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八聲甘州 / 3

我的懷疑像被風雨卷出寺門的草帽 / 10

羊頭美人 / 12

重新注冊吧 / 13

打回原形 / 17

癢：天下黃河幾十幾道彎 / 18

觀念：用傷口文身 / 22

一匹白馬是一匹黑馬的裸體 / 24

第二章

播火記 / 29

信仰 / 30

天空，手工藍 / 31

星星和月亮都在天外 / 33

黑夜的序言 / 36

古方 / 38

大地，請給我枝葉的手 / 40

小庵筆記 / 42

耶那藍 / 46

修辭 / 47

R城——在虛構那邊 / 48

第三章

開官——命運的條形碼，文王六十四卦變金錢課 / 53

R城：芝麻開門 / 54

馬路天使 / 56

誕生，原形畢露 / 57

天干地支 / 58

哀傷的歌謠 / 60

金嬰 / 63

R城——如果種子不死 / 65

渴望虛無收拾殘局 / 66

虎骨 / 69

紙幣的履歷 / 70

挑逗 / 71

一塊鐵板 / 72

R城——原野吞下概念自殺 / 74

我指定了這靈魂 / 75

被思想糾纏過的事物 / 77

R城：犧牲也是自虐 / 79

再一次給人一個定義吧 / 81

R城：誰來為死亡恢復名譽 / 83

詞比黑暗更狠 / 85

詞語反對詞語 / 87

天空已經升高了 / 89

R城：一個禿頭的家伙像一根火柴 / 90

R城：是什麼分贓著人 / 93

水菩提——詞語的故鄉 / 94

R城：一切都被轉基因 / 96

妹子啊，我的妹子 / 98

世界已被無限地原諒了 / 99

願那夜色不入年輪 / 102

思想的一半 / 108

R城，搖滾 / 110

R城，齊民要術 / 113

月亮的剩餘價值 / 114

存在與虛無 / 115

玄黃 / 117

永無止境 / 118

R城：一座幻城 / 120

十裡青山，一卷書 / 122

百花引 / 124

R城：臥底的人 / 126

R城：迷失的人 / 129

望家臺 / 131

大徹大悟 / 133

思想債權 / 135

R城：黑夜癱瘓 / 138

棠棣花，棠棣之華 / 140

賀新郎•兵後寓吳 / 142

寒夜大風邀我上山 / 144

秀兒坐在蒲團上 / 145

光標 / 146

R城：我要改變土地的姓氏 / 147

春天是一個偏方 / 150

R城：浮士德博士 / 151

R城：山的膝蓋跪在地上 / 154

R城：石頭的陰謀 / 156

寫碑之心 / 158

蘇打粉 / 160

我的城，來自埋葬的濕潤 / 161

赤松辭 / 162

鳳兮凰兮三重奏 / 164

時間正在彎曲 / 170

R城：玻璃的幻像 / 173

二月，夜的色譜 / 174

有一種深淵在天上 / 175

R城：格言和行為規則 / 177

山兮，給你逃亡的千仞 / 179

R城：吉卜賽 / 180

神譜與時日 / 183

R城：一座蜂巢 / 185

虞兮虞兮 / 186

清主 / 189

十五貫 / 191

到虛無中萬幸 / 194

駱駝穿過針的眼 / 196

落葉帖 / 200

拆散的十字架 / 201

非虛構：R城檔案1942 / 203

一場大風吹進了鹽 / 205

R城——圖騰 / 206

R城：葬禮 / 208

空氣的記憶 / 209

招魂 / 211

等待苦難歲月的撿拾 / 212

舌尖 / 214

你秉燭而來 / 216

R城——每天，每一天 / 218

一條開滿棉花的河流 / 221

咸 / 223

天地玄黃 / 225

彌 / 226

泰 / 227

迷失了，R城——月光的免疫力 / 228

月光不來，百廢待興 / 230

抵抗 / 231

神話的腎 / 233

R城：建築的秘密 / 234

R城：大宗伯 / 235

南風之薰兮 / 236

R城：巴別塔 / 237

堂吉訶德的情懷 / 239

底細 / 240

離 / 241

R城：後的發現 / 244

反切 / 245

