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材料繪畫教程》是為大學本科學生了解和學習從20世紀初到當代歐美上演的世界歷史上重要的文化實驗運動而編寫的。教材既用循序漸進的敘述層次,又通過描繪藝術家地圖,用當代文化橫向的視角審視和解析現代主義藝術的淵源與流派及其發展與式微的過程,在對現代主義藝術樣式和藝術家進行闡釋的同時,在他們的作品中有邏輯地引出當代藝術的形態。
該教材是在(復旦)上海視覺藝術學院美術學院繪畫專業主干課程“綜合繪畫”的近十年積累的教學經驗以及素材的基礎上總結、改寫而成(兩位編者就是主干課程的任課教師),可以說是“瓜熟蒂落”。該課程的教學目標是引導學生不僅有想像力和創造力,而且養成對於任何事物能夠思考和分析的習慣。從八屆學生的社會實踐反饋來看,該課程的好處是讓他們不僅學會創作方法,更重要的是讓他們學會在面對困難時有獨立思考、解決問題的能力。
教學如果沒有連續性的教學結構,學生就會失去積極性。該主干課程呈現出這樣的一個教學結構—以大量的、由淺涉深的作品闡釋和趣味性的作業訓練,以及連續性的學生作品而組成,同樣本教材貫徹的也是一種連續性的以文化藝術史研究為基礎的學習方向,它共分為七個部分:
1一年級上學期:繪畫基礎 對藝術的重新認識
對中國目前在考前班的模式進入專業的美術學院的新生來說,一年級的基礎課程特別重要,我們的建議和嘗試的方法是用《視覺日記》的方式來讓學生感受“對藝術的重新認知”,這是比較可行的實際應對辦法。除了素描、色彩和繪畫有關的設計基礎等訓練以外,更重要的是強調個人視覺自傳—從自我認識的“我是誰”開始,建立日記或日志、繪圖冊、筆記本的所見、所讀、所思的視覺檔案,養成對於自我的認識以及每個個體的獨特的研究筆記或創作習慣。
2一年級下學期:綜合繪畫基礎 空間與時間觀念
通過學習早期現代藝術史和臨摹現代繪畫史上重要的繪畫大師的作品,讓學生對“時間與空間”的概念來一個較大的擴充,對藝術形式的變化以及背景和原因有一個認識和感知;同時通過繪畫材料的教學和創作實踐使學生對材料的物質特性與作品的審美相結合獲得認知。
3二年級上學期:材料語言解析 媒介全景中的認知
由於社會結構的變遷而導致審美傾向的改變,現代藝術發生了語義上的轉換;也因為其藝術語境的變化和更迭,不斷的新的構建使它漸漸超越藝術形式而更多地傾向於心理形式、情感形式、觀念形式等等,藝術被賦予的形式含義已經被藝術家不斷地打破和重建。讓學生了解藝術家置身創作的文化環境和他所生活的時代,作品必然會反映出時代的特征。同時引導學生從生活體驗中感受和有選擇地進行藝術表現,逐步掌握對材料的選擇、運用和整合的創造意識。
4二年級下學期:當代繪畫創作 生活世界中的造型活動
西方繪畫承載著優秀的繪畫傳統,在20世紀後半葉現當代藝術洪流的洗禮中,繪畫領域湧現了一大批偉大的畫家,在當代藝術主流聲稱“繪畫已死”的喧囂聲中,繪畫藝術大師們通過智慧的實踐回答了這種聲音。讓學生從自身出發,以參考、模仿開始,努力用獨特的角度切入他們對繪畫的思考,嘗試以繪畫或與繪畫相關延伸的藝術創作形式,結合自身興趣點探尋表現方法,從自身與世界、作品形式、繪畫語言、藝術史、展示方式以及作品諸要素之間的關繫等各方面綜合考量作品,以達到自身努力創作的水準。
5三年級上學期:抽像語言解析 圖像與痕跡
在20世紀初,歐美藝術家們不約而同地感到要拋棄藝術表征的所有殘留,並撇下已經盛行了整整2500年的西方藝術的基本規則而進行新的藝術實踐,這是一個當初在藝術界轟動一時的問題。作為藝術學院的學生應該對抽像藝術的歷史和發展、形態以及抽像藝術的理論有一個專業的了解,並能參與識別、認知、評論以及動手創作,對未來的審美活動以及對社會的貢獻做好準備。
