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網文學_西藏歲月：墨竹河

內容簡介

本書以作者援藏12年期間的生活、工作經歷為主線，以原始日記為依據，用紀實性的筆法講述了墨竹工卡縣各項援藏建設者艱苦奮鬥的動人故事，再現了當地的風土人情和生活習俗，展現了1976年1988年那個時代背景下藏漢干部群眾的高尚情操和魚水相依的融洽關繫，謳歌了“特別能喫苦、特別能忍耐，特別能奉獻”的“老西藏精神”。

作者簡介

熊忠彥，生於1949年12月27日，湖北省麻城市木子店鎮熊家灣人。年十九應征入伍，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鐵道兵第七師儲備庫服兵役3年，獲營連嘉獎4次，年年被評為五好戰士。復員後招工進入武漢交通部第二航務工程局，1973年考入武漢水運工程學院船機繫。1976年大學畢業，自願報名支邊進藏12年，先後任墨竹工卡縣農牧科支部組織委員、農機站副站長、農機廠副廠長、農牧科副科長，籌建水利電力局並任局長，籌建多種經營管理局並任局長。

後內調回籍，任湖北麻城市工業局副局長、燃料化學醫藥局局長兼黨委書記、湖北麻城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被評為湖北省經協繫統先進工作者。

業餘愛好弄詩填詞，每日一記，曾主編《麻城市軍事志》。

一路風塵進高原
到崗下鄉
門巴牧區
飛來鳳
新婚別
巴洛電站
農機廠
小爐匠
支農勞動
情思
上山砍柴
過藏歷年
農機培訓班
農試場趣事一路風塵進高原

到崗下鄉

門巴牧區

飛來鳳

新婚別

巴洛電站

農機廠

小爐匠

支農勞動

情思

上山砍柴

過藏歷年

農機培訓班

農試場趣事

淚滿襟

烈火情

巡回修理

土火箭

織網打魚

做家具

藏族媽媽

水塔問題

日多渠

金珠瑪米

羊日崗干渠

唐加灌區

墨林公路

半夜捉賊

羊日崗建鄉

開發大理石

殘疾人抽樣調查

好友丹巴江參

佛光

內調

附錄

一、修建學絨橋的彙報發言（1977年8月24日）

二、情感（組詩）（1985年8月）

三、青春無悔學孔繁森有感（1995年鼕）

後記

在線試讀

土火箭

冰雹，是高原區域農業生產的宿敵。西藏大部分地方氣候變化無常，經常是，經過好幾個月的辛苦勞動，好不容易纔種出的莊稼，眼看著豐收在望，冰雹就驟然而至，禍從天降。“乒乒乓乓”，一陣旋風式的“掃蕩”過後，地裡就隻剩下狼藉一片的殘枝敗葉，雜亂無章地躺在地上，向人們訴說著“痛苦”與“淒涼”。我們墨竹工卡縣是個農業大縣，農區平均海撥大多在4000米上下，多少年來，這裡的農民們更是喫夠了冰雹的苦頭。
制服冰雹有效的武器除高射炮外，就是“土火箭”。將帶碘化銀或不帶碘化銀的高射炮彈或火箭彈，射進高空中的冰雹雲層裡，用碘化銀吸收水分，用爆炸的聲波和氣浪，干擾冰雹雲裡的雨水使其失重，在雨水未形成
冰雹，或者未形成大冰雹之前落到地面，由下冰雹變成下雨或下小顆粒冰雹，達到防雹減災的目的。
我調到縣農機廠擔任副廠長後，就多次向縣委縣革委會要求，由農機廠試制生產土火箭，我們要向老天爺奪回糧食，向冰雹開戰。我正式擔任廠長後，又向縣委縣革委會再次要求，自己制造土火箭打冰雹。當時全國正在轟轟烈烈地開展“農業學大寨”運動，與天鬥、與地鬥，上上下下充滿改天換地、人定勝天的信念。我的建議獲得了縣委書記、常委們和革委會的一致支持與鼓勵。
1980年２月７日，縣委書記索加在墨竹工卡縣實行農業機械化的農機管理工作會議上，代表縣委，提出要農機廠研究試制、生產人工防雹土火箭。
３月９日，縣委、縣革委會召開專題會議，討論試制生產土火箭的有關問題，由我在會上彙報土火箭試制的設想和準備生產的計劃。會上作出決定：
一、廠裡迅速組織人員到拉薩等地去考察取經，回來後開始試驗；
二、試驗成功後，先每月試生產20發，以後視情況再增加生產任務；
三、生產土火箭的費用從農牧事業費中支出，實報實銷；
四、縣委趙本貴副書記，分管農業農機等工作的易副書記、縣革委會副主任向英華、強巴木龍、付思和同志（湖北援藏干部），要加強對這方面工作的具體領導，由付思和同志負主要責任。土火箭

