鶼鰈散，圓鏡碎，鴛鴦各自飛！

多年情愛，一朝成空，執念不散，夙願難離。

她是隨遇而安、平淡度日的局外看客，一場夢境，她困於其中，身不由己。

他是內藏乾坤、冷情果決的陌玉侯爺。朝堂內院，他翻手雲雨，盡在掌控。

為了生，她使盡渾身解數；為了權，他人人皆可利用。

她是他不可操縱的變數，他是她逃離夢境的籌碼。

當相看兩厭換作一念情深，這春閨一夢又該如何結局？

天道無常，空餘一場情深罷了。

【上冊】 

章 奇怪的夢境 

第二章 當跪則跪

第三章 活下來纔是頭等大事 

第四章 不會消停的戰爭 

第五章 永遠經典的雪花膏 

第六章 這是一個了不得的商機 

第七章 桑榆非晚 

第八章 惡毒的婆婆回來了 

第九章 被愛情衝昏頭腦的侯爺 

第十章 糟糠妻不可棄 

第十一章 小家子氣型女主 

第十二章 打好廣告，安好宅裡 

第十三章 世上有沒有一模一樣的人 

第十四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第十五章 救星來得及時 

第十六章 男二女二的作用 

第十七章 半闋詞二兩五錢黃金 

第十八章 雪夜裡的意亂情迷 

第十九章 隱藏的禍事 

第二十章 處處暗藏的危機 

第二十一章 平妻之位 

第二十二章 你還欠我一個大冒險 

第二十三章 說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二十四章 啟程了 

第二十五章 禍水傾國色 

第二十六章 你心裡念的到底是誰 

第二十七章 皇位之後的波濤洶湧 

第二十八章 這種快要死掉的感覺 

第二十九章 唯情字惱人 

第三十章 病來如山倒 

第三十一章 歸府新人見舊人 

第三十二章 經典的女配陷害女主環節

第三十三章 謠言猛於虎 

第三十四章 已知情節的女二 

第三十五章 聶桑榆的死期 

第三十六章 誰織了一張大網 

第三十七章 女主與女二同床共枕之夜 

第三十八章 你是那人間富貴花 

第三十九章 纔不會為女主好呢 

第四十章 人害我，恆還之 

【中冊】 

第四十一章 不如我親手扶你做姨娘

第四十二章 保個孩子不容易 

第四十三章 女主好像起了什麼不得了的化學反應 

第四十四章 一個月前丟的藥 

第四十五章 女人的小把戲 

第四十六章 一碗安胎藥 

第四十七章 牡丹花與美男子 

第四十八章 天花來襲 

第四十九章 扯破的洋娃娃 

第五十章 誰也別想動我的孩子 

第五十一章 喫虧不是福嗎，夫人 

第五十二章 八面玲瓏是個褒義詞兒 

第五十三章 詩情畫意的下雨天 

第五十四章 夏天的後一個晚上 

第五十五章 犯她一步者，必百步以償 

第五十六章 你做了什麼我都知道 

第五十七章 一定會一點一點，全部處理好 

第五十八章 蜘蛛開始織網 

第五十九章 風雲變 

第六十章 聶桑榆，你不得好死

第六十一章 傳說中的私生子 

第六十二章 身在局中不自知 

第六十三章 天上掉下個青天 

第六十四章 奪君心

第六十五章 我本身就很傲嬌 

第六十六章 我快要成親了 

第六十七章 你不怕我告狀嗎

第六十八章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第六十九章 漫天都是小星星 

第七十章 說句我愛你有多難 

第七十一章 當一個稱職的導遊

第七十二章 棒的紅娘 

第七十三章 轉眼富貴皆雲煙 

第七十四章 你以為是《白蛇傳》呢

第七十五章 就當買個保險吧 

第七十六章 真亦假來假亦真 

第七十七章 珍惜你現有的

第七十八章 從此以後，你也與我，再無什麼瓜葛了

第七十九章 重新過活吧

第八十章 一種頭頂真愛嘴塞蓮花心藏鶴頂紅的生物

第八十一章 竟然一直在騙她 

第八十二章 隻是想當個夫子罷了 

第八十三章 要想富，先修路

【下冊】 

第八十四章 朱玉潤是個好姑娘

第八十五章 當個新郎官

第八十六章 侯爺的喜好 

第八十七章 拿印鋻是個技術活兒