6三年級下學期:綜合藝術研究 作為人生感悟的藝術
在本教材中,它是一門以作品創作為主要方向的實踐課程。通過教學(講解、討論、交流),使得學生基本明確一件獨立創作出來的作品是經過怎樣的思考方式而完成的,通過教學與創作實踐,使得學生在思維方式上建立起自己的思想判斷,並對各種媒材如何合理且相對準確地運用在作品中,有一個邏輯與思辨上的推進過程。形式是為想法服務的。自然,一切所謂的新媒介,隻是呈現自己獨立思考的“借用物”。故而,“綜合藝術研究”又是一門在問題中進行追究與探索的課程。
7四年級:畢業論文和畢業創作 創作觀念與方法的合理確認
對教師來說,指導學生寫作畢業論文和畢業創作,是對教學效果的一次全面反饋。畢業論文和畢業創作是四年級學生學會運用自己的思想、知識和藝術實踐,有觀念地、完整地完成文字敘述和作品創作,通過文字和圖像的呈現,對所學的基本方法進行一次檢閱。要求學生把學會的和所掌握的進行合理的確認,對創作的構思、取材、視覺語言的組織、材質的選用等基本技能有一個全面的回顧和實踐能力的總結。
本教材的基本內容是根據美術學院專業主干課程,由當代藝術家通過課堂實驗而編寫的。實驗教學正好與傳統的教學模式相反。它不是教學之前就把教學的所有計劃都安排得非常條理。因為,即便有條理了,在沒有充分了解學生的情況下,這樣的條理是不是很不合適,很值得質疑呢?也正因為如此,實驗教學是在課程完成之後,纔拿出教學的真正“施行結果”來,它纔是教學的現場部分。這個結果是之前教學框架的明證與事實補充。而這個合起來的資料正是關於一門課程的教學檔案—《綜合材料繪畫教程》這本教材就是由此而來,實踐證明這本創作的“葵花寶典”很受學生們歡迎。
我們的當代藝術教學也是在教學過程中不斷地踫到問題、不斷地解決問題而形成的。實驗教學在藝術類教學中已不新鮮。但實驗教學在理論上的建設在國內還非常有待積累。由於中國教學機制的緣故,長期以來,教與學是相分離的,這個分離是指教與學都是各自獨立存在的。所以教的霸權與學的奴役始終是個心照不宣的形式。實驗教學實際上是給教師設難,而使得學生從被動的學中解放出來。強調課堂的現場性,隻是限制了一種先入為主的教學模式,而之後怎麼辦的問題可能纔是與實驗教學有關的。實驗教學關注課堂現場,教師不但要用自己的知識背景隨時調節這個現場,而且很有可能會被這個現場而“將軍”。正是有被教學現場“將軍”的可能,教與學的關繫纔變得非常人性化,學生潛在的能量纔有被開發的可能。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油國版雕”的美術史觀和線性的歷史概念一直纏繞著我們。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國內思想意識的不斷提高,前者慢慢被磨損而日益平淡,但是後一個概念—線性的歷史概念卻很難消退。它的優點是循序漸進,容易辨認,但是在教和學方面很容易落套。面對龐雜的藝術現像,藝術史的線性描繪和扇形展開的全景生態兩種寫史的方法一直糾結著我們的編寫過程,在緩慢推進和遲疑中我們後決定兩者兼用,在藝術史的轉接處,藝術史的線性發展敘述能容易看到它的起伏,也容易切割;而“扇形展開的生態地圖”的敘述方法的優點在於一目了然且印像深刻。在每一章的敘述中,我們采用了既“線性”,又“扇形”的敘事方法,不過分強調時間的先後,不過分強調該作品屬於“現代”還是“當代”,作為有活力的方法,通過實踐看這種敘述是適合年輕一代的讀者的。