冰雹，是高原區域農業生產的宿敵。西藏大部分地方氣候變化無常，經常是，經過好幾個月的辛苦勞動，好不容易纔種出的莊稼，眼看著豐收在望，冰雹就驟然而至，禍從天降。“乒乒乓乓”，一陣旋風式的“掃蕩”過後，地裡就隻剩下狼藉一片的殘枝敗葉，雜亂無章地躺在地上，向人們訴說著“痛苦”與“淒涼”。我們墨竹工卡縣是個農業大縣，農區平均海撥大多在4000米上下，多少年來，這裡的農民們更是喫夠了冰雹的苦頭。

制服冰雹有效的武器除高射炮外，就是“土火箭”。將帶碘化銀或不帶碘化銀的高射炮彈或火箭彈，射進高空中的冰雹雲層裡，用碘化銀吸收水分，用爆炸的聲波和氣浪，干擾冰雹雲裡的雨水使其失重，在雨水未形成

冰雹，或者未形成大冰雹之前落到地面，由下冰雹變成下雨或下小顆粒冰雹，達到防雹減災的目的。

我調到縣農機廠擔任副廠長後，就多次向縣委縣革委會要求，由農機廠試制生產土火箭，我們要向老天爺奪回糧食，向冰雹開戰。我正式擔任廠長後，又向縣委縣革委會再次要求，自己制造土火箭打冰雹。當時全國正在轟轟烈烈地開展“農業學大寨”運動，與天鬥、與地鬥，上上下下充滿改天換地、人定勝天的信念。我的建議獲得了縣委書記、常委們和革委會的一致支持與鼓勵。

1980年２月７日，縣委書記索加在墨竹工卡縣實行農業機械化的農機管理工作會議上，代表縣委，提出要農機廠研究試制、生產人工防雹土火箭。

３月９日，縣委、縣革委會召開專題會議，討論試制生產土火箭的有關問題，由我在會上彙報土火箭試制的設想和準備生產的計劃。會上作出決定：

一、廠裡迅速組織人員到拉薩等地去考察取經，回來後開始試驗；

二、試驗成功後，先每月試生產20發，以後視情況再增加生產任務；

三、生產土火箭的費用從農牧事業費中支出，實報實銷；

四、縣委趙本貴副書記，分管農業農機等工作的易副書記、縣革委會副主任向英華、強巴木龍、付思和同志（湖北援藏干部），要加強對這方面工作的具體領導，由付思和同志負主要責任。

說了就干，我開始著手查找與土火箭相關的資料，打聽西藏各地有無制造過土火箭的先例。仁增旺久告訴我，拉薩市農機廠和達孜縣農機廠前幾年都試制過土火箭，但都沒有成功，失敗了。

既然有試制的先例，他們沒有成功，我們也要去走訪走訪，看看他們是怎麼試制的，失敗的原因是什麼。向他們學習，從中吸取他們失敗的經驗教訓，供我們參考。

我們邁出了試制前期的步。我帶著仁增旺久和嘎瑪扎西先到站距離我們近的鄰縣達孜縣農機廠。到後纔知道，原來他們廠雖然準備了生產土火箭的各種原材料，但還未進入試驗階段，就聽說拉薩市農機廠制造的土火箭全部報廢。市農機廠試驗沒有成功，縣裡的小農機廠條件差，技術力量不足，當然就不願意再冒風險而自討苦喫，所以當時就放棄了。

這站無“經驗”可取，那下一站自然是“進軍”拉薩了。

在拉薩市農機廠，見到技術科長尼瑪。

這是個短小精悍的藏胞。聽明白我們是來了解土火箭生產情況的，他連忙搖頭擺手地說：“瑪惹（不），火箭是不上天的，像，在地上爆炸，危險窮波窮波（大大、大大）的有，要不得。”

他領我們到倉庫裡去看。隻見庫房裡堆放著1000來枚“土火箭”。我順手拿起一枚，仔細端祥。這是枚“20型”土火箭，制造得小巧玲瓏，活像是一個火箭模型，很好看。彈頭是木制的，殼體是紙卷的，尾翼是用三塊三角形薄鐵皮剪成後，用細鐵絲固定在殼體上的。

“制造得很不錯，為什麼不升空呢？”我問這位科長。

他說：“我們也搞不清楚是什麼原因。”

技術科長到辦公室裡，給我找出一本河北省出的土火箭小冊子，指著冊子說：“我們完全是按這本書上的要求做的，技術上應該沒有問題。但總是一點燃就爆膛，不上天。啊茲拉，這有病的土火箭！”

