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終將改變潮水的方向
審美本質上是區分好與壞的過程。我們中間的許多分歧,花費大量時間爭論,經常是因為沒有勇氣做終的好與壞的決斷。比方說,我們為了辯論長句和短句究竟哪個更漂亮舉出了無數理由,終還互相握手妥協,認為各有優劣。事實上呢?長句優於短句是一件不容商量的事。審美是非此即彼黑白分明的,在這個領域不需要寬容。
有一個關於品位的定義我曾推崇了很久:“品位是判斷事物好壞的勇氣和能力,以及對壞東西說不的能力。”如果細分起來,難的反倒是對壞東西說不的勇氣和能力。我自己對“品位”一詞還有另一種更膚淺解釋:品位是準確感知潮流方向的能力,以及明知潮流向何流動但仍不失去自我方向的能力。說到這裡圖窮匕見,當社會潮流是反感“文藝”的,是調侃和反諷的,但2013年開始,世相始終希望恢復“文藝”的名譽,也希望我們不為壞的潮流所動搖,並努力改變潮水的方向。
如果說我不願意面對一個空洞的“社會”發出邀請,那麼我起碼對世相和它的讀者有所要求,或有所寄望。我們是時候做出選擇。是否願意承認文藝是生活的根基,是否願意對抗對文藝的拙劣的傷害,是否願意重新公開展示自己身上某一部分潛伏的文藝氣質。
我熱切地希望一個可以公開推崇文藝且不受指點的時代重新歸來。或者說,如果這個時代本身就還存在,希望它浮出水面而不是藏在眾人生活的暗影裡。希望閱讀、旅行,欣賞建築和油畫,當眾贊美精神生活都成為新的潮流。
這一切當然散落著存在各個角落,也讓人對“文藝潰敗”這個論點充滿懷疑。但歸根結底,為什麼需要對文藝的一次統一命名?因為當我們行其實而不揚其名,久而久之,這種畏縮和規避心態成為風氣,遮掩正常的文藝生活居然成為常態,那些居於邊緣地位的文藝生活首當其衝,遭到冷遇甚至訕笑,漠然和木然隨後擴展到主流的文學生活中。
在此之前,還有工作要做。文藝同樣區分好壞,因為它本身就意味著審美和品位。救護文藝的首要任務就是對好的文藝產生共識。坦白講,文藝的壞品味是讓許多其實熱愛文藝的人反倒羞於談論文藝的主要的原因。我們需要區分好文藝和壞文藝的能力,更需要勇氣。長久以來,某一類小眾的行為和審美傾向被強橫地定義為“文藝”,這類審美傾向包括膩味的抒情、毫無實質內容而形式又做作難堪的言辭、空洞而不知所雲的勵志、不懂節制的情緒以及腐朽的妝扮。將此稱作“文藝”並進而對文藝進行嘲諷和唾棄本身就是不負責任的,是惡劣的,其可笑程度就如同因為有人溺水而希望填沒整個海洋那樣可笑。
從另一個角度講,審美是一繫列復雜判斷過程被抽像化的結果,這些復雜的判斷的標準在我們成長到生命某個階段就已經基本固定,後內化為直覺,也就是判斷力。我們有機會調整自己判斷的能力,但這需要我們養成重視細節、不時發問的習慣,為什麼在21寸顯示器上五號字體比小五號字體更粗俗?為什麼蘋果手機的圓直角比純粹的直角和圓弧更加精致?為什麼微笑的小丑比哭泣的小丑更加悲傷?每一次對此類問題的回答都可以訓練判斷力和審美能力,在這種瑣碎問題上花費時間是值得的。
這是我們為獲得更優質的文藝生活必須付出的努力——它毫不艱辛,充滿愉悅。
▏為何該勇於承認自己是文藝青年
我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希望每個人都有點“文藝”氣質,隻有這樣的人,纔會對人生、命運、浮沉有思考,纔能對人和事有超出世俗算計的理解。
