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平安夜的堕落天使
大学里就是这样，圣诞节比任何节日过得都热闹，到处是气球和烟花，眼神飘荡的男生女生把自己当成是浪漫故事的主角。
何菲背着挎包，拉上咖啡色羽绒大衣上的帽子，在礼堂门口站了片刻，空调的暖气混杂着人体散发的潮气，让她下意识地把围巾向上抬了抬，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今天这样的日子，自习室虽然很冷，但比起这种虚无的温暖，至少安静。
软软的牛筋鞋底落在地上，仍旧能听到回响，她一间一间教室晃过去，教学楼里比她想象的还要冷清，大家都选择性地遗忘了将要期末考试的事实。不过也好，她还是喜欢往常空荡荡的教室，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发呆。
但老天爷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推开门却发现自己惯常坐的角落里，有人正趴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何菲估摸着走到近前，眼镜上的雾气才消失。她眯了眯眼睛，确定自己位子上是个男生，脸被手肘挡着，看不清楚，半长的头发在灯光下，带点金色，很柔软。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执意要养，却被无意抛弃的小狗。
本来有些气闷的何菲，恍惚了一下，决定不叫醒他，只弯腰俯身去取自己放在座位抽屉里的笔记本和书。由于经常坐在这里，也没太多人稀罕这角落里的位置，所以她会扔些常用书在这里。
“咳――”头顶上有人咳嗽了一声，然后身体略略移动开，似乎有些僵硬。何菲没想到他醒得这么快，直起身，握着手里的书，看向“入侵者”
。他抬起头，有一缕头发软趴趴地垂在额前，半遮住了长长的睫毛。
看清楚相貌，一向淡定的何菲心里也蓦地冒出不满――男人长成这样，果然浪费。之所以用果然，自是因为久仰美名。
古往今来，美人都是被人拿来八卦的，美的程度可以等同于知名度。何菲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校花是谁，但对这位的身家出处一清二楚。
米路，中文系交换生，本校“才子佳人”，注意，这个成语是形容他一个人的。
但知道归知道，何菲不是自来熟的人，没想喊他名字套近乎的打算。他似乎没睡醒，眼神茫然地打量了周围一眼，说话带着鼻腔，软软的：“有事吗？”
“拿书。”何菲就事论事。 “你的座位？”尾音略带上扬。
显而易见，何菲不想回答这不是问题的问题，只静静看着他，既然醒了他要是肯走好，免得她拿东西麻烦。
大概没料到有人会对他摆出赶人的架势，米美人揉着眼睛低头看看桌上的书，下意识滑到旁边的座位，嘴里含含糊糊道：“你书在这里就是你的座位啊，唔……”他打了个呵欠，大概是清醒了，人又滑了回来，连声音都清澈了不少，“我人还在这里呢。”
何菲想想也对，点点头，便打算继续弯腰拿书。但教室座位的空间并不大，两个人想达到更高的空间容纳度，就必然涉及……呃，姿势的问题。
于是，米路坐直身体，向后靠了靠。 “谢谢。”她弯下腰，气息连同长发在他胸前划出一道弧度。
米路看着她的长发，口里却说：“你声音很好听。”
很多人都这么说，她继续点头表示接受。不过，也许小时候她还会把这当做夸奖，现在则学会了理解这份惊奇，毕竟长相平凡的人有这么一副千娇百媚的嗓子，让人无法接受，是人之常情。
“何菲。” 何菲吓了一跳，如果说刚才是正常状况，那现在米路喊她的名字，就出乎她的理解之外了。 何菲以为自己幻听了。
“何菲。”头顶上的人又喊了一声，也许是因为两人离得太近，也许是他说得太慢，让人听起来有一种认真的味道。
何菲拿出抽屉里的书，抬起头看他。米路从她手中抽出《大学英语Ⅲ
习题集》，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压在绿色的封面上，也半压住了她的名字，感觉莫名的亲昵。不知为何，何菲打心底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美人就是美人，手指都这么好看，在灯光下，有一种上好羊脂玉的透明。相比之下，自己蓝色圆珠笔写的名字简直就是玷污。
“我刚才翻了翻你这本英语习题，”说这话的时候，米路的神情很自然，只嘴角微微上扬，“做的题目七成是错的，这说明你不仅不会做，而且运气也不好。”
听完这话，何菲的表情也很坦然，事实如此。 “我帮你补习如何？”
这回，何菲眼睛不由自主地眨了眨――她又不是没补过课，只是从未及格过而已。 “期末考试包你过。” “包？”次听有人敢说这个“包”字。
“包。” 才子这么回答，价码很诱人，“条件呢？” “跟我走一趟。” 何菲没有想到，米路走到的地方是学校门口的网吧包间。
“圣诞节，游戏里帮派有活动，语音频道聊天，你登录这个账号，”
米路开好自己的电脑，又抽出她面前电脑的键盘，在游戏登录框内打出一串字母，输入密码，然后把耳麦递给她，“只要说几句话就可以。”
看着熟悉的登录缓冲页面，何菲怔了一下，接过耳麦。 《祈愿之城》，血红的字迹在银白色的天堂中消散，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这个画面。
“……听到我说的话没有？”旁边的米路侧过身看她。 “什么？”她摇摇头。 “待会儿别否认自己是美女。”
这话听起来奇怪，但何菲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语音的话，凭自己的嗓音一定会被认为是美女。 莫非这账号的正主儿长得好看，但声音不行？
“知道了。” “我希望你待会儿能多说几个字，这涉及到我为你上课能说几句话。 ”米路的调子似乎有点冷。
“我知道了。”何菲乖乖地多说了一个字，戴上耳麦。 米路帮她点开语音频道，设置了上线，然后转回到他的座位上。
频道里立刻传来比印度土著更夸张的呼号声。 “帮……帮主夫人进……进来了！” “软软，不可能，你眼花了！” “在线，在线，你看！”
频道里立刻出现她的名字截图――菲儿。 看到这个名字，何菲嘴角抽动了。
回头，米路正很淡定地在调整耳麦声量，似乎丝毫没感觉到何菲询问的眼神，她只得转回目光，呆看屏幕的翻滚。 堕天奶瓶：“哇，有女人！”
堕天鹅鹅鹅：“哇，漂亮吗？可爱吗？随便吗？” 堕天偏不游：“死鸭子，大逆，敢觊觎帮主夫人！”
堕天鹅鹅鹅：“嘎嘎，我是鹅，白天鹅，嘎嘎。” 于是有人出来维持秩序。 堕天第五团长青枫：“明天城战，你们两个去引BOSS。”
堕天鹅鹅鹅：“团长，我错了……” 路西法：“大家安静。” 然后，何菲听到米路的声音，“菲儿，说话。”
何菲清了清嗓音，“大家平安夜好。” 连米路说话时都没完全安静下来的频道，瞬间静谧了。 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开始继续翻滚。
堕天小宝精灵：“销魂！” 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