他詼諧地攤開雙手，表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後，尼瑪科長見我們還是一心要制造土火箭，就把這本“坑害”他們的土火箭小冊子送給了我。

這一趟出差沒有白跑。看來，要想成功地制造出土火箭，關鍵是要找出這“土火箭”爆膛的“病根”和“病源”，然後對癥下藥，纔能成功。我心裡充滿了成功的信心。

回廠後，即成立由我、仁增旺久和嘎瑪扎西三人組成的“土火箭試制小組”，由我任組長。接下來是制訂土火箭試制方案，設計、繪圖、做模具，購買原材料。

我們三人坐下來商量試驗方案。我提出，“20型”土火箭太小，威力不大，我們先試驗“40型”，成功後再試驗“50型”，紙卷的殼體強度不行，我們可以試用鐵皮來做，強度肯定大得多。西藏地廣人稀，在下冰雹的天氣裡，野外人更少，碎鐵皮掉下來也不易傷著人。他倆也同意我的意見。

理所當然地，設計、繪圖、做模具都得我自己親自干。頂針更是一個關鍵的模具，噴火口的口徑，燃燒室的大小，全是由頂針的形狀大小長度來決定的。好在我會車工活兒，也會電氣焊，車頂針，焊壓模難不倒我。按次的設計，我用兩天時間就把它做出來了。

各種土火箭原材料很快買來了。火箭的內髒炸藥、雷管、導火索、封頭，做噴管用的石棉、耐火土，一應俱全。火箭的外體木彈頭、鐵制殼體和鐵三角尾翼，也都按設計要求加工完畢。就等著按程序安裝試驗。

步是配制黑火藥。黑火藥是火箭升空的動力之源。黑火藥主要成份是硝酸鉀、硫磺和木炭，還可以加適量的松香。民間有“一硝、二磺、三木炭之說”。配制黑火藥有生、熟兩種配法。因我們沒有經驗，生配比較安全，所以我們先按一定比例試驗生配。

第二步是裝填壓制火箭體。火箭體是由噴火口、燃燒室、隔泥層、爆炸室四部分組成。裝填壓制火箭體的步驟是，先用半干的耐火土拌些石棉和牛皮膠，壓制噴火口；再用黑火藥築燃燒室；然後是築隔泥層；後是安裝爆炸室的導火索、雷管和炸藥。我們這是在試驗階段，為安全起見，爆炸室的導火索、雷管和炸藥先不安裝。裝黑火藥不是鬧著玩的，也是一個危險的活兒。弄不好也會燃燒或起爆。

我的孩子來藏後，找不到合適的保姆，隻好自己帶。妻子要上課，有時將孩子用背帶捆在背上，給學生講課；有時我不太忙時，也將孩子帶到辦公室，讓她自己玩，我干我的事。處理問題時，就請藏族女會計等人幫助照料一下。

一搞上土火箭，廠裡充斥著危險品，帶孩子就成了李敏一個人的事情。一次她講課時，將孩子夾放在女學生座位中。不料小孩不懂得危險，用小手去摸教室裡燒火取暖的鐵皮爐煙囪，造成燙傷。趕緊去醫院抹藥包扎打針。我回家時，娘倆兒正一塊兒哭，淒淒慘慘戚戚。我也掉了淚。女兒可是我的心頭肉。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學校老師張恆傳（1976年山東進藏學生）和她媳婦見我們犯難，就主動提出幫我家義務帶孩子。

張老師是去年夏天回老家休假結婚的，他媳婦小唐一進藏反應特別大，後來纔知道是懷孕了。上個月孩子早產夭亡，小兩口兒正傷心呢。特別是小唐，本來在家鄉是民辦教師，到這裡整天沒事兒干，又聽說她老家的同事，有些已轉為正式教師，便悔恨自己錯過了一生難得的好機會。而那塊懷胎七八個月尚未成型的骨肉，也被扔到荒郊野外去了。這位剛20來歲的年輕媽媽，整個人變得有點兒神經質。見他倆主動上門為我家排憂解難，我老婆破涕為笑，我也感激萬分。這小兩口兒，真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她倆帶著我女兒捉迷藏，跑啊跳呀。沒幾天，我女兒就喜歡上了“唐媽媽”、“張爸爸”，喫飯時都不肯回家。

這下可好，他們倆口子解決了我的難題，我可以一心一意地研制土火箭了。

還說我那土火箭。一切前期工作做好後，我們就在廠裡院子中間準備開始壓制火箭體。

仁增旺久一向是“藝高人膽大”。他見這會兒要開始干“硬件”活了，就大大列列、愣頭愣腦地挽起袖子，搶上前來，“我就不信，這麼個小球玩藝兒就能炸死人？看我的……”