這句話理所當然地受到了部分嘲笑,其背景是在當下中國,稱一個人是“文藝青年”已經變成某種便捷的消解和嘲笑方式,即,某個人如果表現出真誠的哀怨,或不切實際地審美追求,那麼這個人會顯得格格不入,可笑,甚至可恥。
急於嘲諷和以貌似遊離於真誠的態度調侃一切認真的審美追求都是不正行的。反諷自興盛之初,隻有在對抗錯誤的權威之時纔獲得合法性,作為一種生活方式,它是有害的。
在被反諷和段子毀掉的諸多真誠與美好事物中,“文藝”是很顯著的一種。套用我喜歡的句式來說,“世道變壞是從人們取笑文藝青年開始的”。
大概10年前,文學青年成為罵人的詞彙,再過幾年,文藝青年也成了沒人願意承認的身份。人們匆匆忙忙地、詭異地笑著,或者故作嗔怒地反駁道:你纔是文藝青年。
這些說辭令真誠地討論美好事物變得不合時宜,甚至顯得丟人,久而久之,以至於當“世相”被稱作“文藝青年”所喜歡的東西時,很多人顯得憂心忡忡。
重復是一種致命力量。久而久之,也許再沒有人會在拒絕承認自己文藝之前先仔細想想,什麼是文藝,它可恥嗎?我們在隨波逐流之際,是否也小心翼翼地切割了某些自己本來很珍愛的東西?
我對這種風氣所能竭盡全力做出的理解是,文藝有時候被認為是無病呻吟、矯情、誇大日常生活的戲劇感並且沉浸其中,或者使用某些華麗而毫無實際內容的詞彙來形容一種飄渺而不可捕捉的情緒。
但這是一種誤解,一種偏見,或者一種刻意的詆毀。事實上,上述特征隻是文藝情緒被過度誇張或濫用的表現,而不是“文藝”本身。將一些泛濫的不夠克制的或者裝模作樣的情感歸結為“文藝”並加以嘲諷,誤傷了很多正常、健康甚至不可或缺的東西。
幾乎可以肯定,每個人心裡都藏著被稱作“文藝”的那些東西。誰不曾在某一瞬間感到憂愁或傷感?誰不曾忽然嘆口氣覺得這世界過於現實?誰不曾突然被某件美麗的事物——一朵花或者一道日光——觸動並陷入沉思?
被以“文藝”之名進行嘲諷的事物,正是人類精神中可貴的那部分存在——愛情、美麗、感動、傷感、渺小感,等等。相比之下,“文藝”的人選擇一種更加精致、盡量不那麼粗鄙甚至非常優雅的詞彙闡述現實生活,展示內心世界。這原本是一種極為重要的審美的構成,它與蘇格蘭人門外的花圃以及英國紳士脖子下的領結一樣,顯示著對世界的積極態度,顯示著對品質的追求和對粗率的拒絕。
“文藝”代表著一種雕琢的努力,一種抒情之美。它並非回避真相,而是用更高級的方式陳述真相;它並非忽視現實,而是用鮮美的養料滋潤現實。它是真誠的、嚴肅的、高尚的,它並非隻是表面化、碎片化的堆砌一些花哨之物,它向內渴望精深生活,結果導向一個社會的精神世界的豐富,並且可以抵抗過於功利的潮流。在目前,我們並不幸福的重要原因恰恰是“文藝”太少而非太多。“文藝”名聲的潰敗伴隨著我們時代文學、藝術的潰敗而發生。
結果,我們毫不留情地對這些重要事物進行圍攻,羞於承認自己與它們發生任何關繫,並將類似情緒深埋在心裡。我們學著別人訕笑或啐口唾沫的過程,就是我們不斷抹殺內心深處認可的珍貴情感的過程,就是讓自己內心庸俗化的過程,也是我們屈服於粗糙貧乏的集體意識而修正敏感活潑的精神世界的過程。
接受本質,而不是躲避它。我們何必為人之常情而羞愧呢?本質上來說,生命的過程不就是將粗鄙不堪的本質裝扮成優雅美好的表像的過程嗎?我們都在為生存奔忙,文藝是讓這種奔忙的本質顯得略帶質感的努力。我們都在為了有用而生活,但人性不就是為有用這個本質提供裝扮讓我們覺得生活不隻是功利計算,還可以躲進內心尋求不安的情愫嗎?
