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懷舊之都 .................. 1
第二章個下城 .................. 29
第三章三一之國 .................. 63
第四章速度 .................. 91
第五章歷史的音樂 .................. 119
第六章公園大道 .................. 155
第七章第五大道 .................. 183
第八章人在裡亞托 .................. 203
第九章某些村莊 .................. 229
第十章世界的十字路口 .................. 277
跋 .................. 319
推薦閱讀 .................. 335
地名及專有名詞對照表 .................. 345
人名對照表 .................. 353
出版物及作品名對照表 .................. 365

作為紐約人，我會因為某些地方、時間和人而心痛。可反復出現的疼痛，卻是它們仍然活著、我自己仍然活著的證據。它們存在於世界，我在那裡看到了它們。我是幸運的人之一。人生大部分時候，我都坐在前排觀看精彩的歷史。可做記者不是我所受教育的因素。我看到自己的城市在1945 年後充滿生機的樣子，我是生活在一切似乎都有可能的環境中的孩子，那裡的我永遠不孤單。我也是這個龐然大物，這座城市，這個由愛爾蘭人、猶太人、意大利人和非洲人組成的大融合，這個紐約中的一員。
這個世界充滿奇跡！奇跡之一，就是我看到羅伊·康帕內拉走上本壘板，手上拿著棒球棒。我看到傑克·羅斯福·羅賓遜經過三壘，向本壘跑去。我見過威利·梅斯。我見過他們周圍陪伴著幾千個大聲吼叫的人，那是快樂的時間身在快樂地點的快樂人們，他們都是我的部落，是紐約部落的成員。誰要對我說，這樣的瞬間微不足道，說那隻是無意義的娛樂消遣，說那都是統治我們的當局施與的小恩小惠，我都不同意。隻有身處自己統治自己的人們中間，纔有可能出現那樣的瞬間。而原始的民主又給了我們怎樣的饋贈呢。有些確實微不足道，但失去卻會凸顯它們的重要性。現實中有三十多歲的紐約人從未看過W. C. 海因茨在《紐約太陽報》上寫的文章，不知道《先驅論壇報》的裡德·史密斯和吉米·布萊斯林和《美國人日報》的弗蘭克·格拉漢姆。他們從沒喫過“梅洛卷”這種蛋筒冰淇淋，也沒喫過那些名為霍頓、基茨、天空棒或BB板的糖果。他們從未玩過棍球，從未在沒有汽車、隻有時間的周六早上玩過斯伯丁彈力球。他們不知道波羅球場上進行過怎樣的比賽。他們從沒見過埃爾摩洛克、科帕卡巴納或拉丁廣場，沒見過馬德裡酒莊，當然也沒見過比利·羅斯的鑽石馬蹄鐵夜店 ：黑幫成員總是坐在後桌，他們的小指上都戴著戒指，華爾街大佬們坐在前排，舞臺上是身材高挑、穿著羽毛和褶邊群的女性，她們擁有全世界蕞高的顴骨和光滑的肌膚。
現在的年輕人當然也有他們珍視的瞬間，他們的記憶中也有特別的夜晚和年老時總會想起的明星。但我不會花費太多精力去理解“小甜甜”布蘭妮。原諒我，可我畢竟見過比莉·哈樂黛。上世紀 50 年代後一次登上卡內基音樂廳的舞臺時，她的聲音已經毀了，唱著由猶太人和愛爾蘭人寫的歌，“黛女士”把這些歌唱成了人生傳記。那是她的，也是我的人生傳記。我可以連續幾個小時聽她的唱片，那些我們共同分享的午夜城市音樂，那些藍調音樂進入我的身體，終我一生永遠留在那裡。她曾是我們的城市賦予我的饋贈，是我的部落一員。
