 119

花 夢 120

回 來 121

這雨天 122

005

006

你 看 123

夢裡不知身是客 124

花 125

九巔峽 126

月亮，不過是一扇門 127

羊糞蛋 128

她的村莊 129

發 燒 130

一起多好 131

秋 天 132

落 煙 133

天就黑了 134

打工妹 135

風一吹 136

懷 念 137

秋風過了一場雪 138

你在我們的生命裡停留了片刻 139

雪落了 140

慢下來 141

在路上 142

寒衣節 143

潮 水 144

水 145

逃 146

空 夢 147

獨 步 148

天黑了 149

情人節 150

雪域上的歌者 151

祖 國 156

海 子 157

列 車 158

篩煤渣的人 159

踢 球 160

報 告 161

重 荷 162

一個人睡在大街上 163

懷念一隻煙鬥 164

那一天 165

月 亮 166

風啊，別吹了 167

在路上 168

虛 擬 169

企 及 170

下半身 171

寂 寞 172

滄 桑 173

果 園 174

007

008

一隻鳥 175

市 場 176

區 別 177

似 水 178

後 果 179

每一個中國人都應該祭奠 180

一塊磚 181

簡單地愛 182

星 辰 183

一條叫思念的狗 184

牛：人怎麼能這樣 185

絮語：一個人 187

絕 句 188

病 囈 189

朱自清 190

一個下午 192

辦公室 193

想像老了 194

大 嫂 195

快 196

光 年 197

收 獲 198

勞 作 199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 200

像霧像雨又像風 201

給周總理 202

雨落災區 203

奔跑的石頭 204

第三輯    大地上微風吹拂歲月的窗扉

觸摸海南 213

這個小鎮 214

老照片 215

三 月 216

刪 217

鼕 夜 218

桂 林 219

神 疑 220

北 海 221

河 西 222

推介會 223

結 果 224

常在西門看看 225

回到桌前 226

民工潮 227

瑪 曲 228

石 頭 229

009

010

定 西 230

臨 夏 231

月色掩埋 232

落葉的時候 233

鄉下來的蘭駝 235

一代人 236

景泰漢子 237

水嘛呢 238

花 兒 239

黃澗子 240

王的天下 241

卓尼少女 242

卓尼·洛克 243

和李志勇《山上》 244

洮河從岷縣繞了個彎 245

倒淌河 246

青 海 247

塔爾寺 248

西 寧 249

河西走廊 250

金沙島 251

寧 夏 252

靖 遠 253

春日臨洮 254

敦 煌 255

石頭：羊 256

安 寧 257

桂花山 258

王清洞石窟 259

娘娘墳 260

有一個詞，叫紅月亮 261

變 遷 267

南 京 268

喀爾欽 269

鳴鶴城 270

古 廟 271

古 井 272

古 佛 273

甘南：八匹馬兒奔跑的草原（組章） 274

後 記 280

011

天很快黑了，它似乎已經忘記剛剛下過一場暴雨，現在變得像沒事人似的，安謐，祥和，寧靜，溫馨。

在現實中，一個人，一些事，一些變遷，也大抵如此，說變就變，說發生就發生。

我的詩歌經歷的三十年，國家發生了多少事，家庭發生了多少事，個人遭遇了多少事，很多都是不可測的。那些伴隨的歡樂、憂愁、痛苦、幸福，都歸於車轍一樣的年輪了。

邁入詩途，還是誤入詩途，不過是相對的評價而已。我不知道哪一天愛上了詩，也不知道哪一天要離開詩。

我的詩歌無疑有家庭的影子、愛情的影子、變遷的影子、時代的影子。一個人，一件事，於他人看來，無關緊要的，於我而言，卻是無法回避的。一些人，一些事，於前人無多大聯繫，於後人也難以理喻，但經歷的人，卻也是無法回避的。我或我們，隻有兩種選擇，樂觀地接受，或悲觀地面對。詩歌，或是另一個我，是我的另一種生存狀態，它替我說話，替我解憂，替我記錄，替我表達。我因此反復地寫下月光，寫下我的親人，寫下塵世間的煙雲，寫下大地上的路，寫下草原上的輪回，寫下轉瞬即逝的美好。