隻要還願意在生活的任何方面追求美,誰不是“文藝青年”呢?我受夠了,我絕不願意生活在一個缺少文藝氣質的社會裡。
▏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文藝青年
你會衝糖水,但你會衝一杯恰到好處的糖水嗎?甜度再增加一點,就有讓人痛飲之後感到膩味的可能;甜度略減,喝了就總不夠幸福。
很少有人具備這種能力,但我們總是責怪世界上的糖水太多了——即便是一杯恰到好處的糖水在面前,我們也將它混雜在品位底下的糖水裡,一同責罵。久而久之,我們不但斷然無法獲得衝一杯好糖水的能力,甚至失去了辨別好糖水的能力。
我們的確是在失去寫作甚至品鋻勵志美文的能力,我們制造了“心靈雞湯”這個詞,制造了“文藝青年”這個鄙夷的稱謂,結果,對人類至關重要,在無數個關鍵時刻影響了無數人命運的那類作品,名聲統統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是對“文藝青年”的不分青紅皂白的批判大潮犯下的可恥的錯誤(這個錯誤是由那些劣質的文藝寫作者協助完成的)。好的糖水太重要了,但現在我們甚至不敢提及,更不用說試著制造。好的文藝作品、好的柔情,都太重要了,它事實上意味著理想主義、教養、尊重和自我敏感,但我們已經不再將它作為好品味的標志了。我們迫切需要重樹糖水工業的標準,給這個行業生存和喘息的空間。
但的確有若干錯亂在“文藝”之名下發生。壞品位被放大、固化,輕浮之風盛行,這為嘲笑者找到來雖不公道但有效的靶子。愛護文藝的好方式是成為一名“對”的文藝青年。
擁有堅持品位的勇氣
由於豆瓣網、小眾網站和交際圈的存在,文藝青年容易接觸自己起初並不欣賞但被視作理所應當的行事風格。這時候,合格的文藝青年該擁有向壞品位說不的能力。“判斷好壞的能力”以及“對壞說不的勇氣和能力”本身就是品位的定義。
不喜歡安妮寶貝、蘇珊?桑塔格或喬布斯,拒絕因為別人都在引用而讀他們的作品;但若喜歡安妮寶貝、蘇珊?桑塔格或喬布斯,拒絕因為有人鄙棄而羞於談論她們。讓人認可的氣質永遠是自己遵從內心喜歡並長期堅持的結果,《文藝青年裝逼指南》不能嘲笑那些真正喜歡並尊重棉布裙子和銀手鐲的女孩,或……男孩。他們與那些隻被膚淺而一時華麗的說辭打動的人本質上的區別,是對選擇的清醒和堅持。
2.給自己尋找某種文藝支撐物
文藝的生活應該是一種深刻的生活,它並非隻需要情緒,它需要的是有思考和人生經歷做基礎的情緒。你是否廣泛閱讀,了解世界上的許多角落?你是否能停止為不美好的事物蓋上假的外表,而是認清它之後去找到它的美?你是否掌握某一種生活技能,並且像對待音樂和繪畫一樣對待它?太多要求,指向一個,你是否清楚地知道自己以為是文藝的那種東西究竟有什麼意義?一旦開始思考,你會發現這思考是無盡頭的。
