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詩是對自我的再次確認    小蔥Ⅰ

序二：風中的歌吟    小女貞Ⅶ

自序：流年    米成洲XVII

漫天都是星辰001

下雪了003

走出平原005

如此絕境007

沙子009

旅途011

諾麗之歌013

國界015

賭017

愛是一本故事019

花兒022

速度與時間024

地球是圓的026

威尼斯028

拓荒者030

走向羅馬032

陽光，西餐034

愛了036

和平的海面038

愛琴海，愛的寫意040

走進聖托裡尼042

今夜我要將天空點亮044

西安行046

手心048

四季歌050

一天052

勺子054

因為056

下山058

表達060

說好的062

我想說064

強大的螞蟻066

馬的歸宿068

走向天堂070

刀子與刀子，水與水072

我是一個像形文字074

下雨了076

夏日079

你總在影響我081

海，石083

這片天是蔚藍的085

安息日087

高地089

沙漠091

天空有一片蔚藍093

本來如此095

死海097

苦路099

填空101

唉，我多想……103

行走的花束105

世界是我的家庭107

一片荒蕪，一片心109

又見花開111

也許炎熱113

花，盡情地開放115

母親給了我靈魂117

鐘情119

入秋121

向日葵123

在秋水裡125

在天下127

世界在雲裡129

走著，我不假思索131

有一高度，無從算起133

天鵝與鴨子，我與我135

莎士比亞，我來了137

繼續遠行139

丘吉爾莊園141

在康橋143

無名碑145

石子146

為你寫詩148

等等我150

命運152

夜晚154

作詩，飲酒156

花語158

城鄉是一條流動的河160

燈盞162

我是誰？164

十月166

我是你微不足道的情愫168

落葉170

佛心172

街道174

從你身旁悄悄地走開176

無語178

死活都是歌180

十月就要燃盡182

欲望是墳墓的基石184

陽光在路上186

在一首詩裡張揚188

鴿子190

酒杯192

你是我額頭的一道藍光194

六角星196

海鷗198

仰視鼕天200

阿爾卑斯山202

貨幣204

我們都是螞蟻206

忠告208

還不想把孤獨說給大家210

巴黎街頭212

奢侈品214

又是一場浩大的雪216

直立的謊言219

暮光221

加入空靈的隊列223

骨骼是靈魂的語言225

救贖227

槍的欲望229

下筆231

火233

感官235

量子糾纏237

我想和太陽一樣239

毒性241

我們在哪見過243

表白245

收獲247

造化249

思念塔251

天地之間253

鼕天與骨頭255

形式257

與靈私語259

風聲261

序一：詩是對自我的再次確認

小    蔥

要給詩人米成洲的新詩集《在一首詩裡張揚》寫序，不得不講，我一直覺得，這差事應該是上年紀、有學識、有見解的批評家干的，而我多算是個青年詩人，擔不起這樣的重任，但相識多年，盛情難卻，隻好寫幾句。好在什麼都可以講，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品讀詩歌，及人及物，也算是有趣的事。

講到詩，自然要從與他相識開始。大概是十年前的詩友聚會吧，坐標鶴壁，王維曾在這座從《詩經》中走出來的小城，寫出過“相逢方一笑，相送還成泣”，高適也寫了“親友若雲霄，可望不可攀”的詩句。現在想來，十幾個熱愛詩歌的陌生人聚集在此，談天說地，沒有什麼功利之心或其他之因，確實是文字結下的緣分。而這些人，早已各奔東西，多數失去聯繫，不知是否還在瑣碎的生活中繼續讀寫，依然懷有相逢一笑的心境。而詩人米成洲、朋友米成洲從未間斷過音訊，他先後出版了《從黎明出發》《突圍》等十二本詩集，及長篇小說《靈魂草》。總之就是，他一直沒閑著，據說旅行的時候寫，機場候機時也寫，喫飯都在琢磨詞語。這種創作狀態，讓我在後來有限的幾次見面中，手捧他的新書，唯有羨慕不已。想起那天的淇水之濱，他贈送詩友們詩集時紅著臉，話極少，樸實又真誠的中原男人形像。

