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引生命的相遇

章他的文學道路

節初的種子

一、基因與夢想

二、獨特的文學養成

第二節處女作的誕生

一、開竅：小說可以這樣寫

二、文學岩漿的首次噴發

第三節瓶頸與夢魘

一、80年代文壇

二、與潮流決裂

三、廢墟上的重建

第二章他的文學思想

節修煉人格

一、偉大文學的秘密

二、夢想為何遙不可及

三、戰勝自己

四、禪修的力量

第二節領悟死亡

一、生命的休克期

二、文學的真諦

三、抵抗庸碌

四、寫作的理由

第三節禪修之果

一、禪修與文學

二、執著達到

三、放下文學

四、禪修上的飛躍

第三章他的寫作秘密

節沒有了自己

一、風格的形成

二、“我”消失了

第二節無我之愛

一、神秘性的背後

二、感受土地的脈搏

三、靈魂發酵的過程

四、神秘力量

五、噴湧式寫作

第三節真心寫作

一、智慧性寫作

二、天籟說與附體說

三、渾然天成

第四章他的文學世界：大漠三部曲

節慈悲的河床

第二節農民們

一、有心理有靈魂的農民

二、他們的活法

三、形形色色的農民心

四、他們的命運

第三節動物們

一、消彌了界限

二、鷹

三、狼

四、母狼灰兒

五、母狐

第四節自然

一、不僅是風景

二、張開靈性之眼

第五節死亡

一、憨頭之死

二、引弟之死

第六節大漠世界的回聲

一、大漠世界

二、雷達發現《大漠祭》

三、登上文壇

四、《獵原》得到的激賞

五、《白虎關》的兩次研討

寫在前面

一

《雪漠密碼》類似於作家雪漠的文學評傳，它是迄今本研究雪漠的專著，也可以說是全面、深入的雪漠研究專著，但它不是一本中規中矩的學術書，也不是單純作為學術研究的作家論，確切說，它是研究者與研究對像的生命相遇。

相遇需要緣分，緣分看似玄妙，但就閱讀來說，它的本質其實是理解。理解是讀懂的前提，讀懂又是研究和評價的前提。不論是讀人還是讀書，世上大多數的誤讀和錯過其實都源於不理解，唯有理解，纔能帶來真正的讀懂和相遇。

《雪漠密碼》要表達的，就是我對作家雪漠其人其作的一些理解，不單單是文學層面的解讀、研究、評價，更滲透著生命層面的追問、反觀、感悟、體會與影響——追問生命的意義，反觀生命的真相，感悟生命的奧秘，體會生命的苦樂，而生命的影響，既在於有關生命的知識邊界的拓寬，更在於生命自身的成長——這一切，皆源於相遇。

或許，對於每一個不想糊糊塗塗度過此生的人來說，他總會因為自己對待生命的認真態度，而在人生的某個階段，與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書籍相遇，並因此獲得生命的啟示和答案。盡管具體的人、事、書不盡相同，但相遇瞬間的被點亮，相遇時的心靈共振，以及相遇帶來的生命成長，卻是一樣的。

所以，當看到北大教授錢理群先生將自己一生的魯迅研究概括為“與魯迅生命的相遇”（錢理群：《我與魯迅生命的相遇》）時，我知道，我的這種“相遇式研究”非但不孤，而且無意中與一位大學者走在了同一條道路上。錢先生描述他與魯迅生命相遇的認知和感受，於我心有戚戚焉。如：

他要進入你的內心，你也要進入他的內心，然後糾纏成一團，發生靈魂的衝突或者靈魂的共振。

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某些被遮蔽的東西，你自己不自覺，由於魯迅的撞擊這些東西被激發了出來。你和魯迅產生了共振，這種共振的結果不是說你服從魯迅，而是你說出自己的新的話，那些潛藏在你內心深處更加深刻的話，所以跟魯迅發生心的踫撞，其實是對你新的喚醒，對自我的新的發現。

讀魯迅作品是要有緣分的，你拒絕他的時候就說明你和魯迅無緣，無緣就各走各的路，天下大得很，可讀的書多得很，不必在一棵樹上弔死。緣分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心靈的接通，心靈共振。所謂閱讀魯迅，用學術的語言來說，就是“讀者作為一個獨立的生命個體，憑借自己的悟性或理智，通過魯迅作品，與同樣獨立的魯迅生命個體相遇”，有緣分就相遇，沒緣分就不能相遇，兩個生命都是獨立而自主的……

這些話，字字句句都打在了我心坎上。他說的，也正是我這幾年閱讀和研究雪漠的一些認知和感受。

這種“注重學術研究的生命特質”，“注重研究者與研究對像以及研究成果的接受者（讀者）之間的生命的交融的研究”，錢先生認為是具有普遍性的，至少是構成了學術研究的一個派別——他稱之為“生命學派”——的基本特征。而這一學派的開創者、重要的代表之一，是同為魯迅研究大家的王富仁先生。（錢理群：《知我者走了，而我還活著》）