風的站臺 / 247

我的世界，我帶走 / 248

R城：還有什麼 / 249

大海搖響我的腳鈴 / 250

R城——血人 / 253

窮途末路 / 255

風暴眼 / 257

R城：古老的技藝和吉祥的深淵 / 258

在人寰 / 259

亂曰：遊戲的終結 / 260

收官 / 261

第四章

挽歌 / 265

太陽直射岩石 / 267

達納特斯的眼睛 / 269

返璞歸真 / 271

有是言也 / 273

大荒 / 275

青未了 / 276

人 / 277

R城：有銀白的果子落地 / 279

餘韻

與參寥子書函一通 / 283

後記朝向一首詩的完成 / 285

後記

朝向一首詩的完成

半分不匱

《R城寓言》這部詩集選自北京文藝網第二屆國際華文詩歌獎獎項之一部詩集獎獲獎詩集《八聲甘州》。

吉甫作誦，其詩孔碩，其風肆好，以贈申伯

不要太高遠，立秋的早晨站在海撥500米的蒼傲嶺西望十裡外我出生長大的村莊，一帶一帶彎曲的青霧。東面九仙山，西面七連山，北面馬耳山，南面南山……崇山峻嶺，一條無名河穿過那個村莊，青迤的十裡南北溝，那個村莊，山東五蓮縣松柏鎮賀家店子，回想起，似乎惟青霧縹緲。後來日照市黃海岸邊，群山蘊籍，滄海如卷，山水鐘靈毓秀，涵養我神秘的情懷。而懵懂之時何曾想過寫詩這勞什子。

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也。”

方圓百裡間或有詩人。

不會多，也就二三子，但從不滅絕，會冷不丁從一家人家生出一個來。一方水土人情世態需要這樣一個人來表達。

這是天地人交會的一種命運。人人都會有孤獨、失落，而隻有詩人陳子昂在隨軍大敗後寫出了“獨愴然而泣下”的千古絕唱，這就是詩人超出常人的不同了，這就是“文曲星下凡”的神秘和神聖，又是非常人所能抵達的詩的境界，詩的人生。

世間的一切秘密地交融又分離。我們終將死亡，世界終將毀滅。誰知道我們將變化成什麼。生命中哪一刻的心思會是塵埃，磷火，極光，或者虛無是我們的大業。我們卻如此執意，所有的生命都悲壯，犧牲，獻祭虛無的大業。以詩入化那虛無。讀到這部詩集的人不會很多，因此，它對於人的意義不會超過對入化虛無的意義。

博爾赫斯說過：“詩人們在這顆星球上的全部榮譽，隻是一個有關自我的幻覺……”同時，他也似乎說過：“一個人應該把所有的東西，甚至包括不幸，視為對他的饋贈。”

詩是無用的，百無一用是書生。也許寫詩是書生僅有的一用。

孤獨是一種特殊的生命力和創生境界。寫詩是隱秘不張的，不能在他人面前表演，寫詩的時刻必須是孤獨的，孤單的。每個人每時每刻都在以各自的方式表達生命的感受，詩僅僅是一種表達方式。

《詩經》大雅崧高多好：“吉甫作誦，其詩孔碩，其風肆好，以贈申伯。”而西娃說我把自己撕成碎片分給你。西娃怎麼會給自己的詩集立這樣的題目，看了叫人沉默無語。而我感覺是撕碎了又在萬般中連綴起來。一個人把一件心愛的碎花裙子剪成碎片摔在你的臉上，怎麼連綴，用驚懼的神經還是淚線，或是不斷疼痛的閃現的線……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生命底細。這部詩，這些碎片也是我生命的底細。

“投章類縞帶，佇答逾兼金。”

我真是一個笨人，都五十二歲了，還是戰戰兢兢，很羞赧地拿出這部詩。詩，這勞什子。

很多人對詩，做言之寺和寺中之言的字解。而我更願意解為以土為寸，作為言的尺度和根柢。土，息壤，本源，我讓自己的詩浸透土裡土氣，接近那個本源。

“臨文乍了了，徹卷兀若無。”

“一分未盡心不謙，反身而誠天地塞。”

棘寺下僚叨末路，齋心唯願秉陶鈞

“何以解吾懷，嗣宗有遺音。”

“仰依千聖力，流出大悲心。”

“孩提知愛長知欽，古聖相傳隻此心。”

思無邪，亦是言辭表達之精粹、凝練。無邪即無贅，無敷，無衍。修辭立其誠。一個誠字帶有道德意味。誠者，信也。（《說文》）。誠者自成也。（《禮記•中庸》）。“誠”中之“成”，今用為黃金白銀的純度術語，即“成色”。“言”與“成”結合表示“百分之百的、不打的”語言，即真言。真言無邪。誠即真，亦是對詩、對語言的態度，沒有提升民族語言表達效能的懷抱，沒有為天地立心之情懷，就難以做好的詩寫作者。