我很多的詩歌，是安靜的，是低沉的。但有時也是桀驁的，它不忍羈絆，掙扎著，嘶叫著，可是一匹馬的聲音，有多少的穿透力和震撼力呢。高原之上，依舊是一匹孤獨的馬、低頭的馬、藍眼睛的馬、火焰似的馬。

除了寫作，我喜歡閱讀。我閱讀詩歌，怕像小說似的一口氣翻完。我喜歡像啃甘蔗，一點點輕咬，一點點輕咂，思索著，回味著，享受著閱讀的美好。我寫作詩歌，不同於天賦纔情很好的詩人，我更多時候像賈島似的，反復地煎熬自己、折磨自己，我不說推敲。有時間了，我也關注當代詩歌的發展走向，並通過寫詩話來提高技藝，適應著不舍晝夜滾滾東流的詩歌長河，所以我的詩歌中難免有很多詩人的影子，或輕，或重，或明，或淡。近幾年，我也嘗試寫些散文詩，有很多詩人將詩和散文詩要截然分開，我卻認為，這二者如同女孩子穿衣，穿牛仔褲還是穿裙子，沒多大差別的，關鍵是美麗動人即可。

後感謝中國作家協會朱鋼老師，他賞識我、支持我、鼓勵我，並為詩集命名《紙上火焰》，希望這燃燒的文字溫暖我，也溫暖我的親人和朋友們！

作  者

寫於2019年7月23日夜

輯

 花瓣裡深藏著甘南的芬芳

神 往

請允許我：一個陌生來客

向你的歌聲靠近

向你煨起的桑煙靠近

請允許我像一個親人

將目光停留在你的身上

停留在桑煙上

允許我有點衝動

輕聲叫出：甘南

請允許我把肉體交給草原

把靈魂交給天堂

一個人離甘南近了

一個人離白雲近了

離藍天近了

離花朵近了

就離甘南近了

一個人離河流近了

離羊群近了

離女人近了

就離甘南近了

一個人離風雨近了

離帳篷近了

離內心近了

就離甘南近了

甘南的雲

我想抱一團雲回家

抱緊點

再抱緊點

雪山那麼白

草地那麼綠

我想抱一團雲回家

把她抱在馬背上

如果是我的妹妹

她會喊：哥哥，疼

拉卜楞

那年春天多好

拉卜楞飄著白雲

一個姑娘的初戀，在臉蛋上洩露

桑科來的蜜蜂

追逐五湖四海的花朵

風鈴搖曳

西安美院的女生是早開的芍藥

金頂 白塔 紅牆 青煙

紅袈裟

躍然紙上

兩個小和尚打量

哪個天空更藍

曲宗寺

走遠了

留下翻飛的經幡

走遠了

留下靜寂的寺院

走遠了

留下默然的尼姑

走遠了

留下空空流淌的山泉

回首一看

隻有百花之上的藍天

牛羊恍惚的群山

我懷疑自己

真的來過

真的走遠

八角城

靜寂

這壁立千仞滾滾而來的滔天巨浪

戛然而止

這列陣進發箭在弦上的千軍萬馬

突然卻步

難道折服於天地間的大美：

這滿月下毫無察覺的嬰兒般甜睡的城郭

在草原

風一吹

草就動了

嘛呢旗就動了

雲動了

十萬螞蟻動了

一個女人彎下腰

半輩子就過去了

一個男人騎馬不曾離開草原

就死亡了

風一吹

經輪就動了

落盡黃花的格桑動了

草原 草原

風一吹

雪就要來了

對不起一隻鷹和光蓋山

現在一伸手

就觸到鷹了

一側身

就挨著光蓋山了

一出神

就似乎是一朵超凡脫俗的雲了

雲不想走

就化作雨

雨不想走

就化作風

風不想走

就化作岩石

我心懷愧疚

我不認識光蓋山山頂的那隻鷹