第八十八章 別想美了愛情

第八十九章 不期待的相遇 

第九十章 祭祖大典 

第九十一章 愚蠢的女人

第九十二章 豬一樣的隊友

第九十三章 愛是深情，不愛便絕情 

第九十四章 繫統提示：您的白蓮花已升級

第九十五章 糧食的戰爭

第九十六章 人間芳菲盡

第九十七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第九十八章 一對紫玉一千五 

第九十九章 意外驚喜 

百章 自作孽 

百零一章 送你一把傘

百零二章 寧願再等三年

百零三章 的忠臣 

百零四章 用糧食可以打開城門

百零五章 好一個宜都王

百零六章 不放

百零七章 糟糠 

百零八章 一生愛

百零九章 真心莫給

百一十章 你走吧

百一十一章 挑戰

百一十二章 男人靠不住

百一十三章 需要娶的和不需要娶的

百一十四章 天堂地獄 

百一十五章 與你並肩

百一十六章 捧心 

百一十七章 春閨夢 

番外一 摘下月亮送給你

番外二 鐵罐子的內心世界

番外三 好好的故事 

番外四 單身男人的苦，你們懂嗎

番外五 珠圓玉潤

陰謀一重接一重，層層相扣，再加上朝廷局勢的變幻莫測，宅鬥加宮鬥，讀起來還頗有一些驚心動魄的感覺。

——微博讀者 Amber

季曼很明白獨立人格的重要性，從不依附某個人而生存，依靠的是自己的聰慧和纔華。寧鈺軒肩負國家大任，周旋於各方勢力之間，八面玲瓏。這樣兩個人想要在一起，必得經過一番驚心動魄。

——百度貼吧  不迷糊

沒有轟轟烈烈的復仇大戲,卻將愛的真諦和過程展現的淋漓盡致，有人愛得單純，有人愛的心機，也有人愛的那樣的水到渠成順其自然。作者的文筆也讓我非常的喜歡，每個讀者隻要遵循自己的本心定能讀出屬於自己的那一番理解。

——微信讀書  甜橙味兒

第yi章 

奇怪的夢境

“我不甘心，不甘心！我要生生世世詛咒你們：鶼鰈散，圓鏡碎，鴛鴦各自飛！”女二口吐鮮血，仰天長嘯。

“你這賤婢，謀害世子，陷害溫婉，心腸何其歹毒！今日本侯便下令，賜你白綾三尺，自行了斷！”男主冷漠地將白綾丟在女二面前。

“鈺軒不要！”善良的女主拉著男主的袖子苦苦哀求，“不要傷了人命！”“我聶桑榆再不堪，也輪不到你來替我求情！”女二仰天長嘯，眼淚長流。

“隻是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哪……”

這是一本極盡狗血的書，要不是周末在家閑得無聊，季曼也不會翻了若初文學網的手機書城來看。但是看到這裡，女二慘死，她心裡倒還是有幾分唏噓的。

按照她的理念來說，女二嫁給男主在先，女主應該是第三者纔對。可是男主偏不愛女二愛女主，所以女二成了第三者。女二氣急敗壞，用各種陰謀詭計陷害女主，後落得個被男主賜死的下場。

季曼搖頭，嘀咕一聲：“這也太毀三觀了。”眼睛看得累了，她干脆關掉了手機屏幕。這書的結局都不用想—干掉了女二，男女主就該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有點看頭的就是女二在其中作梗，現在女二死了，那就也沒什麼好看的了。

打了個哈欠，季曼關掉燈，扯著被子蒙頭就睡。隻是睡之前她還忍不住在想，也是聶桑榆太蠢了吧？

“桑榆這輩子就愛過侯爺一個人，侯爺呢？”

“她的命是命，妾身的就不是了嗎？你別忘了，我聶桑榆也曾經是你用八抬大轎從正門抬進來的！”

腦子裡不斷回蕩著一些臺詞，季曼一邊笑這女人又傻又笨，一邊慢慢沉入了夢鄉。

“不甘心……”有聲音從夢的深處傳來。

季曼微微皺眉，望向那無邊的黑暗，難得還很鎮定地問：“不甘心又能如何？”

“幫我……幫我……心願難了……”

“關我什麼事？”季曼翻了個白眼。

無邊無際的黑暗湧上來淹沒了自己，季曼睜大雙眼，霎時間好像失去了呼吸。天旋地轉，世界都化為一片混沌，她感覺身體好像掉進了一個黑洞裡，正無止境地往下掉。失去意識的時候，季曼覺得，自己應該是做噩夢了。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