技藝是磨難，天纔是對痛苦的承受轉化能力。舍此，也難以窮而後工。不知道天地人倫培養一個詩人要用多少“劫”。詩人必有不同於常人的磨難。

寫詩必精於文字之道。

“有羅馬語處即羅馬。”“希臘和羅馬是靠語言開化的。你們的語言由你們的作家照管。”難怪海德格爾謂語言乃存在之家。一個民族的文學不講究語言使用的效率、效益、精確和清晰，一個民族的文學墮落下去，這個民族就會退化和腐敗。（龐德《閱讀ABC》第三章）真不知道龐德也有“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的文學觀、語言觀。

我們進入了一場新的全民網絡遊戲的對語言的轉義、肆虐、扭曲，調侃和侮辱。但也從另一面激活並啟發著語言的可能性。

龐德開創意像派，無疑受到圖畫性漢字和古詩的啟發。漢語每一個字都是凝練的詩，本身即具足詩意。漢語古詩的語言傳統也是“推敲”，“語不驚人死不休”，“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現代白話散文性詩寫作，特別需要往古典的凝練精致靠近。不僅僅在提高句和篇的表現力，更應在提高單字、單詞的表現力上用功夫。我珍惜湧流而出的靈感、激情，更殫精竭慮於“工”。詩，窮而後工。我體味、經歷這個“窮”和“工”。因此，不得不重新理解龐德的“形文、音文、辭文”的涵義和運用。千回百轉，一個字一個詞捱著，往前走，反復研磨、誦讀，“看有多少以及無用的詞語被使用了——有多少不傳達新東西的詞語。”“無能將在太多詞語的使用中顯現”。有多少詞語遮掩了你想表達的意思。你所使用的詞語是否是“在可能的極致程度上注入了意義的語言。”“美是一句又一句陳詞濫調之間一次短暫的喘息”。至少讓你使用的詞語上浮百分之一的利潤，否則，語言在你的使用中就會虧本。對語言的孤獨凝結，幾乎讓我走上了箴言式的寫作。

而語言、詞語也有跳蕩、舞蹈的神奇，那是另一種詩的境界，也是另一種語言藝術的魔境。一種很難抵達的境界，魔幻瘋狂的、走火入魔的寫作狀態，你會感受到詞語的狂歡，詞語已經具有自我生成、運行、舞蹈的魔力。幾乎脫離你的思維，那是像巫師一樣被靈魂附體的“興起”，說著言不由己的“鬼話”。

現在回想，這是一次語言歷險。我是否把詩的窄門開大了。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似乎有那麼一個完美的詩文本存在，而我總是難以抵達。近讀臺灣老詩人楊牧先生的《楊牧詩選》，一部1956年至2013年五十七年的詩選，書封書腰標題：朝向一首詩的完成。睹之，頗有感懷。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棘寺下僚叨末路，齋心唯願秉陶鈞。

我想給你增加一個基因鏈環

何為風雅？

風者，詩人覽一國之意以為己心，故一國之事繫此一人使言之也，故謂之風。雅者，詩人總天下之心、四方風俗以為己意，而詠歌之，故謂之雅。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正聲何微茫，哀怨起騷人。”

李白的古風五十九首，其內容“非指言時事，即感傷己遭”，也是擔當社會的“群怨”之詩。不獨杜甫、白居易是詩史性人民性詩人，擔當社會的詩人，李商隱也有反映安史之亂鄉村凋敝之苦的、在全唐詩裡少有的長詩《行次西郊作一百韻》。感時傷事，纔是中國詩歌的風骨傳統和情懷。

“文變染乎世情，興廢繫乎時序。”

“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

子曰：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

“文學不存在於真空之中。嚴格意義的作家有一種直接的社會功能，恰與他們作為作家的功能相符合。”（龐德《閱讀ABC》）

有論者以避開介入社會為詩的純粹，為純詩，甚至在詩歌的本質功能上否定了詩歌介入、擔當社會的功能。把詩人和詩作為“統治階級和政治的工具”是錯誤的，但不能把社會僅僅局限在政治一方面，以此而抹殺詩介入、擔當社會的廣泛性。而時代社會的政治經濟道德無不觸人以喜怒哀樂，詩自當興觀群怨。是否以詩介入、擔當社會，即使局限在社會的政治性，也不能否定詩無此本質功能，而取決於寫作者的胸懷和對詩和社會的把握能力。不是不能介入、擔當，而是你是否有詩之能力介入、擔當。你有此詩之能力，你就能給詩的本質注入這一介入、擔當社會的功能。