現在，他又要出詩集了，我想，我們寫詩初的目的，並不是“詩藝”，而是詩歌創作本身想要表達的內容，以及寫作帶給我們精神上的愉悅。所以，不同性格、閱歷、審美情趣的人寫出來的文字，大抵是能和這個人的形像成立，做到和諧統一的。而他，正是如此，文字與人高度契合，不可單獨分裂成寫詩的他、工作的他、生活的他，或者親人米成洲、朋友米成洲、企業家米成洲、農民的兒子米成洲。沃勒曾說過：“詩人不應該從讀者眼裡挖眼淚。”而米成洲寫詩，一直都把自己的內心世界毫無保留地清晰呈現出來，所有人皆可以看，但他更是寫給自己，寫給過去的自己和未來的自己。也許是錯覺，我甚至認為，他並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不需要讀者，寫作就是長久的使命和靈魂的慰藉。

自從有了人，便有了詩歌，自從有了人的遊覽活動，便有了山水紀遊詩。在這個科技發達、交通便捷的時代，這類詩歌反而不好寫。一方面要寫出地域的獨特性與豐富性，另一方面要有現代性的個人言說，來表達對自然的愛或內心深處的獨白，紀遊詩像打開一扇天窗，讓我們透過它，瞥見大千世界。 這類詩，在這本詩集中占了相當的比重，詩人米成洲從遊客的視野上，刷新了我們的眼光。比如他在《威尼斯》這首詩中寫道：“水城，水國，水的世界／117個島嶼，我是素／流浪者，商人，十字軍／歷史的十字架釘在了海石／我是一米水波、一絲空氣／趁著這個世界還未陷落。”這幾句是關乎物理時間與歷史進化的異域文化，一個“釘”字用得銳利又深刻，通過“水波”“空氣”“海石”等具體的事物，從現實陌生的世界取出碎片，完成了一次自我的抒情。接著，他又寫：“呵，異國他鄉的這般絕境、情調／這是不是我生命中難逃的‘一劫’？／這空洞的海面、金色的貝殼／是否再一次讓我陷入欲海？／在島國在水巷短暫地穿行／是否又一次讓我走入童話？”他在“空洞的海面”“金色的貝殼”的視覺衝擊下，在“欲海”還是“童話”的感官感受中，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壓抑，並放大了自我的孤獨，字裡行間透露出的不確定性，為的是讓抒情達到後的極點，即“拍吧！把將要消失的畫面帶走／將亮麗的意大利風情植入夢幻／這身臨其境的感受使我不得不將自己顛覆／我不能竄改詩人對意境設下的埋伏／我不能無情地把流浪者寫成乞丐”。他在結尾推翻了頹敗的自我，又重建了一個新的自我，顯然，這不是毫無形態的混亂之物，是的精神升華之後的符號。萊辛在《拉奧孔》中寫過：“顏色不是聲音，眼睛不是耳朵。”而這首詩歌既是色彩又是吶喊，既是視覺又是聽力。  

米沃什認為：“詩歌一直以來都是我參與時代的一種方式，我同時代人身處的為人所控的現世。”紀遊詩更是如此，通過對語言的運用，將個人的旅行和不同的文化傳統合為一體。米成洲在另一首詩《走向羅馬》的結尾，用了一串排比句——“走向羅馬，我有萬千個想像／走向自然，我有萬千個訴求／走向時空，我有萬千個意願／走向未來，我有萬千個遺言／走在當下，我想把自己顛覆”，發出了顛覆性的吶喊，展現出靈魂與世界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對於現代抒情詩歌來說，也有著驟然閃現的爆發力和衝擊力。毫無疑問，他的紀遊詩是成功的，是建立在自己的真情實感和寫作經驗之上，每一首詩都是繆斯賜予的珍貴禮物。

米成洲的詩歌涉及甚廣，除了道德的、政治的、藝術的，更多的是愛情、友情、親情，對自我情感的解剖。他的《燈盞》是這麼寫的：“記得小時沒有電燈／我就在母親的目光裡讀書／希望在布滿星辰的天空懸著／我盼著星星，盼著月兒隱沒後從東方升起的太陽／有光的日子可以說道，可以沿曲徑重生。”這是一首關於童年、親情、回憶和愛的詩，沒有絲毫纏繞，雖明朗易懂，卻溫馨深情，打動人心。“愛我的人在燈盞裡，被光照著／母親在螢火在油燈在從窗外投進老屋的微光裡／向我敘說童話，傾訴久遠的苦難／我重溫舊夢，將看到與想像的黑白一一裝箱／埋進原野，拋向天空”。這也是適合誦讀的抒情詩，從愛的燈盞展開，用描述性的語言營造了過去和現在的兩個時間場景，畫面感極強，核心詞語應該是“光”，螢火蟲之光，油燈之光，愛之光，由外部環境延伸到內心世界，也使我們越過了詩歌，陷入永恆之愛的回味和等待中，“可以沿曲徑重生”。