“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雙十年華，看他新娶他人，我又該是何種心情？我不能哭，難道還要笑嗎？”

一個女子哀怨又憤恨的聲音從遠處飄來，飄在季曼的耳邊，恍惚又無源可尋。

“夫人……”怯怯的一聲呼喚，季曼腦子裡的聲音好像突然都歸了位，眼前一晃，便出現一面銅鏡。

鏡子裡的人臉色蒼白，穿著白色的大袖羅衫、淺白的下裙，如雲的發髻上隻兩根素簪子，一朵小白花：這一身素淨得像要去參加誰的葬禮似的。

季曼眨眨眼，鏡子裡的人也跟著眨眨眼，先前臉上的愁苦和嫉恨被驚愕替代，整張臉舒展開來，倒是順眼了不少。

“夫人？”旁邊的丫鬟好像被嚇住了，看著自家夫人跟魔怔似了的表情，背後起了一層冷汗。

季曼獃獃地轉過頭來，見地上跪著的丫鬟梳著螺髻，一身淺綠襦裙，渾身都在發抖。

“苜蓿？”

小丫鬟抖得更厲害了：“奴婢在。”

季曼扭過僵硬的脖子，繼續看著鏡子裡的人。她應該是做夢了，鏡子裡的人唇紅齒白，眉上有一顆淺痣，一雙狹長的鳳眼怎麼看都藏著惡毒。這相貌，跟書裡寫的聶桑榆好像。

再看旁邊跪著的丫鬟，她記得書裡也有寫：聶桑榆的丫鬟軟弱得很，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名喚苜蓿。

她夢見什麼不好，偏偏夢見自己成了聶桑榆。

季曼打了個哈欠，覺得還是很困。她想，不然就在這夢裡繼續睡下去吧，等醒了就好了。

“夫人……莫要想不開了，新夫人的轎子已經到了門口，您怎麼都得去正堂見見的。”季曼正要躺回床上去，苜蓿卻小心地拉住了她的裙角。

季曼眼睛一斜，她就做個夢而已，還要負責去幫聶桑榆應付女主？拉倒吧，明天還要上班，她纔沒那個精力呢。

“別打擾我睡覺。”

苜蓿手一縮，跪在梳妝臺邊抖了兩下，不敢再言。季曼便愉快地躺回床上補覺了。不過這個夢可真有真實感，她都聞見了屋子裡燃著的香料，暖軟得叫人更易入眠。季曼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卻聽見一聲巨響。原來是房門被人撞開，一個嬤嬤在門口大聲道：“桑主子，侯爺讓您快些去正堂。新夫人已經到了，您躲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這聲音可真難聽，季曼被迫睜開眼，起來就看見門口這個穿著藍色對襟褙子的老嬤嬤。她記得這個嬤嬤，好像說是皇後指來照顧侯爺日常起居的，姓柳。

揉揉腦袋，季曼不太開心地道：“有奴纔對主子這麼吆五喝六的嗎？”

就算是做夢，她也不是好欺負的。聶桑榆做人真是失敗，剛被第三者插足，接著就有人來落井下石了，可見平日裡是多不得人心。

門口的嬤嬤怔愣了一下，接著眉眼間帶上三分不屑：“桑主子，叫您一聲主子，也是敬著您曾當過侯府的家。現在您不過是沒名沒分的侍妾罷了，還要端著那比天高的架子嗎？”

季曼瞇著眼，坐在床邊想了一會兒。

聶桑榆變成侍妾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她一目十行地看完半本書，記得男主在娶女主的時候，女二因為嫉妒和不識大體，被貶為侍妾。所以，她現在為什麼變成了這個倒霉的女二，坐在這裡發獃呢？

變成誰不好，偏偏要變成這個注定會不得好死的女二！她該怎麼辦？一刀結果自己，提早結局？不，這種消極的做法不是她做得出來的。身為二十一世紀職場女性，她能為了一套房子奮鬥累成狗，現在為什麼不能為了自己的性命再奮鬥一下？

“幫我……我不甘心……”

耳邊又響起了這個聲音，季曼嘆了口氣，一定是聶桑榆的執念太深了，纔牽連了她這個無辜的讀者。天可憐見，她就是看本小說打發時間而已啊！

“桑主子。”門口的嬤嬤見她一直沒反應，忍不住又不耐煩地催了一遍。

“知道了。等我換一身衣裳，穿這身也不像話。”季曼站起來，努力朝門口的嬤嬤笑了笑，然後扭頭對地上的小丫頭道，“苜蓿，起來替我更衣。”