也許作為大眾更需要風花雪月的詩，而作為詩寫作者卻會有自己的寫作取向，去完成自己的詩，去朝向一首詩的完成。

而我知道自己不過生活在城市一隅。對於它的本質、多面，難盡，特別是城市作為權與利的集中，很難用詩來表達。城市也非城市規劃、文化、歷史所概括的那樣，它有太復雜的生成、運行，很難找到一條線索來貫穿和牽引。因此，隻能一個一個疼點去摸索，嘗試。積多半生從農村到城市的情思，特別是1978年以來三十多年城市化的爆發給我的感觸以就《R城寓言》，對城市的詩寫，僅僅是一次衝動，冒險。寫作的代價就是這樣，也像一次買家和利潤難測的投資生產，也可能血本無歸。

總是為什麼，在逼迫，追問，回響。

為什麼，這是我難回答的。

《R城寓言》充滿了也許。

2015,9,13,2點零6分。2015年9月20日12點18分，桂花香透百尺窗，天已中秋。

先行到失敗中去

這是借用了我的師父，當代詩人、詩歌評論家、編輯家、當代詩歌熱情傾心有力的推動者、詩歌活動家唐曉渡先生詩歌評論集書題《先行到失敗中去》。當我一看到這句話，心裡一驚，慨嘆，甚至是驚悚。這幾乎是一種多麼勇猛的、犧牲者的決絕悲壯，甚至是一種狂妄。有誰，又有幾人能先行到失敗中去呢。

而在《R城寓言》出版之際，回想這部長詩，心下不覺湧起絲絲苦澀和糾纏，有一絲走到失敗中去的感覺，而沒有先行者的孤高。這是一次與自我的搏鬥，翻轉和歇斯底裡的翻滾。從我自己的抒情、浪漫時代向一種無以名狀的狀態決絕翻轉。

我遭遇了個人情感、思考、表達願望與語言之間，語言與現實生活之間多重衝突，一時又感情衝湧難以遏制，直寫生活與語言轉換、創新，表達手法，形式，形式，形式成了的困難，災難，一種明知失敗而無退路的衝撞。那時，我想到的唯有喬伊斯，而那時他的《芬尼根的守靈夜》卷正好翻譯出版，而他的綿延不絕的走向和雙重語言，完全不是詩的節奏。艾略特，還是艾略特——《四個四重奏》，給了我節奏，給了我通篇的結構節奏，也給了我單首作品的結構節奏。結構和節奏，成了這部長詩的主干。有了結構節奏的骨架，我可以放開自由變幻，用唐曉渡師的點評：“翻滾不定，舒卷自如。詩體及節奏的繁復變化正適應了情思的衝騰切越。”

惟一股大氣方衝決出一部長詩猶如大河奔流、群山起伏的節奏和氣勢。而其間也纔能坐落村莊、城市、集市、廁所、垃圾場……車水馬龍、生活各種人群、各色人等、上演各種戲劇……不懼干枯，不懼泥沙，不懼狂亂，不懼陰柔迷離，不懼端莊，不懼諧虐……各種詩體、語言方式，一詠三嘆、浪頭、排浪、微波粼粼、水花、叢林、滾石……不再是詩，不再是語言、文字，而是聲音，音值、音色、音調、音韻，是色彩，變幻絢燁，音色交響，交會，五彩繽紛。

內裡單首作品，就進入到詞語的推拿、研磨、詰詘的搏鬥。正如授獎辭所評價的：“尤為可貴的是，即使寫一部長詩，上官南華對細部的鍛煉打磨，亦精研殫思。”要做到一部長詩中單首作品都精致，在整部詩結構意義上的不獨立與離開這部詩的結構又獨立，這有多難。因此，我采取的是單首獨立作品以對比、映襯等多種方式關聯結構成篇。而初的定稿依然存在嚴重粗糙的問題。在參加北京文藝網屆國際華文詩歌獎沒有獲獎之後，痛下決心，解決單首精致問題，並且開始了窮極精髓、思慮和語言資源的性創作——語言詩的磨難。讓詩進入到語言的奇譎、突異、不可思議、無釐頭的語境。幾乎也是一次對身體、頭腦的挑戰、戕害，人幾欲瘋狂。

由此，也使這部長詩，探索了不同的語言風格，幾乎成了語言試驗場。同時，增進了整體的謹嚴，文質，深奧和奇譎。

直到出版在即，當下心裡還是忐忑不安。當初曾給《花城》主編朱燕玲先生，她猶豫了兩年，給《人民文學》主編韓作榮恩師，又是猶豫再猶豫，還有更多的詩人朋友看，幾乎是同一個看法：詩，可以這樣寫嗎。徐敬亞師幾乎全部否定。但質疑、否定反而激起了我的“先行到失敗中去”的倔強，走到底，事就這樣成了。成了嗎？詩，這永難完成的寫作，僅僅是朝向一首詩的完成所做的嘗試和用心。