饋贈是無窮無盡的。你還能在哪裡找到這麼多讓你創造自己人生的免費學校和圖書館？這些地方之所以免費，因為貧窮的愛爾蘭人和猶太人的孩子，永遠不會忘記大門緊緊關閉的時候。紐約的窮人讓富人變得更好。他們投票選出的政客盡管存在各種缺點，卻還是讓城市變得更強大、更繁榮、更公正。政客中有很多是腐敗分子，但窮人終歸還是得到了水，得到了醫院、公共衛生設施，也得到了學校和圖書館。19世紀的窮人用雙手建成了所有人如今居住的城市。他們挖出了地鐵空間，埋下了軌道。他們鋪設了路面，建起了橋梁和摩天大樓。太多人在做這些工作的過程中死去，那正是他們看不起因為嘩眾取寵而被報紙大篇幅報道的人的原因。不管怎麼說，可憐阿斯特女士，雖說她舉辦過那麼多盛裝舞會，可她從沒砌過磚、建過牆。等她去世，除了名字和那麼多大房子，她什麼也沒留下。
幾乎從一開始，那些勞動階層中就有一種感覺 ：隻要守規矩，你在紐約就能活下去。我出身的地方，規矩相對簡單。這些規矩是 ：工作 ；讓飯桌上有食物 ；永遠記得還債 ；絕不能跨過警戒線 ；不要自找麻煩，因為在紐約你永遠能找到麻煩 ；但也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退縮 ；保證老人和弱者沒有危險 ；選舉時支持統一政黨的全部候選人。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些是適用於整座城市的規矩。上世紀 60 年代，當其中一些規矩被棄用時，我們遇到了蕞大的麻煩。我屬於那一代紐約人，我們看到自己的城市閃閃發光，看到燈光慢慢黯淡，又看到它長久地墜入煉獄。如果在1990年死去，我們在閉眼前隻會看到一個被毒品、槍支和絕望污染的城市。不知怎的，我們的運氣很好。我們活了足夠長的時間，看到這座城市彙集起意志與活力，又一次站了起來。這座城市的居民找回了舊規矩。每一天，我們都能看到讓人激動的結果，有時也能看到細微的變化。我生活在紐約的這些年裡，我看到帶著購物的女性出現，她們生鏽的超市手推車上裝滿了塑料袋包裹的物品。她們睡在街上，在角落裡胡言亂語，數量越來越多而且無處不在。可突然之間，她們全都消失了。原因很簡單 ：那些女人是弱者，她們被人拋棄，孤苦伶仃，但紐約部落的成員拯救了她們。
我再也沒有看見過站*女，就連第十四街以南她們曾經大批聚集的生肉市場都看不到她們的蹤影了。每天傍晚時分，她們戴著巨大的*環和項鏈，向開車閑逛的郊區居民出賣自己的身體。妓女幾乎都是癮君子，但當她們坐在車裡時就會嘲笑車牌是藍色的新澤西男人，稱他們“藍傻子”。可在進行毫無愉悅可言的交易時，她們的街角上幾乎聽不到笑聲。當城市頻發更野蠻、更嚴重的犯罪行為時，大多數警察和法官在很多年裡根本不在意她們。站*女似乎會永遠與我們共存，她們從19世紀初便成為紐約的一部分。可當20世紀變成21世紀時，站*女們不見了。
我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有些肯定埋進了墓地。可我希望活著的那些能夠找到一個秘密的地方，遠離毒品、皮條客和疾病。在我寫下這段文字時，如今在曼哈頓稱得上站街客的人則都是煙鬼，因為法律禁止他們在餐館、酒吧和舞廳裡吸煙，所以在溫度降至零度以下的夜晚，他們隻能顫抖著聚集在室外一起吸煙。他們的聲音在周圍的建築物之間回蕩，吵醒了疲勞一天正在昏睡的家庭。他們是新一代吵鬧的自戀狂，生活在城市執政者堅稱“酒鬼也必須健康”的時代。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似乎沒有掌權者記得禁酒令時代的教訓。
