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草原是牧民忙的時節，因為春天是接羔季節。接羔數量和羔羊成活率直接影響牧民一年的收入和生活，因此每年到了接羔的時候，牧民都會全力以赴，全家老少齊上陣。1972 年的春天，連隊派我們班到牧民家裡幫著接羔，我和集寧戰士李秋芳被分到一位老額吉家裡。老額吉家裡有一兒一女，女兒是姐姐，名字叫敖敦，弟弟是個很內向靦腆但很帥氣的小伙子，名字想不起來了。敖敦的年齡似乎比我大一點，擁有一張典型蒙古族姑娘的面孔，眼睛細長細長的，很清秀。她與額吉分擔著家裡的大部分勞動，終日無聲無息地干這干那，說話卻是快人快語。常年艱苦的遊牧生活好像並沒有磨損掉她的青春氣息，反倒讓她滋生出一種鮮活靈氣。她身著墨綠色蒙古袍的婀娜身影，趕著牛車去河邊拉水，或是提著奶桶去擠奶，或是背著筐撿牛糞歸來，就像是一幅幅油畫。

……隨著天氣逐漸變暖，出生的小羊羔越來越多。小羊羔實在是太可愛了，隻要一站起來，就生龍活虎地又跑又跳，尤其是小山羊羔，又漂亮、又機靈，捉都捉不住。天天看著這些可愛的小牲靈，聽著咩咩的叫聲，內心變得很柔軟，常常覺得自己都變得可愛了許多。有時候還會踫到羊媽媽不要自己孩子的情況，不讓小羊羔喫奶，每當這時，額吉就會把羊媽媽抱住，擠一把羊媽媽的奶抹在小羊羔身上，讓羊媽媽聞一聞，然後讓小羊羔含著羊媽媽的奶頭喫奶。而且額吉還要唱一首歌，沒有什麼歌詞，曲調卻很哀婉、淒涼，就這樣唱來唱去，羊媽媽就會接受自己的小羊羔了，後來我纔知道，額吉唱的是草原上流傳已久的“勸奶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