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婦打虎

【故事】

晉國有個姓馮名婦的，是一個生性粗暴、蠻不講理的莽男子。他的氣力很大，特別有一種空手打虎的本領。言語之間，倘然得罪他，常常開口就罵，甚至出手打人，所以人們見了，都遠遠地避著。他見人們都怕他避他，自己也知道太兇橫了。他就立志改過，人也不罵了，虎也不打了，居然變為一個很謙和的好人了。

這天他坐著車子出門去遊歷，到了山邊，忽然聽得一陣喧鬧叫囂的聲音，他就立起身來一望：隻見許多人簇擁著，有的執著刀，有的挺著長矛，有的舉起棍子，向著山凹裡吶喊，卻不見一個走近去。他再向山凹裡一望，隻見一隻弔睛白額的猛虎，蹲坐在一塊岩石上，張著前爪，怒吼著，有時它竟想衝出來，可是給人們一陣鼓噪，隻得拖著尾巴回到原地，恨得它兩隻碗大的眼睛好像要冒出火來了。但是人們也隻叫著跳著，沒有一個敢前進，兩方這樣地相持不下。馮婦望著，正在暗暗發笑。

有人認識馮婦的，知道他能空手打虎，就請他去結果那東西。這時馮婦有心不管，但禁不起他們再三勸駕，又恨那猛虎實在刁滑可惡，他不覺卷起袖口，露出鐵一般的臂膀，大叫一聲，跳下車子，在群眾的歡呼聲中奔向山凹裡去了。

但是這時候，旁邊有人正笑著馮婦“為善不終”呢。

一雙像牙筷子所引起的憂慮

【故事】

紂王①制造了一雙像牙筷子，箕子②看見了，便非常悲痛。他說：“用了像牙的筷子，一定不會再去用粗劣的碗盞了，自然要配著玉的杯子纔相稱。用了牙筷和玉杯，那又不會再去喫菽藿③了，自然要喫旄牛④和像豹的胎纔相稱。有了旌牛和像豹的胎，絕不會穿了短衫褲，坐在茅屋下面進食的，自然，又要穿起錦繡的衣服，築起高大的屋宇來纔會相稱。我隻怕他一天比一天奢侈，將來得不到好結果呢！”

果然，過了五年，紂王便荒淫得不成樣子了：他每天用了許多鮮肉，去掛在園圃裡面的樹梢上，取名叫作肉圃。又裝置了許多銅格，下面用火燒著，以便要喫肉的人，可以到肉圃裡去取了鮮肉來，就在銅格上炮熟了喫，這名稱叫作炮格⑤。更用糟堆成了小山丘，可以登在丘上眺望；更拿酒灌注在池裡，讓大家盡量地舀來喝……這樣過不到幾時，紂王因此便被人滅亡了。

可見世界上一切大禍患的發生，隻要從一件小事上，便可以看得出來了。

【注釋】

①紂王：殷朝末的君主。名字叫作辛，是帝乙的兒子。在位三十三年，被周武王所滅。

②箕子：殷朝的太師。是紂王的叔父，名叫胥餘。他諫紂王不聽，被囚。後來周武王封他在朝鮮。

③菽藿：菽是一切豆的總名，藿是豆的葉。

④旄牛：獸名，肉的滋味很美。據《山海經》所載，產在潘侯山，四節生毛，形狀像牛。

⑤炮格：也有寫作炮烙的。其實炮烙是紂所作的一種刑具，和炮格的用途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