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録

畫學篇

《畫學篇》印稿   

王貴忱録黃賓虹《畫學篇》

釋文及其他

序  範景中

畫學篇··································· 01

《畫學篇》印稿······························· 06

王貴忱録黃賓虹《畫學篇》·························· 09

賴少其致王貴忱函······························ 12

記黃賓虹《畫學篇》書卷  王貴忱······················· 14

記賓虹老人的《畫學篇》  趙志鈞······················· 17

王貴忱題『三卷書屋』···························· 20

後  記··································· 21

序

賓虹先生畫如夜在千山，搖落星辰，又如秋雪玄月，響雷威之琴，境界之高，非人間所有。先生畫跋則時出逋峭難爲之語，瑟瑟中布以忍草，懸以靈花。餘愛先生畫，亦愛先生畫跋，況此卷論畫篇寫於鮐年殘目時耶！泰西彌爾頓瞽盲之際嘗詠：嗟我目兮，於我無用，雖則無用，我心鄭重。先生展楮落筆，景況類之，亦孤心落落，寄懷天地，茫茫歲月，盡付之畫史，義有幽隱，並爲指發也。至於書法散宕，若老樹著英，姿態橫斜，不減李潮一字百金。卷尾題雲『癸巳春日，賓虹年九十，未是草；目生內障，字近塗鴉。賴少其先生斧削指正』。有史伯強送硯與裴唐卿之意焉。少其先生嘗與貴忱先生結縞紵之誼，懷抱相賞。越數年寄之羊城，以爲物得其傳，作千秋之托。今此巨跡將上梓影印，化身千百，貴忱先生命餘作跋，知其將挾香雪海梅花片片暗中度人無數也。爰書之簡端，以記老輩一段風流文采。

辛丑五月初一後學範景中敬寫

賴少其致王貴忱函

貴忱同志：

鄧爾疋先生篆書清麗奇縱，邊款行書瘦婉有致，誠是百粵名家。原是容老送你者，今以見贈，受之有愧；但璧還不恭，故即寄贈黃賓虹先生九十所書《畫學篇》一卷。當時，賓翁是華東美術家協會主席，我是黨組書記，故雖因眼睛患白內障，幾乎在失明情況下寫的，力疾而書，如錐劃沙。由你藏之，或可傳之下世，也備表謝忱耳。我今天坐飛機赴京，參加十八日在京舉行的原海軍副司令、東海艦隊司令陶勇同志昭雪會，移靈八寶山。我們所創作之『宜將剩勇追窮寇』版畫（長二米、寬一米）已入選，將參加『八一』建軍五十周年美展，故有參觀學習美展任務。匆匆，不盡所懷，順問你和夫人康泰，並向容老問好。專此，致暑安。

賴少其  七月十六日

記賓虹老人的《畫學篇》  趙志鈞

先嶽賓虹老人在九十壽誕時，著意撰寫了一首長詩，作爲紀念，這顯然是他畢生研究中國繪畫史的一個精闢的總結，也是他美學思想的集中表現，受到美術界的高度重視，引起了一些研究家的興趣。

《畫學篇》有多種稿本，這是因爲在未定稿前，他曾以未定草形式，寫贈各友好徵求意見。後來經過多次修改，纔寫成定稿。因爲定稿沒有正式發表過，現在流傳的多屬未定草，如《新美術》一九八二年第四期發表的書贈賴少其先生、後來又由賴先生轉贈給王貴忱先生的那篇，就是其中之一。吳思雷先生所撰寫的長篇注釋，大約就是根據贈賴先生本的。還有書贈陳叔通老人的，見之於叔老爲賓翁輯印的《賓虹詩草》中，與贈賴先生本略同，另外還有寫贈李濟深和香港友人的，等等。

據我所知，賓翁對《畫學篇》的修改是極爲認真的。未定稿經過幾番修改，先印過油印單張，後來纔改成鉛印，鉛印單頁印好後，還恐不妥，又在後面署名下加填『初稿』二字，同時加寫上『九十老人』四字，其中有錯字和需要注明畫家名號的，也用毛筆填上，字跡都是宋夫人的筆跡，是由宋夫人代填寫上的。如此再經一番研究，纔決定以此作爲定稿，再印一次，因爲改動不多，省去拆版重排的麻煩，隻在原題《畫學篇》三字上加了一個半圓括弧，以示區別，凡是原用墨筆添改的字，均代之以木刻，不再用『初稿』字樣，『九十老人』也改成『時年九十』。有些不怎樣需要注明的名號也就不注了。至此，最後的定稿纔算完成。現將這兩種鉛印本發表在這裏，供大家研究參考。

拿定稿和贈賴先生的未是草對照一下，共修改十八處，其中十四處總計修改了二十一個字，四處則全句刪掉這四句也正是吳思雷先生在注釋中提出意見的地方，這樣的修改刪削，不能算小了，於此也可見賓翁治學的認真態度。