教材在敘述藝術作品時用一種繫統而有邏輯的方法來分析作品的呈現方式,繼而能和學生展開作品含義的討論。我們盡可能有邏輯,客觀地分析作品,以避免個人的定見影響學生,試圖展示一個較為完整的呈現方式繫列,對每件作品作出相應的解釋,排列出一個個分析的案例,並選擇獨具慧眼的評論以及編者的評論來揭示作品的魅力,以及描述藝術家是如何通過他選擇的呈現方式達到理想的效果的。
我們很想把它編成一本普及性的,有趣味的,包括成人也能閱讀和學習的讀物,因此努力涉及到現當代藝術的寬闊視域,為除了大學本科學生以外的成人讀者打開從啟蒙到理解現當代藝術的一扇理解之門,以提供一個思考的平臺。當然篇幅有限,本書隻是點到為止,還需仰仗喜好者自己的具體實踐。教材中盡量提供作品的中英文題目,以便學生和讀者學習和深入研究時在網上繼續搜索之用。教材中提供的“小詞典”欄目,一是讓讀者得到趣味性的小知識,還有一方面是作為書籍的版面顯出趣味。雖是課本,實際上想提供一種靈活的閱讀方式,不同知識水平的讀者都可以從不同的層次來理解和享受。
在編寫的過程中,考慮到篇幅的有限,我們把課堂上大量的PPT圖片用“輔助讀物”的方式穿插進課程和課程之間,讓學生在創作的階段作為參考。除了西方藝術史上的不同流派和藝術家的作品以外,還有一條作為副線的“中國現代藝術史”,讓學生能夠更多地了解中國的藝術家,了解他們在態度上和創作上是怎樣對待西方的文化遺產的。
藝術史告訴我們,20世紀直至今日,人性、空間、時間、因果關繫、宇宙構成和我們自身結構概念上發生了重大的變化,現代藝術提供了一種不同的視角去觀察感知整個世界的可能性,現代藝術史應該,也可以給社會提供理性主義和科學的觀念和思想。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大量科學技術成果從西方引進了,但對這些科技成果,我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而要做到正確利用並不容易,更遑論在科技領域的自主創新。現代藝術的普及又會反過來促進科學的發展。21世紀的國際競爭已經演變成為一場先進文化的競爭,創新則是每一種先進文化的共同核心。西方的現代藝術運動從本質上說是一種極具變革精神的運動,它的本質也是創新,從而與這個大時代的時代精神不謀而合。
事實證明,現代藝術是中國現代工業文明的必然選擇,是中國當代藝術發展的必由之路;但是,西方現代藝術畢竟產生於西方,其歷史淵源、文化脈絡、社會基礎甚至地理環境都與古老的中國完全不同。而且,並不是西方現代藝術中的所有因素都是正確的,都能為我所用;反過來,中國的傳統文化雖然在西學過程中曾經是現代藝術受到抵制的攔路虎,但總的來說,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是一種開放的文化,具有很多西方文化所不具備的優點,比如綜合的思維模式,講究普遍聯繫、強調對立面的滲透與協調等。這些優點都可以與西方現代藝術交融流合,從而產生一種適合中國當代文明進程的現代藝術,即“打上中國烙印的現代藝術”。中國的藝術界應該從這個現像中知閱西方藝術的奧秘而得到啟示。重讀西方現代藝術,取其精華而再融合中國傳統文化的精髓,走中西合璧之路,形成自己的體繫,真正實現藝術的現代化。
在文化框架中定位表現和研究對像,高遠的心志和厚重的歷史感,這應該是一所偉大的學院為學生進入職業生涯所準備的重要的禮物,把自我批判的理性精神和持續學習的能力,把“學術為天下公器”的共同體思想和濟世情懷交付青年做安身立命之本。
作為一個探險者都應該知道,除了干糧和行囊外,地圖和指南針是不可或缺的而且是時刻帶在身邊的重要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