曼哈頓島在這個時期倒是充滿活力。從這個角度看，時報廣場又一次成為蕞完美的符號 ：吵鬧、人潮洶湧、謠言、粗俗、快速變化又略帶危險。我們也擁有其他符號。比如自由女神像，比如帝國大廈和克萊斯勒大廈。可這些都是靜止的，遠離真實的人群，如今有太多時候在保安的看守下對遊客封閉。可就像紐約這座城市一樣，時報廣場向所有人開放。
開放性就是生活在這裡的關鍵要素。一切都是選擇的結果。你可以選擇在弗裡克美術館看維米爾的作品，也可以選擇在唐人街散步。如果住在下城，那麼上城也是你的，隻需要乘地鐵就可抵達。這本書裡提到的所有地方，還有更多的地方，皆是如此。曼哈頓的漫步者身上一定帶有某種天真，因為隻有天真的眼睛纔能看清紐約。年輕年老並不重要。閱讀豐富的歷史能讓體驗更加富有層次，但閱讀不能替代街頭行走。不管是老人還是新來者，為了塑造屬於自己的懷舊之情，了解、吸收現在的城市精神至關重要。
這就是我總是敦促新來者全身心投入這座城市感受其魔力的原因。忘記焦躁與偶爾的粗魯吧，很多紐約人也在為此煩惱。相反，走到北河邊，坐在炮臺公園西側的長椅上。看潮起潮落，看鼕天時海水結成的冰塊。這座島上還沒有人類蹤影時，這樣的景色就已經存在。看著那些船。目光越過水面，看向自由女神像或埃利斯島，也就是無數紐約人為了真正過上生活而去過的地方。了解我們這個部落的故事，因為無論你出生在哪裡，這也是你的部落。聽它的音樂，聽傳奇的故事。看它的廢墟和紀念碑。走在它的人行道上，用手指觸摸我們直角街道上的石頭、磚塊與鋼鐵。呼吸河上輕風吹來的空氣。
抬頭看 ：天空中又出現了隼，有害的滴*涕終於離它們遠去，度過漫長的艱難時光之後，它們終於重新擁有了完整的生活。人們看到它們在下城高樓的頂層之間飛翔，在魔法之城的尖頂之間穿梭，它們也在那裡築巢、養育幼崽。它們飛過的地方，荷蘭人曾經住過，戴著假發的英國人曾經玩耍過，而非洲人在這些沒有人身自由的街道上爭取過屬於人類的權利。在上城探索時，人們能看到隼在尖頂、大橋和數不清的屋頂之間，向北、向西、向東飛行。開始，它們的飛行看起來漫無目的。但你要保持耐心。在一天快要結束時，當太陽朝著新澤西方向移動，天空突然變成紅紫色時，你會看到隼在盤旋、轉彎，它們向著下城、向著家飛去。

很少有記者能像哈米爾那樣展現紐約，他是布魯克林本地人，他的句子具有地鐵般的推進節奏和好似摩天大樓窗戶的清晰度。他以溫暖和同情為城市的窮人和弱勢群體寫作，確立了自己作為“報紙詩人”的地位。
——《華盛頓郵報》

哈米爾是布魯克林的街頭之子，他將講故事的天賦、對人物的迷戀和對小報的浪漫情懷，變成半個多世紀以來作為紐約記者、小說家和散文家的傳奇生涯。
——《紐約時報》

這是珍稀的資深報業人用美麗詞藻描繪的城市肖像。哈米爾帶領讀者進行了一場充滿歷史細節與回憶的紐約漫步，不僅講述了這座城市每個教區的建築與趣聞，還書寫了紐約人的情感，從他們的貪戀到他們的憤怒，以及他們在這座急速變化的城市中所孕育出的獨特懷舊之情。
——《科克斯書評》

本書回顧了自批移民從舊世界到來之後，發生在曼哈頓的那些災難與成就。哈米爾筆下的紐約城歷史豐厚，其中既有豐富的建築，又有偉大的人格。哈米爾的書中充滿洞見與幽默，更重要的是，對紐約這座城市的無比熱愛。
——《出版人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