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夢（1）

002 夢（2）

003 夢（3）

005 夢（5）

007 夢（6）

008 夢（7）

009 夢（8）

010 夢（9）

011 夢（10）

012 夢（12）

014 夢（14）

015 夢（15）

016 夢（16）

017 夢（18）

018 夢（19）

019 夢（20）

020 夢（21）

021 夢（22）

024 夢（23）

025 夢（24）

026 夢（25）

027 夢（26）

028 夢（27）

029 夢（28）

030 夢（29）

032 夢（30）

033 夢（31）

034 夢（32）

035 夢（33）

036 夢（34）

037 夢（35）

038 夢（36）

039 夢（37）

040 夢（38）

041 夢（39）

042 夢（40）

043 夢（41）

044 夢（42）

045 夢（43）

046 夢（44）

047 夢（45）

048 夢（46）

049 夢（47）

050 夢（48）

051 夢（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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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夢（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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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夢（56）

059 夢（57）

060 夢（58）

061 夢（59）

062 夢（60）

063 夢（61）

064 夢（62）

065 夢（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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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夢（65）

068 夢（66）

070 夢（67）

071 夢（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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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夢（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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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夢（86）

095 夢（87）

096 夢（88）

097 夢（89）

098 夢（90）

099 夢（91）

100 夢（92）

101 夢（93）

102 夢（94）

103 夢（95）

104 夢（96）

105 夢（97）

106 夢（98）

107 夢（99）

108 夢（101）

109 夢（102）

111 夢（103）

112 夢（104）

113 夢（105）

114 夢（106）

115 夢（107）

116 夢（108）

117 後記

序

夢海中浮現詩的花蕾

這是一本獨特的詩集，所收108首詩寫的都是夢。詩作的排列以《夢（1）》《夢（2）》《夢（3）》……為序，類似無題詩。這本詩集的出現，就曹波個人的創作歷程而言，無疑顯示了一種新的趨向，那就是向詩人心靈深處，特別是向潛意識領域的開掘。

現代心理學的研究表明，在意識的廣闊的中央王國以外，還有著廣漠無垠的待開發疆域——一個神秘的黑暗王國，這就是相對於意識而言的潛意識。潛意識不僅是巨大的信息庫，而且是巨大的信息加工廠。人腦對信息的加工，一部分是在主體控制下進行的，可以被明顯地意識到，即通常的表像思維與抽像思維等，存在於顯意識當中；另一部分則不能由主體控制，不在意識中顯示出來。這種在潛意識領域中進行的、不被主體意識到的信息加工，即潛思維。潛思維作為一種隱蔽的、不為主體所知的加工活動，難於為人們把握。所幸的是人天天都在做夢，從夢醒後對夢境的零星的、片斷的記憶中，略可窺見潛思維的點滴情況。夢作為潛思維的一種表現形式，既是奇妙絕倫、轉瞬即逝的幻像，又能引發無數的創造的契機，因而在科學與藝術的創造中具有重大價值。

小說、寓言中有不少寫夢的作品，如英國作家劉易斯·卡羅爾的《愛麗絲漫遊仙境》所寫愛麗絲的那個神奇的夢，唐代李公佐的《南柯太守傳》所寫的“南柯一夢”，唐代瀋既濟的《枕中記》所寫的“黃粱一夢”，從創作心理上說，其實都是作家在清醒狀態下進行思考，假托夢的形式寫出來，與他自己做的夢是兩回事。

然而在古代詩人中有許多人確乎是受自己夢境的觸動，把夢中的景像記下來並適當加工改造，得以成詩的。李白寫《夢遊天姥吟留別》時，並未遊過天姥山，詩中描寫的全是夢境。蘇軾在密州任上時夢見了已經死去10年的原配王弗，寫下了感人至深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陸遊的《劍南詩稿》中記夢和涉及夢的詩有幾百首。曹波繼承了古代詩人寫夢的傳統，前些年便寫過有關夢境的詩，不過還是個別的、零散的；近年來，他則集中地向夢境開掘，“想要感謝熟睡中/找不準的幽靈/……/讓我自帶上無盡的詩意/展翅飛起”（《夢（10）》），於是便有了《朱雀》這本新詩集。

曹波喜歡寫夢，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夢具有超驗性。人在覺醒的狀態下，往往不能跳出日常生活的樊籬和習慣的窠臼，但夢境可以超越現實，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在詩人面前展示出一個神奇的、自由的世界。正如德國詩人諾瓦利斯所說，“夢是反抗生活的規律性和平凡特點的一個堡壘”（轉引自弗洛伊德《夢的釋義》）。詩人可以從夢境中受到啟示，捕捉那轉瞬即逝的虛幻景像，以通靈的筆墨，恣意揮灑，創造出一個基於現實，但又超越現實的瑰麗奇譎的藝術世界。在曹波夢境中有這樣的“被老虎包圍”的場面：