淺薄是文藝的大忌。對“淺薄”一詞基本的解釋是“外在表現缺少內在支撐”,確保自己表現給別人的外在形像不會被發現隻是人雲亦雲,毫不了解。比方說,喜歡“搖滾青年”的憤怒、迷醉、反叛,就要了解搖滾音樂史,熟知代表人物的演唱技巧,熟知某個潮流所應和的時代整體氣質。讓“搖滾範兒”真正動人的,是它的精神內核,即破壞某種確定藩籬的快感,它的反抗是有指向的,並非不負責任的。喜歡一位作家或一首詩同樣如此。確保他或它不隻是一種膚淺的情感,裡爾克的《秋日》很好,但為什麼好?想明白之後纔在朋友圈裡張貼它,確保自己可以和人深入地談論它。
“文藝”本身是一種向美的東西,是精致設計生活的某個方面,追求精致的精神生活。因而,即便是那些看起來不符合世俗審美的文藝,也都有著某個向度的精神追求:真正信奉迷幻藥並從中有收獲的人追求的是“剝離塵世的抽像感”,以過度誇張的奢華為追求的“坎普”是追求“對悲劇的反叛”。這都是經過精致設計的體繫。相反,將“文藝”視作邋遢、肮髒甚至放棄責任感的想法極為錯誤。因此,如果你希望赤腳生活,沒關繫,但你件要做的事恐怕是先自己跟自己辯論,確定這真的體現了你追求的生活態度,而不隻是學習一種表像。
3.堅硬的坐標繫
文藝的內容就包括對真實世界的洞察理解。
每個人要坦然面對生活,都必須建立認識世界的獨有的坐標繫,即可以將所觀察的事物進行切分的工具。不同的坐標繫可以將世界切成不同的形狀,找到藏在其中的不同的金塊。對坐標繫的要求是繫統,完整,假如你以商業為繫統來了解某樣事物,確保它首先被進行了完整的商業分析,一位女士的美貌或者一張紙的厚度,都可以在商業視角下獲得認可。人當然應該盡可能多地掌握坐標繫,以便豐富自己的觀察力,但前提是,起碼有一樣坐標,你是熟悉的,可以隨時供你取用,可以用來指導一切難題。我本人的坐標繫是特稿寫作,我了解世界結構的方式源自我了解一篇文章結構的方式。我了解一家企業推出產品的速度是否合適,也基於我對於文字節奏感的把握,以及從中得出的對於世界整體節奏感的把握。我看待一份感情裡的情話是否妥當,與我思考一篇文章裡的形容詞使用是否妥當時遵循的原則是大抵相似的。
原研哉的坐標繫是設計,他對世界的了解是設計化的,他甚至認為世界的本質是一場設計。對於自己選定的坐標繫,必須相信它可以指向本質的層面,並且用它來看待所有問題。
“分工”雖然倡導專業知識,但並不是對某類重要知識完全無知的借口。在“專業”之外還有一個更高的標準,那就是“知識”。宇宙起源、一朵花的結構與日本和歌的寫作手法都是讓生活更有質量的知識。我至今念念不忘的一樣藝術作品,是國外科學家對蒼蠅的頭部、花蕊、細胞等物品的攝影。科學與藝術無法區分。
更何況,融合往往帶來更美好的生活。除了優秀的工業設計、建築以外,平易近人的證據則是那些輝煌的科幻小說,和科學性、文學性都很棒的作品,比如《自達爾文以來》,比如《崩潰》,比如《自私的基因》,比如《上帝擲骰子嗎》……這個書單幾乎有無限長。
4.對風格擁有選擇的能力
選擇自己成為怎樣的人之前,要知道有哪些類型的人可以成為。因此繫統的知識儲備必不可少。不要零星獲得,尤其不要讓通過隻言片語了解的事物成為自己風格的核心要素。要利用分類法進行知識儲備。分類的意思是,如果你因為讀了《喬布斯傳》而對包豪斯情有獨鐘,那麼不妨先別到處談論,先對包豪斯進行遠超過百度百科的理解,然後開始繫統研習建築及設計流派,哥特和後現代分別是什麼,它們對你的吸引力為何小於包豪斯,日本設計師在面對“飽和世界”時如何選擇。了解所有風格可以支撐你的選擇,也可以避免你因為視野局限而錯過更好的選擇。