一九八四年八月於西子湖畔

後  記

《畫學篇》作於一九五三年，是黃賓虹先生晚年研究中國畫學發展史和評點歷代畫學藝術的一篇力作。正如先生所説：『拙作《畫學篇》長歌，於中國畫學升降略貢臆見。』先生以七言古詩，高度概括和表達了自己對中國繪畫史和畫學理論的見解。《畫學篇》長卷無論在中國繪畫史、藝術史還是書法史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此《畫學篇》長卷爲黃賓虹先生一九五三年書贈賴少其先生徵詢意見者，賴老信爲寶物，是年四月四日帶信賓老：『老先生以八十年經驗與閲歷所寫成之《畫學篇》，此乃中國畫史寶鑒，有無限豐富內容，應當好好學習。』賓老一生僅手書《畫學篇》五件，其一爲賓老自存件，未署名，另四件分別貽贈李濟深、陳叔通、賴少其、劉作籌諸先生，珍貴可知。一九七七年，賴老收到王貴忱先生寄贈鄧爾疋先生篆書聯，即以賓老《畫學篇》回贈，賴老回信曰：『鄧爾疋先生篆書清麗奇縱，邊款行書瘦婉有致，誠是百粵名家。原是容老送你者，今以見贈，受之有愧；但璧還不恭，故即寄贈黃賓虹先生九十所書《畫學篇》一卷。當時，賓翁是華東美術家協會主席，我是黨組書記，故雖因眼睛患白內障，幾乎在失明情況下寫的，力疾而書，如錐劃沙。由你藏之，或可傳之下世。』信中『容老』即中山大學教授容庚先生，那對篆聯則爲其舅父鄧爾疋先生所書。賴老與王貴忱先生互贈心愛之物時，僅爲神交，尚未謀面，老輩學人如此之胸襟，令人景仰。

一九七八年，貴忱先生將賓老所書《畫學篇》手稿與相關幾種《畫學篇》鉛印稿加以校對，寫成《記黃賓虹〈畫學篇〉書卷》一文在蕭殷先生任主編的《作品》雜志發表，文章收録了《畫學篇》全文，此乃賓老《畫學篇》首次在刊物上正式發表，引起書畫藝術界很大反響。一九八三年，中國美術學院教授、曾任賓老助手的王伯敏先生有感於王貴忱竭力推介賓虹老人藝術成就，慨然將所藏賓翁手校《畫學篇》印稿投贈，僅録跋文如下：『左《畫學篇》印稿，黃賓師親校其上，予藏書篋三十年。頃者，鐵嶺王貴忱兄成《畫學篇》校注，詳略得宜，文極嚴謹，不勝欽佩，因以爲贈，亦寓兩峰羅聘舉手叩頭之意也。』王伯敏先生爲我國著名美術史論家，對貴老評價可謂高矣。一九八四年，趙志鈞先生將所撰《記賓虹老人的〈畫學篇〉》寄貴忱先生，介紹老人創作《畫學篇》的經過和《畫學篇》的各種版本。趙先生爲賓虹老人女婿，一直刻苦地收集和整理黃賓虹先生的遺著，出力至多。嗣後，《畫學篇》研究盛行不衰，賴老褒奬道：『貴忱先生將黃先生多次所寫《畫學篇》核對加注，以廣流傳，至爲欣幸。』貴老沒有辜負賴老的期望。當年，王貴忱先生曾手録賓翁《畫學篇》，擬贈賓翁的學生李可染先生，後由廣東學者餘鞠庵先生家人求去，此卷二〇一〇年現身拍賣場，被貴老嗣子昂值請回。至此，三件墨寶合爲一帙，貴老嗣子大文顔其居曰『三卷書屋』，貴老題匾張之。二〇一七年六月，黃賓虹研究專家王中秀先生到廣州『崇正講堂』舉辦題爲『墨與神會，技進乎道』的黃賓虹藝術講座，他知貴老藏有賓老《畫學篇》真跡，其間，他請貴老友人宋浩先生聯繫拜會老人並觀賞《畫學篇》手卷，惜老人因病住院，緣慳一面。

今將三卷墨寶、釋文及相關資料整理出版，名曰《黃賓虹〈畫學篇〉》。一爲黃賓虹先生手書《畫學篇》長卷，唐雲先生題引首，賓老書《畫學篇》詩稿，賴少其、白蕉、王貴忱、盧子樞、黃文寬、吳三立、李育中、齊燕銘、李一氓、周懷民、蕭殷、容庚、蘇庚春、商承祚、吳灝諸先生題跋，南北學者，濟濟一堂。二爲賓老手校《畫學篇》印稿，王伯敏先生題引首，賴少其、李遇春、林鋭諸先生題跋。三爲王貴忱先生手録賓老《畫學篇》。三卷各自成冊。今並附上三卷手跡之釋文，以及賴少其先生寄贈《畫學篇》致王貴忱函，王貴忱先生撰《記黃賓虹〈畫學篇〉書卷》，趙志鈞先生撰《記賓虹老人的〈畫學篇〉》，最後附王貴忱先生題『三卷書屋』匾額。授受淵源，一目了然。《畫學篇》版本較多，釋文時不作校勘，明顯之錯誤如賓老手稿『舜禹揖讓無征征誅』句中應衍一『征』字，釋文中仍保留，王貴忱抄録《畫學篇》錯字和漏字亦作保留。釋文文字除保留個別影響文義的異體字外，皆用規範的繁體字。

感謝範景中先生百忙中賜序，感謝黃大德、宋浩、馮春術、張綺華等朋友對此書的整理和設計提供寶貴意見，還要感謝廣東人民出版社柏峰女史、張賢明先生、唐金英女士的支持。謹以此書，獻給賴少其先生、王貴忱先生、王伯敏先生、趙志鈞先生及所有熱愛黃賓虹藝術的朋友們。

編者  二〇二三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