“生命學派”不同於“知識學派”。“生命學派”的閱讀和研究不是為了獲得純粹知識性的東西，而是要進入研究對像的內心世界，同它進行心靈的撞擊，更要融入自己的生命體驗，產生水乳交融的理解和認知。這兩點，也正是《雪漠密碼》的寫作姿態。

未承想自己的研究志向與“生命學派”不謀而合。這也許受益於我的碩士導師趙祖謨先生，趙老師擅長拋開理論知識，純粹用美感和直覺去賞析作品；又或許，每一個認真對待生命的研究者，對生命的追問和探究都如同蘊藉心頭的火山，期待著命定的相遇把它點燃。雖然從成就和影響來說，雪漠與魯迅、我與錢先生不可同日而語，但僅就“相遇”和“點燃”而言，卻沒有多大差別——可能明顯不同的是，錢先生或許隻能透過魯迅作品去相遇魯迅生命，而我因為與雪漠同時代，又是雪漠作品的編輯，不僅可以透過作品去相遇，還可透過同時代的讀者、評論家去相遇，更可與雪漠本人相遇於作品之外。

二

所以，這本書既寫了我作為編輯、研究者與雪漠的相遇，也寫了評論家們、讀者們與雪漠的相遇，歸根結底，寫的是人與人、人與文學的相遇，以及因為相遇，帶來的人的發現、人的成長。在我看來，文學即人學，寫作即召喚，閱讀即相遇。

引生命的相遇

雪漠是誰？

他是國家一級作家，他是甘肅省作家協會副主席，他是馮牧文學獎等多種獎項獲得者，他是儒釋道傳統文化學者……而他究竟是誰？

如果去除一切社會附加於人的身份標簽，世上絕大多數人，恐怕都將面目模糊、乏味可陳，沒有多少值得注意和談論的地方。但作家不一樣。作家可以在他的作品裡與你赤裸相見，雪漠也不例外。《大漠祭》《獵原》《白虎關》《西夏咒》《西夏的蒼狼》《無死的金剛心》《野狐嶺》《一個人的西部》《深夜的蠶豆聲》《匈奴的子孫》……每一部作品都是一個世界，裡面都住著一個真實的雪漠。

倘若你也卸下理論、概念、潮流、身份、趣味附加於閱讀的標簽，全然以真誠的心走入他的世界，你會與他赤裸相見。就像他說的，文學的本質就是靈魂和生命本身，而非一個個潮流，一個個理論，一個個概念。

那麼，你會發現：

他是一個人，一個戰勝了自我、改變了命運、完成了人格的人，一個生命旅途上的過來人，一個真正的明白人。

他是一種存在，挑戰了生命的廣度和高度，洞悉了生命的真相，親證了生命的真諦。

他是生命的藝術家，他和他的作品同為生命的大書，等待你的遇見與閱讀。

你會發現：

你們同為人類，同樣面對人的一生必然要面對的生老病死、愛恨情仇、柴米油鹽、命運的磨難、活著的意義、靈魂的安放、信仰的求索、生命的歸處等生命議題。他的作品中的議題是你曾經、正在或將要面對的，所以，你們必然會在某個時刻相遇。而他對這些議題的書寫，讓你茅塞頓開，讓你醍醐灌頂，讓你感動落淚，讓你身不由己走入他的世界，看到生命的真實風景，就像一根針被吸入磁山，從此你的生命便與他的生命發生關繫了。

這是他常說的相遇——生命的相遇。每一次閱讀都是一次相遇，在閱讀中感受他的氣息，在他的氣息氤氳下，你的生命也悄悄發生著變化。

你和他一起攀登生命的高峰，那些汗水與夢想，那些曲折與艱辛，你們一同品嘗；那些感動與默契，那些壯美與清涼，你們一同享受。你們是同往岡仁波齊的朝聖者，你們朝的是生命的岡仁波齊，在你因為發現而驚喜的時候，在你因為挫折而懈怠的時候，在你因為懷疑而動搖的時候，在你因為虔信而步履堅定的時候，雪漠都在你身旁，以過來人的智慧，與你分享靈魂歷練的疼痛與歡欣。

不僅如此，他告訴你生命當有另一種風景，那裡，纔是生命本有的真相，那裡，存放著人類世界中那些偉大參悟者的心與靈魂，他們都在告訴你：人的一生當如此走過，生命當如此對待，自我當如此超越，命運當如此改變……而雪漠隻是比你先一步見到這些靈魂與心。他把對生命真諦的親證寫入他的作品，在他的講座中講出來，於是閱讀、傾聽和對話成為你與雪漠相遇的重要方式。

相遇是生命的彼此進入。你進入他的生命，他進入你的生命。他不再是你世界之外無關痛癢的人，他的作品也不僅僅是一部部書，而是一個個活潑潑的生命。就這樣，你一部一部閱讀，一次一次聽講，一步一步走近雪漠，走入他的文學世界，走進他的生命世界。你的生命因此發生變化。這是超越時空的相遇，這是終極的相遇，這是你我他的相遇，這是生命的相遇，這是真正的人與人、心與心、靈魂與靈魂、生命與生命的相遇。

相遇讓你讀懂了雪漠，也讓你成為了雪漠。

這時，雪漠和雪漠作品纔真正對你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