關於分類還有幾個例子,因為它再怎麼強調都不過分。如果你某一天知曉了伍爾夫的悲劇生活,認為她是自己悲劇氣質的構成,那麼立即購買她的傳記和代表作閱讀(搜索引擎讓我們在選擇一本書讀的時候不會錯太離譜),了解她所處的圈子,對那個圈子的氣質和它在英國近代史以及世界經濟學史上的地位有起碼認知。如果你宣稱自己喜歡花草,那麼你需要知道從林奈開始的植物分類學的大致歷史,盡力讓自己知道我們通稱的“玫瑰”其實是月季,而真正的玫瑰是單薄的。如果做得足夠好,你要知道什麼是“花程式”。
5.分寸感:準確、克制的表達
分寸感極為重要,很多時候,是否有分寸直接決定著你踐行的是好的文藝還是壞的文藝。了解什麼是好的表達,什麼是好的文字,什麼是好的抒情。這不容易,需要對情境的掌握,需要對分寸感的理解。可以柔軟,但不能令人打寒戰;可以狂野,但不能粗俗。文字表達上尤其如此,在一篇詩裡聽起來恰如其分的話,在地鐵的日常對白裡說通常可以被視作壞品位。已經被很多人說過的話,毫不儉省地重復萬零一遍,就是壞品位。“人世悲歡”這句話,現在就已經不如“人生所能經歷的痛苦和歡樂”這句話品位更好。“做個淡然的女子”之所以從初讓人驚艷變為如今遭人詬病,就是因為它已經泛濫,使用上失去了分寸。
當你用一個詞,你得有理由。對詞語的重視和認真本身就是很文藝的事情。
除此之外,還有更高的要求。“文藝”這東西,從表像上來看天生就跟甜膩的糖水有相似性,因此,總有人誤以為甜膩的糖水也是“文藝”味兒的。辨別兩者的區別,其實很考驗一個人的臨界把控能力,好的文藝永遠在文藝和糖水交接的線上踩著走,但絕不能踩進糖水裡面去,怎麼保證這一點?隻能靠多讀好的文藝作品,增強自己的修養,總結經驗,規避教訓。詞彙量一定要多,不能隻記得幾個所有人都記得住的詞。詞語和情緒都要見好就收,如果一些詞明顯很有情調,比如“人世”和“亦”,都那麼醒目,那麼一定要控制數量,你如果非說“人世亦如此”,就真不如“人世也這樣”或者“生活亦可以這麼說”來的通達恰當。千萬不能一路向西,要適時收回腳,回到正常人的語境裡待會兒,然後再回去淒美蒼涼安靜自怨,這樣就好比用茶水調劑了一下肉湯,不會膩到別人胃口。
關於這一點,又可以引用普魯斯特評價貝戈特那句話來打比方,請盡量抄在筆記本上——“在哀怨的行文中插入一兩個唐突的字眼兒,一種粗聲粗氣的強調,不用說,他本人也一定感到自己感人的魅力正在於此。”
6.真誠而堅韌
我長久生活在一個我並不欣賞的時代,感到無所適從,我無所適從的主要的事物之一就是一種戲謔的、不肯直接面對的遊走的態度。它的表現包括不正式但漂亮異樣的裝束,善意但並不嚴肅的、喜歡消解但蔑視認真追求的談吐,光怪陸離的、缺乏傳統意義感的生活方式。
要真誠,也就是說,盡量避免戲謔地表達。“文藝狗”這種自嘲的詞彙不要出現在自己嘴裡。將“文藝青年”這個身份視作一件嚴肅的、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