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前言 1
歷史和年代問題 5
在兩顆原子彈之間 8
三位先鋒派逝者 18
三位紳士，三個鄉巴佬 22
女性支離破碎的世界 24

先鋒派的人馬 36
從愷撒大帝到資產階級革命 39
從歐洲到美國 47
後浪推前浪 54 
馬裡內蒂，確定的資產階級，可能的無政府主義者 64
半裸 66
來吧，我們去戰鬥！理想將是我們的目標 79

已知世界的未解之謎 92
13位騎士 95
盧米埃爾兄弟 97
埃米爾·科爾 100 
安東尼奧·聖埃裡亞 104
路德維希·密斯·凡·德·羅 106
保羅·塞尚 110
古斯塔夫·克林姆特 122
翁貝特·波丘尼 134
賈科莫·巴拉 145
卡濟米爾·馬列維奇 162
瓦西裡·康定斯基 184
保羅·克利 200
喬治·德·基裡科 216
巴勃羅·畢加索 228

舞步輕盈 248
從腳跟到腳尖再到腳跟 251
赤足 261
俄羅斯征服巴黎 273
舞蹈與先鋒派 282
新女性的氣質 287

焦慮—母體 296
憂郁與頹廢主義 299
踏著華爾茲節拍的世界末日 306
咆哮的20年代到經濟大蕭條 315

花花世界 330
城市與神話 333
紐約及其他城市 340
想像之城 346
為城市服務的藝術 360
城市與孤獨 364

結束語 371
譯後記 376

序 言
在藝術的殿堂中漫步

我對馬、貓、狗這樣經常接觸到的動物有好感，它們都有很強的記憶能力，能記住喫飯的時間、人類的好惡和很多日常生活的經驗。然而它們也能記住作為個體（我差點寫成“個人”）從未遇到過的事物，這些記憶來自它們所屬的那個物種。比如沼澤地的馬匹就知道污水坑裡可能會暗藏著流沙，所以即便是平生次遇見這樣的水坑，也會繞著走。這些馬能憑借“直覺”認知事物，也就是說它們無意識的認知來自這一種群的遺傳。再比如獵鳥犬，所有的獵鳥犬，當它們看到麥田裡有一隻鵪鶉的時候，會抬起一隻前爪，豎起尾巴，指向那隻小鳥，這種記憶能力早在它們初被選中執行這項莊嚴任務的時候就具備了。
人類比動物更為復雜，能記住很多東西。人類進化史的專家們認為，我們人類的記憶在每一個個體中要比動物更加活躍，這能讓我們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記住從人類誕生至今的大量歷史經驗。因此，那些激進的專家堅持認為，這就是為什麼出生在陸地上的新生兒在出生後不久，能憑借很快就會喪失的本能在水中遊泳。更確切地說，本體的進化，也就是單一個體的進化是遵循並符合整個繫統計劃規律的。我們有多少記憶都是來自這樣的發展過程！這就是我們與馬、貓、狗共同的進化規律。
還有一種記憶是更加具有人性的，也就是我們這些具有智慧的生物所特有的，這種記憶產生於長者對幼者的口傳身授，這是一種基於敘述的記憶，要在學校裡花工夫纔能掌握，也可以從我們身邊的歷史資料中得來。祖輩和學校的傳授會使你的記憶不斷得到補充，當你讀到大學的時候，記憶就可以運轉自如了。正是記憶讓我們感覺到，像柏拉圖和但丁這樣的歷史人物比電視新聞裡的政客們更加真切，但事實上我們有可能在某些特定場合遇到世界某個重要國家的領導人，甚至還會手揮小旗與之親切握手，但我們永遠也不會邂逅柏拉圖本人。然而，對我們而言，柏拉圖卻比國家領導人更加真切、鮮活。
可惜，歷史卻沒那麼簡單：如果在事發當時記錄下來，是不會憑空杜撰的。然而事後敘述歷史的人則會添油加醋、自以為是地進行詮釋。路易十四和紅衣主教聖嘉祿隻存在於歷史的敘述中，他們本人已經化為一堆枯骨，聖嘉祿的遺體我們還能在米蘭大教堂的地下墓穴中得見，但路易十四的尸骸在法國大革命的怒潮中早已不知去向。
就我個人而言，我本無緣得見查理曼大帝，但當我把玩並展開由他親筆簽署的羊皮紙文件的時候，就會因為親密接觸到了他恢宏的歷史而感到心潮澎湃。同樣的感覺在我觸摸到亞琛大教堂中查理曼下令鑄造的青銅欄杆時也曾出現過，而當我被允許推開通向米蘭大教堂皇家禮拜室的那扇門時，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因為我完成了和查理曼大帝同樣的動作。
當我目不轉睛地欣賞貝爾尼尼為年輕的路易十四國王雕塑的大理石胸像時，上述的感覺尤為強烈，這尊雕像現藏於凡爾賽宮。在貝爾尼尼創作這件巴洛克藝術傑作之前，他曾為摩德納公爵弗朗切斯科一世完成了一尊類似的雕像，同樣華麗飄逸。兩尊雕像都有小胡子，因此我們不妨假設，這個法國國王的形像是受了摩德納公爵的影響。進而我們可以想像，這位法國君主是按照一個意大利人的模子刻出來的，水到渠成。歷史又復活了，枯骨上生出了富有彈性的皮肉。那副小胡子的“始作俑者”是紅衣主教馬薩林，他是國王的監護人，是國王真正的、永久的師父，同時還是摩德納公爵兒媳的叔父。馬薩林死後，路易十四脫離了他的“監護”，刮掉了小胡子。
實際上，藝術作品是歷史留給我們的鋻證，隻有通過它們，我們纔有可能追尋到祖先的情感，無需借助任何媒介的詮釋，隻要去認真體味和理解就行了。
藝術家的高明之處正體現於此，他們極盡敘述、經營與表現之能事，將自己的情感以與眾不同的方式傳達出來，絕不拖泥帶水，而他們傳達的這種情感終將變成我們的情感。無論是現實還是虛幻世界，想要達到這樣的效果，藝術家的靈感與造詣就顯得尤為重要。哲學是需要頭腦來解說的，而藝術則需要敏銳的感覺去捕捉。
然而，研究這門博大精深的學問還需要稍稍理清頭緒，其實對藝術史的任何梳理都不具有先驗性，但隻要有益於理解，就可以為我們所用。這就是為什麼，這些年來我都在硬著頭皮創辦這些不存在的美術館，不斷收集圖像資料和歷史經過。現在，我收集的這些材料已然成就了一次對藝術史獨一無二的巡禮。
我一直鐘愛“神秘”這個詞，“神秘感”是當今的靈丹妙藥，可以幫我們發現隱藏在事物背後或表面以下的秘密。毋庸置疑，藝術史是人類智慧殿堂中吸引人的宮室之一。

菲利普·大衛裡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