像吧，像古代人說的話吧？她沒有太仔細看那本書，但是模仿這裡的人說話的習慣應該不難，不至於露餡。

地上的小丫頭聽著這話，驚訝地抬了抬頭，卻沒敢直視她，囁嚅著應了就跑去櫃子邊找衣裳。

季曼跟著過去，掃了一眼那些衣裳。聶家是名門大戶，聶桑榆自然也是有錢得很。雖然聶桑榆被貶為侍妾，可是以前的衣裳都還在，大紅大紫的，華麗非常。

季曼認真地想，自己現在該怎麼做，纔能避免後跟聶桑榆一個結局呢？上帝保佑，她還打算回去拿年終獎金的！

“就這件吧。”季曼指了指中間那件淡綠底色、上有玉蘭紋樣的長裙，外套一件罩衫和白色的挽袖，看起來不會搶了新夫人的風頭，但是料子上乘，也不失身份。

苜蓿點點頭，捧出衣裳來替她換了。季曼對著鏡子看了看，打開聶桑榆的首飾盒子，挑出兩支碧玉簪、一朵銀花，額點梅花花鈿。一打扮，整個人就精神多了。

聶桑榆長得很好看，不用抹東西，嘴唇就是艷紅艷紅的，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兩分可愛。隻是剛剛那裝束實在嚇人，要是就那麼出去見了新夫人，擺明一副我來給你弔喪的樣子，想都不用想，聶桑榆肯定會被男主責罰。

大多時候女二的死，都是自己作出來的。季曼決定，她要做一朵安靜的“水仙花”，打死不招惹殺身之禍。打開門，柳嬤嬤看見出來的人，有一瞬間的失神。

“煩請嬤嬤帶路。”季曼朝她行了萬福，笑吟吟道。

按照劇情來看，現在應該剛好是女二出場的時候。女主嫁進侯府，她這個被侯爺貶為侍妾的正妻要去給新的正妻敬茶。

柳嬤嬤說得對，侯府裡的侍妾身份不高，不比下人高多少，所以聶桑榆以前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慢是該收斂了。

“桑主子請。”柳嬤嬤忍不住多打量了身後的人幾眼，纔轉身往前走，心想：這桑主子今天怎麼感覺跟變了個人似的，竟然還跟自己行禮，還這麼正經地就跟她走了。

侯府裡人人都知道，聶桑榆是個驕縱性子的，不拿下人當人看。她仗著家世顯赫，對各房姨娘侍妾多有苛待，在聽聞侯爺要迎娶溫家姑娘的時候，還一哭二鬧三上弔，差點鬧到宮裡去，十分出格。侯爺一怒之下貶她為等的侍妾，把她關在了思過閣。

柳嬤嬤今天來之前就做好了帶不去人或要應付聶桑榆大哭大鬧的準備。連侯爺都說：“她若是當真不想來，那就關在思過閣別放出來了。”結果，身後這人比誰都乖順，還打扮得好好的，不哭也不鬧。

柳嬤嬤奇怪地嘀咕兩聲，徑直帶人去了前院。侯府地方很大，是皇帝欽賜的宅院，“陌玉侯”這個名號也是皇帝御筆親封的，婚事自然更是隆重。大臣和命婦們都站在前院裡說說笑笑，正等著新娘子到來。

“哎，聽說嗎？那聶桑榆還被關在思過閣呢。”女人在一起，八卦總是特別多，幾個命婦圍在角落裡，看著滿目的大紅就開始八卦了。

“我就知道她不會有好下場。仗著自己姑姑是貴妃，平時那麼囂張，真當陌玉侯會忍她一輩子？”

“聽說聶貴妃近一個月失了寵。我看啊，陌玉侯也就是等著這個機會廢了她，好扶持自己的心上人上位。”

“誰說不是呢！溫家姑娘一進侯府，看那女人還怎麼囂張！現在怕是還在屋子裡哭吧！”

聽著這些對話，季曼連連搖頭，心想：聶桑榆是不是傻啊，給自己樹敵那麼多，連外人都盼著她沒好下場，也怪不得後來沒蹦跶兩下就被女主給滅了。

幾個命婦說說笑笑，一不小心回頭看見她，嚇得紛紛尖叫起來。

季曼眨眨眼，拿起一邊桌上的糕餅，往嘴裡塞了一個，裝作路過一般繼續往前院內堂裡走。

前頭的柳嬤嬤又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依舊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態度也緩和了不少：“侯爺在門口等新夫人，桑主子先去裡面跟眾位姨娘見禮吧。”