福爾茲說，讀詩的人雖然很少，但“不要去規劃詩歌，不要去普及詩歌，詩歌始終隻有小眾讀者，不要去擔心”。詩歌會自己尋找讀者，哪怕作者亦是的讀者，它也會尋來，也許這正是這本詩集的誕生原因吧，我們，隻管寫下去，就很好。

詩人米成洲、作家米成洲，像一個寂寞的旅人，在自己的世界真實地寫作，他時而安靜，時而激昂，時而憂傷，他的詩歌純粹、沉潛，繼承著傳統文學的語感又不失現代的創造，他以一顆赤子之心，去追求靈魂的超越性和純潔性，我相信，這不會是他的後一本書，他還會繼續寫下去，會給大家帶來更大的驚喜。

寫於庚子年三月一日

（小蔥，原名郭靖，作家，詩人。）

漫天都是星辰

漫天都是星辰

千束萬束都是花

我是如夢，下凡這個世界

踩著粉塵，去超度

花啊，我是萬花叢中之一朵

春天，我如桃花，滿臉粉紅

花落我去，入粉塵

去覓每一個角落

盛夏，知了是禪音

在火紅的陽光下，我倚蓮花打坐

月光婆娑，我的靈肉開花

萬花世界，花盛花衰

秋風陣陣，豐碩飄逸

喧囂之中，我又啟程

異鄉像盛夏，又像春天

我隨塵埃飛馳，如星辰

鼕天到了，天空都是夢

如夢的雪，裹著我幾世的相思、愛戀

在漫天飛舞的虛無世界

我與我的情思、憂傷翩翩起舞

漫天都是星辰

千束萬束都是花

我是如夢，盈含悲歡

仰望星空，想著塵世

2019年2月7日

下雪了

你不是沙子，你不是散落地上的怨恨

你是從一年四季的肌膚裡躥出的情

塵世薄情，而你是從北風裡卷出來的珍珠

雖然遺恨都可放棄，但，相思的纏綿

一再飄落，一再冰融，一再反復

觸摸你真想歡快地大叫

肉體的痛是幸福的

盡管你的愛像一張透明的紙

不知道在你心上刻字有那麼不容易

愛我一次你不回頭就走，這讓我怎麼承受？

在這純淨的世界，你能否與我多待幾時？

下雪了，不忍心踩疼你

不忍心使你的芳容留下瑕疵

不忍心再往你傷口撒鹽

這樣的天你忍受苦痛，敞著胸懷

一邊呵護麥子，一邊安撫我走遠的童年

你的愛慈祥而寬厚

你的愛卑微而偉大

下雪了，能否讓這平靜保持久遠？

愛你，愛你優雅的睡姿

愛你不溫不火的寧靜

走近你，觸摸你，我再一次被撼動

這一次幸福雖然來得急促短暫

但，我能和你融為一體

能走進原野，能走進麥子的內心

2019年2月10日，於鄭州，雪

走出平原

北京是平原

走出平原不容易

太陽在地平線

高度在上升

天如果沒有高度

霧霾像情人，像憂傷

總有過不去的坎

在春天行走，鼕仍在挽留

雪不傷害任何人

卻把荒蕪、悲傷留下

甲到乙的距離

也是想像的邊沿

在平原，想北京的故事

想平原的情懷

走出平原，借時空的羽翼

把霧霾帶走

2019年2月17日，於北京

如此絕境

這一緩緩來遲的纏綿雖然殘酷，但

那滲透內心的冰涼，那無奢華的純粹如此刻苦

塵世間雖然無情，但

那直白的表達淋漓盡致

風雖然靜止，但

那暈染世界的情愫如此廣闊

身軀雖然與絕望抗爭，但

遠方的遠方依然是絕境，是洞天

這一從天而降的意境洋洋灑灑

無法使用語言與修辭

無法將浪漫遮掩

召喚與天使一起起舞

天倫之下是一場歡樂，是一場洗禮

無論極樂與死亡

這一壯麗美妙而神聖

這一幸福坦蕩而無瑕

春天，寄托紛飛

有一相思是無辜的

雖然這一纏綿冷酷而絕情

但，漫天都是雲

都是無法掩飾的悲歡

雪花紛飛，這一景像如此壯美

相愛的人像花一樣

別離的人像開始冰融的雕塑

依依不舍

2019年2月18日，於鄭州，小雪

沙子

三月，大海向我奔湧

我是一粒沙子，依附大陸

沉靜地寫詩

本來，我是一塊石頭

滾動著，磨礪著

從一個角落到另一個角落

從一片天地到另一片天地

一種卑微與生俱來

一種偉大與死俱焚

有時我像一粒塵埃

有時我像一粒海子

在海的懷抱，面對滔天的巨浪

我再也抑制不住，海呵