光蓋山山頂的那隻鷹不認識我

一個人的冶力關

一個人睡著了

他的呼吸化作雲霧

他的夢幻化作山河

一個老人失語了

他撫摸著參天大樹

雙淚縱橫

一個女子迷路了

她感覺白蘑菇在體內膨脹

一個“花兒”歌手

停止了高歌

像一隻鷹停止了盤旋

警 告

如果地球人來敲門

你千萬別開

你千萬別開

那個苫著花頭巾

揣著一肚子陰謀的人來了

野 望

樹樹皆秋色的日子裡

采薇的女子

在唐詩中打開一扇木門進去了

打獵現在是一種奢望

四輪車刮起了蔽日的飛塵

寂寂寥寥的揚子居猶在

飛來飛去的桂花找不到

屢聘不應召的詩人

也沉潁水而去

不勝寒蟬的白頭

在無人信高潔的多風重露下棄官隱遁

人已沒，水還寒

美人貼著富貴到燈紅酒綠去了

風煙中比鄰卻是天涯

檻外長江仍舊空自流

山山黃葉落下

比雨聲更濃

秋風鑄馬鞭的少年

何忍獨為醒

秋聲不可聽

還是回去吧

瑪曲深處

越深入

就隻有天空和雲朵了

越深入

就隻有群山和河谷了

越深入

就隻有青草和土撥鼠了

越深入

就越覺得沒有退路了

羚 城

這是蟲草上市的季節

白草帽和各色背包擠滿車站門口

仿佛綠藻間黑色的小蝌蚪

這些從山裡來的蟲草現在擠擠挨挨地喊啊

可是誰能聽見它們的聲音

一些交易都是在袖筒裡進行的

早市過後，清潔工將泥土收拾干淨

蟲草們不知去了哪裡

高原漁場

看魚的人

不理我們

那些金鱒魚

不理我們

大水

流過度假村的亭臺樓榭

流過一方方池塘

“魚兒正在孵卵，你們別去驚動”

像此刻

我們也不去驚動

身邊薄霧下的瑪曲草原

十三水磨坊

滿山滿谷的花香裡我是一朵花

這小小的變化讓我不安

十三座水磨坊 十三朵白雲

十三位仙女

發現了這其中的秘密讓我不安

她們的身上沾了花香

回不了天堂

我的身上沾了花香

回不了故鄉

“爸爸，爸爸”

女兒的呼喊竟是那樣遙遠

瑪 曲

十萬雲朵向東 ，十萬牛羊向西

綠宣鋪開

黃河之水揮毫寫下：天下“彎”

天 祭

草地之上燃上牛糞

牛糞之上撒上柏香

柏香之上放上糌粑、香蕉、蘋果

放上酥油、餅子

再放上的該是思念、祝願、懺悔吧

磕頭，磕頭，再磕頭

給天，給地，給山，給水，給煙

給那些看不見的事物

你完成了所有儀式

回頭向我笑了笑，緩緩走下山坡

貢巴草原

一會兒工夫

那些飛奔的馬匹就不見了

一會兒工夫

那盛裝的扎西和卓瑪不見了

一會兒工夫

那激情的吆喝和海子的明眸不見了

是草原做夢

還是我在做夢

臨 潭

高高的白楊，高高的牆

一家一堡，千家千堡

山的漣漪裡，山的褶皺裡

兩頭牛相伴到老

一杆犁被土地擦得賊亮

西 部

有牛羊的地方，就有河流

有石頭的地方，就有村落

有大鷹的地方，就有寺廟

刀子，比男人更持久

珊瑚，比女人更靚麗

白色的高牆褐色的高牆總是莊嚴神秘

黃色的大門紅色的大門不會輕易打開

蒼茫的草地更加蒼茫

孤單的靈魂更加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