“好。”季曼點頭，苜蓿就留在了內堂外面。她一人提了裙子進去，偷偷掃了一眼裡面站著的四個人，朝頭飾比較華麗的那兩人行禮：“給兩位姨娘請安。”

書裡寫了，陌玉侯有兩個姨娘、兩個侍妾，哦不，加上她，三個侍妾，通房丫頭不計，這人也是挺風流的。

裡頭安靜了一會兒，兩個姨娘沒開口說話，左邊穿著紫黃搭配長裙的女子卻先開口笑道：“喲，瞧瞧，姐姐也有向我們屈膝的這一天，真是做夢也沒想到。”

季曼看了她一眼，這麼張揚，敢搶在姨娘前頭開口的，隻有那個跟她同是侍妾的青樓頭牌，叫什麼來著？慕水晴？

慕水晴是太子送給陌玉侯的人，後臺很硬，所以行事稍微張揚一些，反正也沒人能拿她怎麼樣。季曼記得，這人跟聶桑榆好像是水火不容的，這兩人不管誰逮著誰都得咬兩口。

有慕水晴出頭，其餘的女人就都不說話，兩個姨娘也沒讓她平身。季曼自顧自地站直身子，看了她一眼道：“妹妹這話說岔了，風水輪流轉，誰沒個低人一頭的時候，該低還是得低。現在兩位姨娘比我位份高，見個禮再正常不過，無須驚訝。”

這話說出來，菱姨娘倒是驚訝了：“真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侯爺不過關你幾天思過，你竟然就想得如此通透了？”

季曼點點頭，心想：我都是提前預知自己結局的人了，能不通透嗎？

“這倒是好事。”旁邊的雪姨娘咳嗽兩聲，拿帕子捂著嘴道，“今天是侯爺的大喜日子，咱們侯府又要迎新夫人了，你能放下往事自然就好。站去一邊等著見禮吧。”

“是。”季曼頷首，左右看看，隻能站到慕水晴旁邊去。

要是換成真正的聶桑榆，從正妻變成侍妾，還要來給自己男人的新歡敬茶，暴走都是情有可原的。幸好她是季曼，對這些事一點感覺都沒有，這些女人可比客戶好應付多了。

內堂裡重新安靜了下來。季曼四處看了看，高堂的位置是空的，比起外頭的鑼鼓喧天，這裡面安靜得很，氣氛甚至有點悲傷。

想想也能理解，這一屋子都是陌玉侯的女人，看著自己男人娶妻，是個人就高興不起來。

百無聊賴地站了好一會兒，外頭的熱鬧聲纔近了，季曼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全身金光閃爍、貴氣十足的女人被簇擁著進來了。

這當然不是新娘子，看她裙子上的九鳳朝天紋樣，應該是皇後。老夫人不在，陌玉侯的父親又早戰死沙場了，沒有高堂，皇後就來友情客串了。

季曼眼看見皇後就不是很喜歡她，因為這個女人身上死氣沉沉的，一笑不笑，怪不得生了太子也是“冷宮皇後”。

眾人一起跪下拜見，季曼也就跟著跪下了。皇後按照慣例說了兩句話，大概意思就是：你們伺候侯爺辛苦了，現在新夫人來了，你們要好好相處，否則對誰都沒好處。

一群女人齊聲應下，季曼跟著大家一起起身站在一邊，禮數毫無紕漏。隻是她不經意地一抬頭，卻對上了皇後有些冰冷的目光。

背後一寒，季曼趕緊低下頭。乖乖，聶桑榆不至於連皇後都得罪過吧？那作者的筆墨都拿去寫男女主了，她實在不知道這個聶桑榆做過些什麼啊，現在被拿來當替罪羊，也實在是太委屈了啊！

“新人入堂，掃裙角，灑禮，挽同心結！”

外頭的喜婆子吆喝了一聲，皇後的視線纔移開，看向了門口的人。

一身大紅長袍的寧鈺軒板著臉任人往身上灑著喜水，眼眸裡卻是壓也壓不住的喜悅。這喜悅從他的眼角眉梢悄悄溜出來，別人不知，卻被季曼偷偷看在眼裡。

書裡寫這人仙人之姿—“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到底有些抽像。季曼仔細打量了，陌玉侯不愧為他的名號—生得一張好容顏，刀刻般的線條輪廓，配上一雙天生的桃花眼，可他偏偏一臉嚴肅，簡直可以稱為“禁欲的誘惑”。