我急忙攔住他說：“得，得，得，就衝你這句話，決不能讓你干這活兒。去去去，一邊去，給我走遠一點兒！”

一向老老實實的共產黨員、高個子工人嘎瑪扎西，不慌不忙地走過來，慢聲細語地說：“熊廠長，我是木工，曉得尺寸，讓我來干吧。”

我是一廠之長，不能讓他擔這個風險。我說：“你也走遠些。我當過兵，還是由我來干。”

趕開他們，我把用鐵皮卷口錫焊的箭殼套在模具上，先填上60毫米的耐火土，壓制火箭體的噴火口。然後，壓制燃燒室，填實一層黑火藥，用鐵錘“叮、叮、當”敲打壓具，壓實一層，然後再填一層。壓過幾層後，我正干得起勁，忽然一錘下去，隨著一股剌鼻的硝煙味，“嘭”地一聲響，一團火苗帶著濃煙竄了上來，一下子舔走了我的絡腮胡子（我那時沒有時間和心思修飾自己，胡子經常有２寸來長，被人笑稱為“熊胡子”、“熊克思”）。

幸虧裝的黑火藥不多，燃燒的火焰不大，算是保住了我的臉皮“有痛無損”。不然，我今天就會變成“丑八怪”，難以見人了。

會診。我們分析後一致認為：在敲打壓具時，壓具與模具鋼頂針摩擦踫撞生熱，引燃了火藥。解決的辦法有兩個：一是壓具由鐵制品改為硬木制品；二是加大壓具與頂針的間距，調大壓具的孔徑，火藥填到不同高度用不同孔徑的壓具，還可以考慮改鐵錘打壓為用油壓機油壓。

４月３日上午，枚安裝好的成型“土火箭”，靜靜地立在我的辦公桌子上（隻是未裝填導火索、雷管、炸藥）。這枚火箭的木彈頭（帽尖）長120毫米，錐度18度；箭體用0.6毫米黑鐵皮卷口，然後用焊錫焊成；外面卷８毫米厚的牛皮紙加固，長445毫米，內徑40毫米，燃燒室長245毫米；腹腔內裝450克生配（鉀70％、硫20％、炭10％）黑火藥、100克干土代替炸藥；噴火口直徑18毫米，擴散角25度，收斂角90度；3塊三角形鐵皮尾翼，用兩道細鐵絲捆扎，固定在箭體後部。火箭細長比為１比10。火箭全長600毫米，重1000餘克。

我們幾個人１個多月的辛苦勞動，終於產出了這麼個好看的寶貝“兒子”。

好看是好看，但願它不是“”。

下午，我們拿著這枚土火箭，到大河邊的野外，放在發射架上，次點火試飛。

滿懷希望地點燃導火索，隻見火箭尾部刷地噴火，騰地一下快速飛升。

到了上空25米左右，隻見火光一閃，隨著“嘭”地一聲悶響，便搖搖晃晃地掉了下來。

我和仁增旺久、嘎瑪扎西迫不急待地跑到河灘，揀起這枚殘破的火箭，如同抱起自己夭亡的兒子，充滿感情地從頭到尾細看細摸。

仁增旺久不知愁，頗為得意地對我說：“熊廠長啦，我看很不錯。我們這發就飛起來了，拉薩農機廠的火箭連飛都飛不起來。我們肯定能成功。”

我說：“先別得意，來，我們找找失敗的原因，看怎麼樣改進。”

我們撿起火箭，仔細地觀察。彈頭、封頭、噴口部分、尾翼，都很完整，隻是鐵皮肚子開了花，破口處鐵皮外翻，露出個黑黑的窟窿。

這情形使我想起一件事來。前不久，一個工人去山上打獵，卻因獵槍管爆炸炸傷了自己，當時就有人議論紛紛。那幾個常打獵的，尚思玉、胡木清（理發員，四川人）等人說，在這裡用獵槍打獵，彈殼裡的火藥是不能裝滿的，多隻能裝七分藥，裝多了就要爆膛。當時我沒有在意。今天看到這枚破火箭，我想：為什麼火藥隻能裝七分，不能裝滿？這個從多少人的教訓中總結出來的經驗之談的背後，一定有其科學的合理性。

夜裡，我翻箱倒櫃地找出一大堆書來，認真閱讀，進行計算分析。我們這縣城地面的海撥3886米，大氣壓低得隻有標準大氣壓１的0.66左右。這個數字，我曾在唐加氣像站時，聽李振中站長給我講過，這會也想起來了。火箭升空後的海撥更高，大氣壓會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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