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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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俄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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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事

 流放與自由

 迷離

 60 年代

 巴登

 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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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日瓦爾

 榮譽

 薩維娜

 命運

譯後記

譯名簡釋

盡管屠格涅夫還是那個屠格涅夫，但這本關於他的生命和創作的傳記文字已經不是我們所知曉的文字了。扎伊采夫的《屠格涅夫傳》為讀者展現了一個新的作家塑形。在他的筆下，屠格涅夫不隻是一個聲名顯赫的藝術家，更是一個難得的，非常可愛卻又十分可悲的人類“情種”。傳記凸顯了一個“情”字，是為經典大師立此存照的情感檔案。情，特別是愛情，是他生命和創作中別具形態的一個鮮明的實然存在，亦是其一以貫之的精神內核，更是藝術家本人的信仰之源。在屠格涅夫那裡，唯有譜寫出用情感融彙在一起的生活、生命、社會、人類無法割裂的共同體，纔算不負其藝術家的真正的使命。印像主義作家扎伊采夫給了讀者一個別樣的屠格涅夫的印像。

                      ——北京外國語大學教授 張建華

白銀時代印像主義作家扎伊采夫不但以這三部傳記，即《屠格涅夫傳》《茹科夫斯基傳》《契訶夫傳》確立了自己作為傳記作家的地位，而且憑借其“獨特的思想認知、藝術價值取向”梳理出了一派日神型俄羅斯文學，讓讀者因作家間的流派風格的縱橫交錯，甚至是超越心靈時空的藝術，獲得了對19世紀俄羅斯文學新的認知和新的思考。

——北京大學教授 顧蘊璞

屠格涅夫和契訶夫在中國家喻戶曉，茹科夫斯基和扎伊采夫則可能較少為人所知，但在扎伊采夫所著的這套俄國作家傳記三部曲《茹科夫斯基傳》《屠格涅夫傳》《契訶夫傳》的中譯本出版後，這一局面或將得到極大扭轉。這是一套十分獨特的俄國作家傳記：首先，傳記作者選取19世紀俄國文學史上分別處於開端、中間和結尾的三位大作家作為傳主，將三位大作家的生活與創作連綴起來，構成一部獨特的19世紀俄國文學史；其次，身為俄國僑民作家的扎伊采夫，是在長達數十年的境外流亡生活中陸續寫下這三部傳記的，這三本書的字裡行間滲透著他濃烈的文學鄉愁；最後，作為俄國白銀時代重要作家之一的扎伊采夫，其本人的創作風格也在這三部傳記中得到充分顯現，諸如細膩的印像主義筆觸、蒙太奇式的結構以及不無戲謔的敘述調性等。這三部傳記由北京外國語大學教授、著名的屠格涅夫研究專家王立業與他的高足、北京師範大學副教授、著名的俄國戲劇研究者劉溪聯袂譯出，因此更值得期待！

                      ——首都師範大學燕京講席教授 劉文飛

維亞爾多（節選）

那個時候，在兩場排演和一場新的演出之間，在每天這麼多的來訪者中，有很多更顯貴的崇拜者，波琳娜·嘉爾希阿·維亞爾多也隻是報以微笑；假如某個吉卜賽女郎為她占卜出這種命運的話，也許屠格涅夫本人也會付之一笑吧。

但這就是他的命運。決定他命運的事件發生在他出生後的第25 個年頭，一個11 月初的早晨。

結識之後，他開始拜訪他們。一開始，這種拜訪於他而言既甜蜜又沉重。之所以說甜蜜是因為愛上了她，並為此神魂顛倒——這種興奮難以掩飾。他不僅僅去他們家拜訪，當然還經常去她演出的歌劇院，並成了那裡的常客，他為她鼓掌喝彩，謝幕中不停呼喚她返場，為她欣喜若狂，到處贊美她，總是說到她，說起她來如痴如醉——說她說得也太多了！他完全有可能是為她害了相思病。但究竟如何行動？他很喜歡喃喃念著她的名字，自己也不知不覺地總把話題引向她——就是迷上她了。刻薄的帕納耶娃女士經常為此取笑他……她的嘮叨在文學史上隻字未留，但是屠格涅夫的愛情不光是現在，而且在將來都會被大書特書。

他的處境的難處在於兩個人感情上的不對等，他愛上了她，她則“允許他愛她”。對於她來說，他是眾多崇拜者中的一個，是可以輕松與之進行語言遊戲的人之一。

她對他是否另眼對待？顯而易見，一開始她對他的態度很一般。後來他進行了很多考證：醋意是一見面時就有了的。維亞爾多身邊圍繞著如雲的追求者，到她府上拜訪的還有很多享有很高社會地位的人，有演員，也有年輕帥哥。丈夫對此並不介意。路易·維亞爾多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是個“有用場的家中寵物”。當波琳娜接待名門顯貴的時候，屠格涅夫似乎時常不得不與他在辦公室單獨交談，談打獵，也許還會談釣魚，談農耕，談養畜業。或者是這樣一幅景像：客廳裡鋪著一張巨大的熊皮，四肢張開的俄羅斯野獸，爪子上鍍了金，每個爪子上各坐一位迷戀她的人，而女皇坐在沙發上——這是她的小皇宮，這些人都是被她馴服了的野獸。維亞爾多自年輕時起就擺出一副女皇的架勢，顯而易見，她具備那種必不可少的氣質，甚至性格也適合於此：她終究不是等閑之輩。

在“近臣”中，伊萬·屠格涅夫則處於與其身份相符的，不是很重要的位置。還有一位同樣頗具紳士風度的年輕人也出現在維亞爾多的宮廷裡，他叫蓋傑奧諾夫，皇家劇院經理的兒子，自己也是個劇作家（庫科裡尼克風格的），對於外國女人來說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一個人物。維亞爾多對他格外厚待，相比之下屠格涅夫要遜色許多。除了經常落座在鍍了金的熊爪子上於言談中與屠格涅夫針鋒相對，蓋傑奧諾夫還寫過劇本《利亞普諾夫之死》。1846 年屠格涅夫在《祖國紀事》雜志上發表了一篇長篇評論，有理有據地將這部矯揉造作的作品批了個體無完膚。

讓他感到郁悶的當然還有手頭的拮據。母親對他用錢管得很緊。為了造訪維亞爾多，他得著裝體面，找機會給她獻花，更加難堪的是去劇院裡聽她演唱還得花錢買票。

屠格涅夫的闊少風度是出了名的，這在他少年時代就已經形成。在這時，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他當然想讓自己穿得更闊氣更奢華。可那個時候他時常食不果腹，日子過得捉襟見肘，隻能隨便湊合著喫點什麼，有時候他不得不耍點花招。關於他看戲的各種故事被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保留了下來，說他坐在廉價的頂層樓座，而且總在幕間休息時下樓，就像在解釋自己的行為，說自己是故意坐在那裡，因為在那裡“鼓掌喝彩”更方便，或者借口說占熟人的包廂總覺得不太體面。但實際上兩個詞就可以說明一切，即愛情與貧窮。