那雙極力壓制喜悅的眸子裡像是一汪清水，波光瀲灩，隻是目光觸及聶桑榆的時候，清水都凍結成了冰。季曼挑眉，自己都老老實實來敬茶了，這人干什麼還這麼厭惡地看著自己？

第二章 

當跪則跪

禮官在一旁開始問禮，陌玉侯隻在跨進門的時候看了聶桑榆一眼，之後就將目光轉向了身邊蓋著蓋頭的新娘，眼裡又恢復了如水的溫柔。

季曼忍不住嘀咕，這可真是差別對待，怪不得聶桑榆會被逼得像個瘋子一樣了。瞧瞧那邊站著的新娘子，亭亭玉立，一身大紅喜服精巧非常，不知是多少繡娘連夜趕工而成的。剛剛還滿臉嚴肅的皇後看著這對新人，臉色緩和不少，似乎是很滿意這樁婚事。

新娘子溫婉是標準的小戶人家出身，在女二出場之前就跟陌玉侯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共患難，現在該是轉入宅鬥階段了。從客觀角度來說，季曼現在就是促進男女主關繫發展的女二，通過自己的從中作梗使小說情節跌宕起伏的配角。

對自己有了正確的定位之後，季曼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聶桑榆是因為害人而落了個被賜死的下場，她又沒那閑心設計陰謀詭計，所以應該能保住一條性命。

問禮納吉之後，皇後就擺駕回宮了。陌玉侯便攜著溫婉坐上主位，開始接受各房姨娘、侍妾的見禮。

這個朝代等級制度十分嚴苛，不可以下犯上，不可以卑凌尊。即使是在宮中曾經備受恩寵的聶貴妃，見著皇後也是要老實行大禮的。作為地位的侍妾，季曼已經做好了回去揉膝蓋的準備。

齊思菱和千憐雪目前是侯府裡地位稍高的兩個姨娘，先一步捧了茶盞跪在溫婉面前敬茶。她們二人舉茶過頭，恭敬地喚一聲夫人。溫婉大方地接過喝了，隻是沒說話。

接著就是侍妾見禮，要先給姨娘敬茶，再給溫婉敬茶。季曼老實接過丫鬟遞來的茶盞，感覺又有冰冷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奴婢水晴，給雪主子、菱主子敬茶。”

“奴婢寒雲，給雪主子、菱主子敬茶。”

旁邊兩個侍妾都捧著茶一一跪下去敬了。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季曼覺得大堂裡賓客和主位上那人的目光，好像一瞬間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敬個茶嗎？季曼學著兩個侍妾的樣子，跟著朝兩個姨娘跪了下去：“奴婢桑榆，給雪主子、菱主子敬茶。”

寧鈺軒眉毛動了動，沒想到她能當真這麼平靜地跪下去，眼神一時有些復雜。觀禮的賓客也有些竊竊私語，無非是驚訝向來蠻橫的聶桑榆，竟然會當真給姨娘敬茶。

“起來吧。”齊思菱溫柔地笑著，伸手虛扶了她一把。

季曼慢慢起身。旁邊的慕水晴也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接著眼底便是幾分不屑。

也不知聶桑榆是得了何方高人指點，變得這樣懂事。不過這惡毒的女人要是妄想再爬回她們頭上，她是不會允許的。新來的夫人雖然家世不怎麼樣，甚至說起來是與侯府有著天壤之別的小門小戶。但是這也正體現出了侯爺對這女子不一樣的感情。聶桑榆要是還想憑著聶貴妃的光占寵，就是痴心妄想！

端了第二杯茶，季曼心裡念著第二杯半價來安慰自己，然後跟著朝主位上的新夫人行禮。

“我恨她……恨她……”

本以為不會再聽見的聲音又在腦海裡響起，季曼怔了怔，目光落在溫婉繡著比翼鳥的裙擺上。聶桑榆的怨恨這麼深，要怎麼做纔能散掉呢？在這大紅的喜堂裡聽見這麼陰惻惻的背景聲，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奴婢給夫人敬茶。”走神的時候，前頭兩個侍妾已經將茶敬了。桑榆回過神來，連忙也將茶遞上去。

溫婉伸手來接，卻小心地從蓋頭的縫隙裡打量著她：“你就是聶桑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