在否定的基石上建築你的詩篇。我們不是一直在這潛伏否定的大地上建築我們的房屋、我們的墳墓、立起我們的碑銘、我們的城，我們的存在嗎。是的，我們不是一直存在於寰宇的否定之中嗎？

沒有遇到否定——習慣的、自我的、生活的、潮流的、主流的、傳統的否定的寫作，也不可能是生發新萌芽、拓展新境界的創作。

朝向一首詩的完成——我渴望先行到失敗中去——

我小時候過敏起疙瘩是用烈士陵園的夾竹桃葉子煮水洗好的

其實，生活也許是詩的天敵，詩危險的地帶，月亮纔是詩安全的地方，而我不在月亮上，我冒險生活在生活中，把語言也帶進了險境，甚至絕境。

詩，對生活過敏。詩是生活的過敏反應，詩是生活的過敏癥。

幼兒園老師在黑板上畫五輛汽車，再畫三顆星星。五輛汽車減去三顆星星，等於幾？兒童們齊聲說：等於二。

生活現實把汽車減星星這道減法，做得千奇百怪。我就對汽車減星星的減法過敏。

薩拉馬戈說：“雖然我活得很好，但這個世界卻不好。對我而言，我隻是僥幸或者錯誤的活得很好，或者我本不該活得很好。”

你應該像紙幣一樣，適應所有。

詩，並不像月光，照進生活，還可以抽身而去。

對於這個世界，沒有誰是合適的。我對自己也過敏。

這部詩也是我的過敏史。

永以為好也

感恩生活，感恩生命。

感恩楊煉、楊佴旻、唐曉渡、秦曉宇、梅紹靜、唐燎原、朱燕玲、徐敬亞、王小妮、歐陽江河、寇宗鄂、葉延濱、黃禮孩、李曉梅、李永健、王凡金、黨英明、馬學生、馬累等等，幾十年來對我詩歌寫作影響、引導、扶持和溫暖的師友。

特別感恩詩人、詩歌理論家、原《人民文學》主編韓作榮恩師，他老人家已千古，惋惜不能看到這部詩集了，定當以此墓前祭奠，聲聞以達，在火焰中一字一字相見。

特別感恩詩人古岡作為這部詩集出版的責任編輯，給了我更多的理解，能夠如願出書。

特別感恩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社長王焰先生義舉出版北京文藝網國際華文詩歌獎獲獎詩歌作品。

感謝我的兒子劉尚，在還是魯迅美術學院大二學生的時候，為我創作了木刻肖像。這是我特別高興的，藝有傳人，綿綿瓜瓞，我可否戰戰兢兢地稱之為書香門第呢。由此，我怎能不在出版部詩集的時候，滿含眼淚感恩父親劉家鴻，一位七歲失去母親護佑、隻上了六年小學、十六歲參加工作的農村人，完全憑自己的天分和苦功夫，而成為一位縣委辦公室的公文寫作高手，能書會畫，寫過短篇小說，還巧於剪紙、木工、烹飪、縫紉……多面手，感恩他老人家給我家帶來一絲文脈。感恩我的母親林西香，一位出生四十七天我姥爺餓死，十六歲失去母親，幾乎是孤兒的母親，含辛茹苦把我養大，並終包容我寫詩。感恩像我娘一樣養護我的愛人李仕華，她在新疆北疆富蘊出生長大，帶給我一脈新疆的氣息。親情綿厚，要感恩的太多。而爺爺劉賢忠八歲我的老爺爺劉為先遠走陝西賣身為長工，再無音信，客死他鄉，靠我老奶奶婁劉氏一個女人支撐，爺爺十幾歲勞力經商……家世的悲苦，隱隱在我血脈裡回蕩……

2015年5月8日，雨中，書房。

2015年9月21日，12點01分，又22日，零點39分，21點20分。

又25日,26日。桂香羽羽，金風孜孜，明日中秋。又27日，中秋。又28日。

又，30日，晨雨，有冷意。又10,1，零點35分，一天冷雨，大秋。又10,3,4，千回百轉。又10,5，深夜，1點多。忽念蘭花和淚噬嗑。又10,6,7,8，零點。

3點，苦不堪言。又，10,9，白日，涼晴。海邊一下午，海居然是銀色的。

不知改過多少次，熬得都怕了。

2015年11月4日，5日，6日，雨。

2016年8月22日，秋分，定稿。

2016，9，27，五更頭兒，3點零一分，秋雨淋漓。

上官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