夢裡四隻老虎，把我圈住/一隻在我正前面/一隻在左後，一隻在右後/一隻在我心內，它們繞著我/向前走/走過非洲熱帶雨林，草原/我嗅了嗅薔薇，心裡/充滿勇敢/此時獅子們也隻好，退後幾步/觀看（《夢（24）》）

在現實生活中，一般人如果被老虎包圍，肯定會不知所措，驚恐萬分。但在夢境中，被老虎包圍的主人公卻沒有絲毫恐慌，而是在老虎的陪伴下，漫步在熱帶雨林、草原，連獅子也隻能退避三舍。這幅夢中的情景是超現實的，其實也正是作者渴望的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理想的反映。

曹波喜歡寫夢，還由於夢能夠充分展示心靈的真實。“夢是心中想”，不過這種“想”常以化裝的、變形的、虛擬的形態出現，並伴有強烈的感情。弗洛伊德指出：“夢中體驗到的一種感情絕不低於在清醒生活中體驗到的同等強度的感情，夢通過它的感情的而非概念的內容要求成為我們真正的精神體驗的一部分。”（《夢的釋義》）人在夢中是真實的。在覺醒時有意回避的、不肯承認的，或者確實遺忘了的東西，到了夢中往往會自然地浮現出來。正由於夢觸及了人隱秘的內心生活，因而詩人們喜歡抓住夢的一瞬間，赤裸裸地面對自己。

以曹波而言，對日常沒完沒了的會議，感到無聊與厭倦，便在短暫的午休中促生了這樣的夢：“中午睡覺夢見開會/我在本子上/畫了一條魚/眼珠朝上/眼白在下/好像望著/那個領導”（《夢（56）》）。又如，埋藏內心多年的一段隱秘感情，生活中無處訴說，在夢中卻毫不掩飾地表白了：“愛上一個40歲的大媽/在她40歲生日前一天/買了999朵玫瑰/在卡片上寫下愛意/匿名寄給她/這在以前絕無可能/因為青春氣盛/所以/很納悶/早上醒來發現自己也這麼大了”（《夢（70）》）。再如，在現實生活中感受到被人監督或遭人構陷，無從擺脫，無從宣洩，夢中便出現了一種可怖的景像：“被追捕到無路可走/前面隻剩下一堵鋼牆/高聳入星/腦子亂了喘不上一口氣/就要死時/醒來/追捕我的黑客/平時深藏著/在印像裡/隻有一雙暗地觀察的眼/到夢裡竟然如此猛烈/兇悍”（《夢（73）》）。

夢境雖說是超現實的，但構成夢境的表像的斷片無疑又是來自現實的。曹波長期從事旅遊開發工作，他的有些夢便來自他的生活體驗：

我在車上不停向貴賓們推介/掛滿頭上的棉花雲/他們不斷拍照/生怕錯過/每一朵/我滿含膨脹的熱情/在車上推介/每一隻兔子，每一隻烏龜/每一匹馬/老虎和豹子/和這個浮雲般的/城市（《夢（28）》）

在旅遊車上向遊客介紹風景、推薦商品，是導遊每天要做的工作。到了夢中，現實的景像發生了變異，他介紹和推薦的不再是風景與商品，而是不斷變幻的浮雲，暗示的則是這城市這世界如白雲蒼狗，變幻無定，從而啟發人們去思考人生，叩問未來，進行對哲理的追尋。

曹波的這本詩集，從頭到尾寫的是夢，但書名定為《朱雀》，乍看起來，似與夢毫不搭界，這是怎麼回事呢？

朱雀是中國上古時期神話傳說中的代表南方的神獸，像征一種祥瑞。同時，朱雀又可以指隋唐長安城的正南門——朱雀門。對於長期生活在西安的曹波來說，朱雀和它所標志的長安城的歷史和文化記憶早已成為一種烙印，沉入了他的潛意識當中。通常說的潛意識，可以大別為後天潛意識與先天潛意識兩類。後天潛意識，指的是個體有生以來所經驗的、被感知的，包括被遺忘、被壓制的所有信息的總和。先天潛意識，主要得之於遺傳，又可分為生物本能潛意識與集體潛意識。生物本能潛意識包括饑餓驅力、性欲等生物本能。集體潛意識則是瑞士心理學家榮格提出來的。榮格認為集體潛意識是先天生成、與生俱來的，是從人的祖先那裡繼承下來的原始經驗的總和。它的主要內容是“原型”，即可以通過遺傳而被繼承的人類原始意像的某種結構。這種原型是關於人類精神和命運的碎片，凝聚著人類祖先重復了無數次的歡樂與悲哀。實際上，不同地域、不同種族的人，都有不同的得自祖先的潛在的思維與行為模式，即集體潛意識，在特定的情況下，能促使人以本能的方式對外部事物做出反應。曹波詩中的夢境，其實正是以朱雀為標志的長安歷史文化的原型與詩人後天貯存的信息，在潛意識中相互作用而產生的超驗的、離奇的、荒誕的世界。從這點，我們似乎就不難理解曹波把自己寫夢的詩集命名為《朱雀》的原因所在了。

吳思敬

2022年5月26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