誰是我苦難的化身？

誰是我抒情的源泉？

也許，在海的咆哮

一切抑郁都會淹沒

也許，一粒沙子深埋地下

永遠地沉默

一切靜止都是暫時的

喧囂是風浪的前奏

沙在沉悶的疼痛中慢慢凝聚

詩在意識的風流中漸漸成行

海天即將成一色，時代入潮流

2019年3月2日，早，於海口

旅途

在旅途

艱難而快樂著

踟躕，警覺

詩與遠方，海與浪花

風情觸動，詩空靈

雨的降臨阻止了風向

驚濤駭浪，那是雲的恐慌

虛無的漫延

詩與遠方，成行的詩碎成沙子

浪花如詩，如遠航者之虛幻

一葉舟遠行，在大海中飄零

視野如鏡，如深遠

海子，詩者

劈波斬浪的孩子

一箭擊我，一箭擊向天地

一地雞毛，一地神話

大風呼嘯，雨如霜降

生活，造句

美麗都是假設

現實歷歷在目

2019年3月2日，夜，於海口

諾麗之歌

不開花，就結果

結果了，又開花

一木平靜地長著

一人用意雕琢成一首歌

不美，不丑

不驕，不躁

一汁入心

一滴入魔

賞著，含著

一枝木中獨秀

從南到北

從一片田園走向廣闊

一股滲入生命的靈性

一首透進心肺的詩歌

喜悅在天空行走

碩果散落到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2019年3月5日

國界

走著，走著，走出了國界

一個寨子，兩國人民

走路，喫水，結親

一個孩子連接兩國血脈

公雞打鳴，撼動異國之情感

走一條道，踩不同的文字

一片火龍果樹像平靜的伊甸園

一池蓮藕塘像剛睡醒的寨子

有人念佛，有人種地

旅遊者，思想者

拍照是為了紀念

漫步是為了長生

一寨兩國

都有走不完的路

從喫水中走動

到長河中彙聚

2019年3月12日，於中緬邊境

賭

雲裡，有一片霧都

賭石，賭玉，賭財運

黑夜裡，也許能找回自我

陽光下，也許會心花怒放

有神開道，逢兇化吉

有魔指引，無所不能

天道，在明媚的陽光裡

獄界，在貪婪的洞窟裡

走向世界，經濟猶如賭石

政治猶如翡翠

有人一夜暴富

有人一日淪為乞丐

太陽不是裁判

信念不是冷酷無情的戒律

謬論，爭執，非議

真理是失敗濃縮的化石

賭人，賭心，賭來世

自然輪回

心是一塊血肉

情是一塊啃不動的骨頭

2019年3月12日，夜，於雲南瑞麗

愛是一本故事

愛是一本故事

從甜蜜中開始

在痛苦中結束

從扉頁到結尾

事件一筆一筆地記著

時間、地點、故事

從空白到真實

從真實到消失

無論今天或是明天

愛了，恨了

恨了，愛了

從空白到真實也許是過往

從真實到消失也許是倒退

不愛，不恨

不痛，不苦

不甜，不澀

不明，不白

不怨，不悔

男女都是主角

都是故事的制造者

像人物

像魔鬼

像梳理不清的籐蔓

用誓言直白

噙著淚

用牙咬著，用嘴吻著

你傷害我

我傷害你

有時，你是我的痛楚

有時，我是你的

在憧憬之中

從稚嫩到開花

從結果到死亡

無論何時何地

隻要草木晃動

風動時，能聽你的呼喚

雨來時，能觸到你的戰栗

2019年3月14日

花兒

看不透花裡的火

花兒隻管一瓣一瓣地飄落

雨兒，急等熱風

火滅了，隻盼來年

總在街頭巷尾聽故事

拾荒者的哲學是撿垃圾

正常人研究哲學

不正常的人放下尊嚴琢磨正常人

春天像個孩子搖頭擺尾

花兒想哭又想笑

紙包不住火，有時

在黑暗中，卻能包住

這世界，“錢，你們盡管賺，賺夠了

把我的尊嚴還給我！”^①

要花兒的人，不知其果

多少人賺錢要花

多少拾荒者撿著垃圾唱著流浪歌

花開花落

錯位的視覺

前進倒退都是活著

有幾人感性地走著理性地活著？

2019年3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